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珊珊的電話沒有等到，曲嫣然卻是打了個電話過來。
曲嫣然是烏槐市鶴山區公安分局刑偵隊的隊長，同時也是天涯省特事廳烏槐市的聯絡人，特事廳就是跟各種靈異事件打交道的部門。我跟她的合作很簡單，一旦有什麽鬼魂作亂，我就負責出面去談判，萬一談崩了，再由專門的驅鬼大師來搞定。
接通電話，她硬邦邦的就是一句：“曹小陽，你在哪？”
聞言，我就知道有麻煩事，每次都是這樣，隻要曲嫣然用這種語氣打電話過來，準沒好事。
“又是誰死了？”我随口開着玩笑。
曲嫣然沒好氣的說道：“不僅有人死，而且跟你有關……嗯，電話裏頭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現在來警局吧”
我一頭霧水的驅車前往警局，不明白曲嫣然所說的跟自己相關是什麽意思。
将我帶到她的辦公室，曲嫣然關上了門，招呼我坐下，闆着俏臉，秀眉緊蹙：“杜磊你認識吧？他昨晚死在家中，而他手機中的最後一個通話記錄卻是你。”
什麽？杜磊死了？
我頓時目瞪口呆。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杜磊是怎麽死的？”
“被人掐死在家中。”曲嫣然摸出張照片遞給我。照片上面是杜磊極爲驚恐的面容，咽喉間有一道瘀黑的手指印，極爲觸目驚心。
我左看右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勁，擡頭問道：“曲警官，這照片上是不是有地方不合理？”
曲嫣然神情古怪的看着我，好一會才說道：“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到？”
我更是郁悶，又看了幾眼，最終老老實實的點頭：“是的，我看不到。”
曲嫣然指着照片中杜磊的脖子：“這個掐痕你再仔細看看。”
聞言，我再次看向照片，隻見杜磊脖子上左側有個大拇指印，右側是其餘四道手指痕迹，指印宛然，看起來确實有些不對勁，但還是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不由苦笑着望向曲嫣然。
曲嫣然沉聲道：“如果是大人的手，手指的受力點就會在脖子的兩側，而照片中手指受力點卻是在脖子側前方，也就是說，掐死杜磊的是一個小孩。”
我皺眉道：“這怎麽可能？小孩子怎麽可能掐死一個成年人。”
曲嫣然冷笑：“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如果這個人是侏儒，有沒有可能？如果這個小孩天生神力，有沒有可能？如果這個小孩是機器人，有沒有可能？”
我目瞪口呆，撓撓頭皮：“還真是有可能。”
“從杜磊臉上的表情來看，他臨死前看到的情形肯定很詭異，讓他驚駭。”曲嫣然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鬼魂。”
頓了頓，曲嫣然不容拒絕的說道：“開上你的車，假裝你是杜磊的朋友，而我是你的女朋友，再去趟杜磊家。”
……
杜磊曾經跟我說過，他的家在河西區沙井附近，雖然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對沙井這一塊也了解不多，畢竟這地方又髒又亂而且也沒什麽好玩。
在曲嫣然的指點下，我開着車七拐八拐，心中也是有些納悶，想不到烏槐市居然還有如此荒僻的場所。
在一棟五層的樓房面前停了下來，我下車打量着，這是一棟老式的筒子樓，每層的走道都是一個大陽台，晾曬了花花綠綠的被單與衣服。數了數，每層樓有六戶人家。因爲是白天的緣故，大多房間門都是緊閉，其中四樓的其中一家門口，有一個小男孩趴在欄杆上往下看，似乎對我的車很是好奇。
曲嫣然從車上走了下來，戴了副墨鏡不說，更是套上了一頭大波浪的假發，就算是熟悉的人，乍然之下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伸出手挽住了我的臂彎，低聲道：“走吧。”
我哈哈一笑，往前走去。
樓梯間在樓房的側面，或許是那個時代的開發商不需要通過偷工減料的手段來縮減成本，樓梯間頗爲寬敞，就算是兩人并肩而行，依舊隻占了樓梯的一半。
剛走到二樓跟三樓中間，一陣腳步聲傳來，三樓走道轉過來兩個穿着制服的人，一男一女，女的側着頭邊走邊說：“估計童大爺出去買東西了，我們要不晚點再來慰問……”說到這，女子轉過頭望向樓梯，見到我，頓時驚呼出聲：“咦，曹小陽！”
我也是有些愕然，這女子赫然是林舒瑤，我的高中以及大學同學，更是我前女友葉霖的閨蜜，我跟葉霖分分合合數十次，每次她都有見證，彼此極爲熟稔。看她手中拎着的果籃以及男同事手中提着的大米，我笑道：“過來慰問退休職工？啧啧，你們稅務局的福利真好。”
林舒瑤目光灼灼的打量着曲嫣然，冷哼道：“喲，這麽快就交新女友了？”
