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楊姑娘登門告辭,說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動身。她還送上一本全真劍譜,鼓勵吳格努力學習,掌握另外一門武功。
等她走後,曼秋和阿諾從側廂房走了進來,看見曼秋似笑非笑的模樣,吳格就知道她打翻了醋壇子,連忙拉住她的小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這才掏出《雙手互博術》來和兩人一起參詳。
分心二用并不複雜;左手畫方右手畫圓這個技能,普通人稍作訓練也能達到;但是想要修煉到雙手分别使出招式并且互相拆解的程度,還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習。楊家人在學習這本秘籍的時候多有心得體會,把他們的經驗和想法全都以備注的形式記錄了下來。吳家軍三人都掌握了現代心理學和生理學的理論知識,所以理解起這本秘籍來比古人要容易多了。
學習會之後就是生活會,三個人終于找到時間好好聊聊。家長裏短之後,主題很快又轉移到了武功進度上面來。目前吳格的内力已經充溢下丹田,覆蓋了中丹田的池底;阿諾的進度和他差不多;但是曼秋就大大落後了,她皺起鼻子苦惱地歎道:“我的真氣隻有下丹田的三分之一強,比你倆差太多了,以後怎麽做你們的大姐大。”
“那是因爲你的真元力比我們的内力精純三倍。”,吳格随手摸上了曼秋的光頭,懲罰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驕傲女子。
“就是,反正我們現在又打不過你。”,阿諾憨笑着湊趣地附和,“安琪兒你還是大姐大。”
“可是我還是打不過慧娴啊。”,曼秋悠悠歎息,突然轉變了畫風:“我說大叔,我那個師姐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可别見了姓楊的姑娘就辜負了她。”
又來了又來了,吳格簡直無語了。阿諾見狀識趣地開溜,把這個總是沒來由吃飛醋的嬌嬌女留給吳格獨自應付,好在吳格對這大美女的根底深淺知之甚詳,施展出祖傳絕招來,很快就讓她忘記了這個問題。
再次上路時隊伍變成了兩男兩女,少了一個楊姑娘,多了一個阿諾。他們繼續之前的計劃,直奔山西恒山而去。一路經晉城,臨汾至太原,途經各個幫派宗門,竟然所向無敵,讓衆人的信心大增。每日休息時四人内部多有比試,最終的座次排定爲慧娴,曼秋,吳格,阿諾,呈現出陰盛陽衰的格局來。吳格和阿諾見多識廣,每次切磋都會演示以前對付過的招式,四個人研讨變化得失,都感到大有進益。
太原爲晉中名城,古人贊曰: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塞要沖,控五原之都邑。太行山雄居于左,呂梁山巍峙于右,不過這兩座山中多爲綠林道上的好漢,吳格并不準備去拜訪;計劃上門的隻有三家:永祚寺,純陽宮和龍城楊家。楊家将楊家槍早已沒落,在江湖中聲名不顯,但是在見識到終南山老楊和長安馬老爺子的實力之後,吳格對這些傳承百年的名門世家多了一些期盼。
和以前一樣,在太原城外數裏地的一個小茶鋪裏,四個人下馬喝茶打尖,順便打聽城中最新的消息。打賞了小二幾個銅闆之後,聽到最大的新聞讓他們大吃一驚:豪富範家斥巨資興建了一座集藝場,下個月初就要開業了;範大公子财大氣粗,不計工本,爲了建造這個集藝場,把雲中山都挖掉了一層!
我了個去,盜版兇猛啊。我說範大公子你抄襲就抄襲了,好歹換個名字吧,就這樣原封不動地照搬真的好嗎?
不過吳格對于這種事情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就一笑置之。這年頭也就這樣,不然找大明朝的官員狀告對方侵權麽?估計會被當作神經病趕出來。
打聽清楚楊家的地址之後,一行人當即登門送上拜貼,沒多久就中門大開,一位美髯男子大笑着出門迎接:“拳癡吳大俠光臨寒舍,蓬荜生輝啊!這位就是吳諾大俠吧,請進請進。”。顯然楊家沒有完全脫離江湖,對吳格的情況十分了解。
這美髯男子名叫楊乃武,正是楊家當代家主。收了英雄貼之後連說到時候定要捧場,也不提比武之事,大擺宴席,隻請衆人入座,楊乃文楊乃斌兩兄弟在下首作陪。邊吃邊談起義助丐幫之事,吳格才知道傳言竟然比自己還要到一步到達太原,略微謙虛幾句之後,在楊家兄弟的仔細詢問之下,挑重點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遍。楊乃武擊節贊歎,不住口地誇獎拳癡仗義。
這也太誇張了吧,吳格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暗自提高警惕。
飯後衆人來到後院演武場中,楊乃斌對上了吳格,楊家槍大開大阖,氣勢威猛,不過适于疆場争戰更甚江湖争鬥,吳格施展還不熟練的全真劍法,三五十招之後才觑個破綻,劍背輕拍楊乃斌的關節,赢得了這場勝利。雙方更像是一場切磋,結束之後互相褒揚,場上一團和氣。慧娴看得不耐煩,拔劍向楊乃文挑戰,一招間就擊落了對手的長槍,讓旁邊撚須觀戰的楊乃武瞪大了雙眼。
這一趟算是白來了,見識過楊家的武功之後,吳格意興索然,當即就要告辭。楊乃武卻不放他走,丫環們擺上香茗,楊乃武就告一聲罪,請吳格單獨到書房說話。
本來就對楊家過分的熱情感到警惕的吳格心頭頓時警鈴大作,傳說中的故事情節一一擁上腦海:楊乃武其實是絕頂高手,私下裏面教訓自己;書房外埋伏着刀斧手,隻等擲杯爲号;楊家小姐躲在書架後面,相中了就洞房花燭…呀呀呸的,家裏面還有個醋壇子呢。
結果他一樣都沒有猜中,到了書房之後楊乃武端正地向他行了個大禮,叫道:“吳大俠救我!”
