順着跛腳男子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在405的房間門口,有一隻大黃狗正惡狠狠的盯着我們,呲牙咧嘴的,樣子極爲兇悍。
我腦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這條狗莫非就是杜磊所收養的小黃?如果是這樣的話,小黃爲什麽要如臨大敵的看着我們,而跛腳男子卻又神情駭然?
小男孩似乎很害怕,飛快的退回房中,砰的一聲将門關上。那大黃狗兀自狠狠的盯了我們十來秒,這才轉身進了杜磊的房間,跛腳漢子松了一口氣,眼中驚惶不定:“奶奶的,它怎麽又回來了?”
我皺眉問道:“這條狗就是小黃?”
跛腳漢子點了點頭,将夾在耳朵的煙取下點燃,深吸了一口,轉而跟我說道:“我勸你還是别去杜磊家裏了,這條狗太邪惡,搞不好你就會沾上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什麽意思?”我訝然道。
“杜磊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聽到他房間裏面傳出打架的聲音,作爲鄰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于是我就拿了一把砍刀。”說到這,跛腳男子補充道:“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在道上混的,家裏的砍刀可不是那種切西瓜的水果刀,而是真正的厚背砍刀,一刀下去能砍斷骨頭的那種。”
我點了點頭,跛腳男子接着說道:“門沒上鎖,進門就看到有一團黑影趴在杜磊身上,雖然房間裏面開着燈,但我怎麽都無法看清楚這黑影到底是什麽玩意,就好像它身上包了一層煙霧,看起來模模糊糊的,唯一能肯定的,這家夥有頭有手有腳。”
“然後呢?”我心中一咯噔,跛腳男子所形容的情況,倒是跟道術裏面的盲目術有些相似,将自己隐藏在一團黑霧之中,使得别人查看不到自己的真面目。
“當時我也沒想那麽多,指着那黑影就問他要做什麽,黑影發出了一道咕噜咕噜的聲音,然後朝我撲過來,老子可不是省油的燈,揚手就是一刀砍中它的手臂,黑影慘叫一聲便從我旁邊蹿了出去,居然直接從四樓往下跳。”說到這,跛腳男子似乎有些後怕,罵了兩句粗話,這才接着說道:“再看杜磊,卻已斷氣。”
“後來呢?”我隐約覺得這事沒完。
“出了命案,我也不想被牽連,連忙回去放了刀,出來就看到406的老羅在打電話報警,也就在這個時候,這條黃狗一瘸一拐的從外面走了回來,在它的前腿上,居然有一道極深的刀傷,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的骨頭。
我眼睛一眯:“你是說,那條黑影是這條狗?”
跛腳男子搖頭:“我不敢肯定,但這條狗前腿上的刀傷太巧合了,而且,更邪門的是,這條黃狗進房間以後一直沒出來,條子處理現場的時候我也沒看到它,後來條子将杜磊的屍體搬走了,我再進去一看,媽的,這條黃狗居然不見了。”
“會不會當時比較混亂,它偷偷溜出去了?”我皺眉道。
“不可能。”跛腳男子大聲說道:“我看到這畜生腿上的傷口以後,就一直在留心它,我能肯定它絕對沒有出去。”
一直在旁沒有出聲的曲嫣然突然說道:“這些情況你都跟警察說了嗎?”
“老子是黑社會,又怎麽會跟條子接觸?”跛腳男子似乎受到了奇恥大辱,怒道:“先前那警隊的娘們,沖着老子唧唧歪歪的啰嗦了半天,老子就是沒理她。”
我差點笑出聲,這家夥居然當着曲嫣然的面罵她。見到曲嫣然的眉頭倒豎,我慌忙咳嗽了一聲:“多謝兄弟指點,但來都來了,再怎麽都要進去看看。”
跛腳漢子無所謂的聳聳肩:“那随便了,反正已經提醒你們。”說完,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門前,通通通的用力擂門:“開門。”
叫了半天都是沒有回應,跛腳漢子罵罵咧咧的摸出鑰匙打開房門而入,随即将門砰的一關,裏面傳來他的怒吼:“小雜種,你死哪去了?”聽他的口氣,似乎要去那個小男孩的麻煩。
“這個小男孩有問題。”我皺眉道。
“能有什麽問題,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就這樣的家庭,你還指望他有良好的教養?”曲嫣然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狠狠的說道。
哈哈一笑,我率先朝405房間走去,曲嫣然緊随其後。
小心翼翼的将門推開,門後是一間客廳,并沒有看到那條大黃狗。
客廳裏面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個電視櫃上面放了台彩電,彩電對面是一張三人位的仿紅木沙發,沙發旁邊的牆角放了一張折疊桌以及兩張紅色的塑料凳,除此以外,客廳再沒其他的家具,簡單空曠,就算是一隻蟑螂都藏不住,大黃狗不可能在這裏,應該是在卧室。
邁步走向卧室,剛走兩步,一股冷飕飕的風突然從卧室中驟然撲出,我本能的退後了一步,隻聽到身後的客廳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我吃了一驚,擡頭望去,正好看到前方卧室的窗戶沒有關,風将窗簾吹得高高揚起獵獵作響,不禁暗笑自己疑神疑鬼,邁步往前。
卧室跟客廳一樣簡單,裏面除了一張床以及一個床頭櫃,另外還有一個差不多兩米高的衣櫃,房中家具應該都是房東請人打造,看起來不僅極爲厚實而且頗有年代感。
往床底下張望了一下,又扯開衣櫃看了看,确定大黃狗不在這房間,轉身朝另外一間房走過去。
另一間房更加簡單,裏面就隻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上擺着一盆仙人球,旁邊散落着網線跟電源線,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有台電腦,而且是筆記本,估計已經被警方拎回警局。
大黃狗也不在這個房間。
我皺眉道:“難道在廚房?它躲在廚房做什麽?”