我楞了一下，正要解釋，曲嫣然卻是暗暗的擰中擰了一下他的胳膊，隻得打了個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難道不是嗎？”
林舒瑤站在中間也不退讓，一臉寒霜的盯着我們，好在樓梯間寬敞，我挽着曲嫣然從林舒瑤身邊走了過去，剛走兩步，身後傳來林舒瑤的冷哼聲：“也不怎麽樣嘛。”
聞言，曲嫣然霍然轉身，我連忙一把扯住，曲嫣然怒視了我一眼，轉而指着林舒瑤：“長得一臉克夫相，也好意思說别人？”
林舒瑤頓時勃然大怒，厲聲道：“你說什麽？”
她的顴骨略高，這一直是她的心頭病，好在稍微化點妝一般人也看不出來，沒想到曲嫣然眼睛極毒，不僅一眼看出來，更是添油加醋的說她克夫，在相術中，确實有女子顴骨高克夫的說法。
曲嫣然嗤笑道：“怎麽？想動手麽？信不信我一拳就打趴你？”
“切，還挺潑辣呢，吹牛誰不會？告訴你，我姐夫是派出所的，你盡管動我一下試試！”林舒瑤見狀也是有些害怕，後退了一步，色厲内茬的威脅。
我更是好笑，輕咳一聲：“小帆，别沖動，這是我同學，腦子有些不好使。”
“你說誰腦子不好使！”對上我，林舒瑤卻是膽兒又壯了起來，厲聲道。
我懶得理會她，拉着曲嫣然就往上走。
“居然腳踏兩條船，你死定了。”身後傳來林舒瑤咬牙切齒的聲音。
心知林舒瑤肯定會打電話跟葉霖報信，索性摸出手機來關機。我跟葉霖分分合合無數次，但每次過不了幾天就能很快和好，所以，前女友這個詞也不是很恰當，不出意外的話，葉霖肯定會馬上打電話過來質問。
杜磊的房間是405，也就是說，沿着走道數過去的第五個房門就是。在404的房間門口，先前那個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的男孩正歪着頭看着我們。小男孩約莫六歲左右，眉宇間卻是有一股郁郁的味道，讓人覺得心裏極爲不痛快。
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杜磊的話，說鄰居有個小孩在他房間裏面看到了妖怪，莫非就是這個小孩？當即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笑嘻嘻的說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歪着頭，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我又問了一句，見小男孩依舊不回應，心中郁悶不已，尋思莫非這是外國人，說道：“哈羅，阿尼哈賽喲，莫西莫西。”
小男孩終于開口說話：“老子是中國人，少他嗎的跟我說那些鳥語。”
聞言，我哭笑不得，這孩子出口成髒，也不知道他家的大人是怎麽教的。
“草，老子揍死你！”404房間裏面傳出來一道粗暴的聲音，随即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指着小男孩破口大罵：“你媽比，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說話要文明，要講禮貌，你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麽？就你這種素質，怎麽做**接班人？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去？媽的，反正你也是剛撿來的，老子跟你還沒感情。”
小男孩似乎極爲害怕這個男子，低着頭一言不發。
“滾進去。”跛腳男子怒吼了一句，小男孩便低着頭走向房間，到門口站住，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竟然極爲怨毒。
“看你媽比啊。”跛腳男子大怒：“還不快滾進去？”
小男孩卻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動也不動，跛腳男子挽起衣袖就要動手，我連忙拉住：“小孩子，随他去吧。”
跛腳男子哼了一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待會看我怎麽收拾你！”回頭打量了曲嫣然兩眼，轉而望向我：“你們找誰？”
“我是杜磊的朋友，聽說他出事了，過來看看。”我摸出了香煙，遞給了跛腳男子一支。
跛腳男子接過煙，往鼻前嗅了嗅，随即往耳朵上一夾：“杜磊的屍體被拉去局子裏了，估計正被那些條子解剖呢，唉，這家夥也可憐，家裏到現在都沒個親人過來，被鬼掐死不說，屍體都被糟踐。”
我愕然道：“被鬼掐死？兄弟，你這話從何說起。”
跛腳男子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望向405房間，似乎看到了極爲詭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