吳格連忙挽住他,請他從頭說起。
原來三個月前,一個蕃僧上門拜訪楊家。
蕃僧?吳格馬上聯想到了老楊提起的那一個來,皺起了眉頭。
那番僧武藝高強,制住了楊乃武,逼他吞下一顆藥丸,說道是穿腸毒藥,隻要他老老實實聽從吩咐,每年自會有人給他解藥。
可憐楊家數十代謹守家業,在江湖中并無靠山,猝遇禍事才發現無人可求。楊乃武不敢聲張,私下裏面延請名醫診斷,對這毒藥都是束手無策。他正沒主意間,恰好名滿江湖的拳癡上門,半日相處下來楊乃武判斷這吳安迪無愧于大俠之名,所以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希望吳格施以援手。
然後他又補充說明,迄今爲止那番僧還沒有命令他做過什麽事情,接着大義凜然地表示即使對方有要求,他拼着不要命也不會屈服。
聽完他的故事,吳格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每年發放解藥的毒藥?這不科學!到處惹事的番僧?情節眼熟!自己的名聲這麽好了?哈哈哈哈!
在笑傲江湖世界生活了快八個月,作爲一位武林人士,吳格對于簡單的的跌打骨折,刀創外傷還是能夠處理的,但是聽到這種神奇的毒藥,他表示壓力很大。當然他明白人家來求他不是把他當作醫生,而是看中了他掌握的人脈和資源,于是鄭重地答應楊乃武一定會鐵肩擔道義,盡快找到解決辦法。
謝絕了留宿的邀約,一行人告别了熱情的楊家。出門之後吳格留意觀察,在楊宅不遠處發現了三個乞丐窩在牆角曬太陽,其中一個竟然背着一個布袋,讓吳格心頭疑雲大起。之前馬光光向吳格解釋過這些基本常識:淨衣宗不再背負布袋,成員的等級以衣衫上面的口袋來表示,而污衣宗還是延續了以布袋來代表弟子級别的規矩。發現了楊家門外有一袋弟子盯梢之後,吳格不禁發出了感慨,一則感慨向來忠義相傳的丐幫竟然和番僧同流合污;二則感慨這些非專業人士的水平太低,連集藝場的趙五都不如。
這些事情還沒有頭緒,吳格暫時把它放到一邊,帶着同伴馬不停蹄地直奔永祚寺。說明來意之後,由低到高一路打出來了方丈普祥大師。普祥方丈慈眉善目,須發皆白,使出絕學萬欲皆空掌來,門戶守得嚴嚴實實,吳格如水銀瀉地般強攻了數百招也奈何不了老和尚,隻能以平手收場;曼秋看了手癢,仗劍上前讨教,結果數百招後還是個平分秋色之局。衆人對他的烏龜陣大爲佩服,紛紛表示大開眼界。
老和尚合十作揖,道聲‘施主高明’,也不請他們進去看茶,這意思就是等他們主動開口告辭了。吳格心中一動,抱拳問道:“在下粗通醫術,觀大師似有中毒之狀…”
此言一出,老和尚臉色雖然沒變,下巴上的白胡子卻抖了兩抖。當即吩咐小沙彌帶其他人去喝茶,卻請吳格進了方丈室。不出所料普祥身上也發生了同樣的故事,不過老和尚年紀大想得開,慨然道:“老衲早已堪破紅塵,這臭皮囊舍之何惜。隐忍至今,唯想待彼有所圖謀之時迎頭痛擊之。”,吳格大表敬佩,坦白自己醫術低下,隻能發現毛病卻沒辦法醫治,同時試探着問道:“天下佛門一家,大師何不求助于少林?”
普祥大師微笑搖頭:“佛門一家,我永祚和少林卻非一家,此話施主休要再提。”
哦,吳格明白了。就像飛天神豬教的生食派和熏肉派,一個豬頭各自表述,互相打殺個沒完,爲世界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佛教裏面也是宗派林立,彼此之間的鬥争恐怕要遠甚與儒道兩教的競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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