望向曲嫣然,從彼此的眼中都是看到了少許的驚訝,這條黃狗還真是有些邪門,兩人進來這麽久都不露面,甚至連叫喚都沒有。
摘下墨鏡拔出槍來,曲嫣然說她在客廳駐守,要我去廚房查看,我點了點頭,走進廚房。廚房很小,空空蕩蕩如同毛坯房,恩,竈台下有一個小壇子,黑乎乎的陶瓷,看起來很是陳舊。很顯然,那條狗并沒有在廚房。
我罵了一句,轉身沖曲嫣然說道:“那條狗不見了。”
曲嫣然臉色一變,走進卧室窗前,探身往外張望了一番,縮身回來:“外面并沒有管道之類的可供攀援。”
我皺眉道:“這是狗,又不是貓,就算有管道,狗也不會爬啊。”
心中也是狐疑,樓房的層高将近有四米,也就是說,這窗戶距離地面差不多有十二米高,如果黃狗是從這裏跳下去的話,不被摔成肉餅才怪,可要不是從這個地方跳下去,那黃狗又去了哪呢?
曲嫣然眯了眯眼睛,突然走到床前粗暴的掀開被子,然後将床闆掀了起來。
床底下除了幾張皺巴巴的衛生紙,再無他物。
曲嫣然又将衣櫃打開,将裏面的衣服全都扯出來丢在地上,最後将空蕩蕩的衣櫃推到在地,發出砰然巨響。
黃狗也沒有躲在衣櫃裏面。
見狀,我走向床頭櫃,彎腰伸手去拉櫃門。
曲嫣然頓時沒好氣的說道:“那條大黃狗差不多有一米高,你覺得它能藏在床頭櫃裏邊?”
“萬一這黃狗會縮骨功呢?”我笑着拉開櫃門,裏面隻有兩卷衛生紙,另外還有幾本彩色的雜志,封面是某位大嘴港台女星,沒穿衣服。
聳肩苦笑,正要招呼曲嫣然出門,曲嫣然的眼中卻是露出了駭然的神情,猛然舉槍做了個射擊的架勢,口中厲喝:“小心!”
聞言,我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望,頓時頭皮一麻,呆立當場。
在床頭櫃的上方居然漂浮着一道淺綠而又透明的人影。
人影雖然很淡,但依舊能分辨出他的五官,他的面目很醜而且很猙獰,就好像是古代的張飛被人一拳打得鼻歪眼斜。
“讓開!”曲嫣然厲聲叫道。
聞言,我回過神來,腳尖在地上用力一蹬。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這一蹬最少可以往旁邊跳開兩米多遠,然而,意外偏生出現,我居然沒能移動,就好像腳底被塗了一層超強的膠水。
“讓開啊!”曲嫣然舉着槍,再次厲喝。
那道綠色的人影臉上浮現出鄙夷的神情,隻是靜靜的懸浮在原地,沒有任何攻擊或者閃躲的動作。
曲嫣然咬咬牙,直接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從我的耳朵旁邊射了過去,急遽的速度引起的空氣摩擦,讓我的耳朵覺得發熱。
“喂,你他嗎的小心點。”駭然之下,我口不擇言。
曲嫣然卻是不管,繼續扣動扳機,砰砰砰的将子彈全部打光。
我大罵出聲,想要閃躲,但腳就好像是粘在了地上,不能移動分毫,而上身也是好似生鏽的機器人,就算是側身彎腰,速度也是極爲緩慢。等到曲嫣然這幾發子彈打完,我的頭部也才移動了三四厘米。
曲嫣然伸手在身上摸索,似乎是想要換子彈夾,綠色人影突然冷笑了一聲,伸出手指往曲嫣然一指,曲嫣然頓時動作變得極爲緩慢。
我腦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這是衰老術,屬于鬼魂術的一種,這厮是鬼魂!大驚之下,連忙用鬼魂術跟它溝通:“喂,你是誰?”
綠色人影的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猙獰,口中發出嘲弄的笑聲:“喲嚯,還會說鬼話呢,就憑你們倆這水平,也想來争奪軒轅符?”
“什麽軒轅符,我是來找杜磊的。”我大聲解釋。
“杜磊都已經死翹翹了,你還來找他?”綠影桀桀怪笑:“如果你想要跟他在陰間見面,我倒是不介意幫個忙。”
聽綠影這麽一說,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家夥并沒有殺人的意思,如果要殺我們的話,早就出手了,又何必在這唧唧歪歪,當即說道:“我們真的不是來跟你搶奪什麽軒轅符的。”
“是嗎?”綠影狐疑的打量了我兩眼,随即伸手一揮,我頓時行動自如。
既然是鬼魂,那就談吧,我這個勸鬼師不就是做這事的麽?當即笑道:“大哥怎麽稱呼?”
“叫我羅十八好了。”綠影皺眉道。
馬屁猛拍,高帽猛送,綠影羅十八的臉色也越來越緩和,問他來意的時候,他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得知軒轅符落在了杜磊手中,便住在401房間暗中觀察,卻一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算了,我再找找,至于你們嘛,自求多福吧。”綠影嘿然冷笑一聲,身形往窗外一躍,在空中就已變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