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止一日,三人來到了古城長安。陝西最大的門派當然就是華山劍派了,但是他們業已舉派前往福建,所以就被吳格自動略過。除了華山劍派之外,長安城内最有名的要數遇仙派,此派傳自全真七子之首的馬钰祖師,綿延數百年,當代掌門爲馬祥瑞馬老爺子,馬家的字輩排序爲‘高複現祥光’,第二代的光字輩中也是英才輩出,三位翹楚者号稱長安三光,名動陝西。
吳格在門前投上拜貼,不多時就有一位中年男子長笑着前來迎接,自我介紹名叫馬光頭,正是長安三光之首。這個面子可不小,吳格親熱地和他寒暄幾句,就被引到大廳之中。
上首太師椅上坐着一位鶴發童顔的老人家,顯是遇仙派現任掌門馬老爺子,三人連忙上前參見,行禮前二女卸了帽前的面紗,一時間惹得廳中人人側目。
馬老爺子年紀雖大,中氣卻足,他朗聲笑道:“前幾日聽說吳世兄到了鹹陽,老朽就琢磨着會不會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可不就來了。”
吳格恭敬地向這位滿面紅光的老爺子說道:“馬老前輩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晚輩到了長安,必定是要上門聆聽教誨的。”
馬老爺子哈哈大笑道:“什麽教誨不教誨的,既然來了,吳世兄就安安穩穩地陪老朽下幾盤棋,若是赢了老朽,我遇仙派就接了這英雄貼,也陪你拳癡打個盡性。如若輸了,嘿嘿,那就萬事皆休,如何?”
這老爺子的性格很可愛啊,不過他怎麽知道我會下棋呢?吳格還未發問,馬老爺子自己就解釋道:“那中嶽廟也是我全真一脈,南雲子更是老朽的莫逆之交,常有書信往來。他提起武林的後起之秀,可是對吳世兄多有褒獎啊。”
真的假的,還有人在背後表揚自己,接受到二女詫異的目光,吳格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豎起耳朵來不放過一個字。
“南雲子言道,你的武功學問都隻是馬馬虎虎,不值一提。”
這是褒獎麽,我學問馬馬虎虎你不要騙我,臉皮厚如吳格者也不禁老臉一紅。
還好老爺子接下來話鋒一轉:“不過胸懷錦繡,格局高遠,當非池中之物。”
終于聽到褒獎了,吳格趕緊謙虛幾句,表示不敢當。
“不過他最爲推崇的當屬你的棋藝,說得老頭子我心癢癢的,就等着吳世兄來下上幾盤。”,原來老爺子也是同道中人,吳格笑着應道:“自當奉陪,老前輩可要手下留情。”,馬老爺子拂袖道:“留什麽情,你也要拿出真本事來,不然我老人家可要生氣了。”,回頭囑咐站在一旁的馬光頭:“叫那幾個野丫頭來,陪吳世兄的師妹們過過招,不要手下留情。”,馬光頭笑呵呵地應了。
當下就有弟子呈上棋盤來,兩人擺開陣勢開始手談。一開局吳格就感受到了壓力,這老爺子老而彌堅,行棋間大開大殺,渾沒有半點道家風範,比南雲子要難纏許多。但是他不如南雲子的地方就是從未和吳格下過棋,所以吳格以前用過的手筋定式盡可以再次用出來,僅僅一盞茶功夫吳格就殺了他的一條小龍,赢了第一局。
馬老爺子眉頭緊鎖,連說‘奇怪’,評論道:“難怪南雲子說你的棋路蠻不講理,全無大家風範。這一手小飛,這一手小飛…”,看着導緻他落敗的那一步棋不住搖頭。
吳格含笑不語,心想您老的棋風比我也沒好到哪兒去。
馬光頭也好圍棋,所以沒有去看曼秋她們的比試反而立在棋盤旁邊,他看棋的時候手指嘴角微動,顯然正在心中默默計算。這時插嘴道:“尖頂可破。”,然後被他老爸瞪了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雖然輸了棋,老爺子卻滿臉高興,催着吳格再來。于是兩人又下了三盤,老爺子的特點就是纏鬥,絲毫不管大勢,吳格一做試探他就殺将上來,然後被屠得一幹二淨。
馬老爺子連呼過瘾,一眼瞅見旁邊兒子心癢難撓的模樣,哼了一聲道:“光頭你來。”,馬光頭喜不自禁,立即上來接替了老爸的位置。父子倆的長相恰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棋風卻大相徑庭,老爸是狠纏爛打,兒子卻布下堂皇之陣,和南雲子的棋風仿佛。這一局下得時間就長了,吳格對于大明朝的棋路已經非常清楚,落子不假思索;馬光頭卻頻頻長考,惹得老爺子瞪大雙眼,還好忍住了沒有出聲催促。行棋至中盤還是勢均力敵的局勢,到了收官那就是吳格的強項了,當下妙招疊出,馬光頭苦苦思索,最後還是推秤認輸。觀戰的老爺子大聲喝道:“哪裏輸了!”,一把推開兒子自己接着這殘局繼續下,結果從小負變成大敗,被趕到一邊的兒子隻能苦笑連連。
這時一群人來到了庭前,卻是去比武的曼秋她們回來了。一個清秀伶俐的小夥子竄到廳中,對馬老爺子附耳說道:“姑姑她們都輸了。”
老爺子愕然打量着兩個妹子,笑道:“兩個小丫頭看起來嬌嬌怯怯的,沒想到功夫不賴啊,我家那幾個野丫頭平日裏稱王稱霸的,今天總算知道天外有天。”
那小夥子略有些尴尬地繼續報告:“二叔也輸了。”
此話一出,馬家父子同時愣了一下,看向三人的目光就變了。馬老爺子撫須笑道:“好,好,老頭子說話算數,既然棋下得盡興了,這架當然也要打得盡興。光頭你陪吳世兄過上兩招。”
小夥子口中的二叔就是長安三光中的老二,在光字輩中的一身藝業僅次于老大馬光頭。聽說他也輸了,馬家父子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開始認真對待這場比武。
于是吳格和馬光頭來到廳前院中,相互緻禮之後便戰成一團。沒過幾招,馬光頭便識得對手施展的正是嵩山派的太室掌法,不過這套掌法被吳格用出來卻如羚羊挂角,無迹可尋,每每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攻來。當下暗自警惕,收緊了門戶見招拆招,意圖先看清楚了對手的路數再行反擊。可是對手用招卻從來不按套路,手上的勁力也無半點太室的巍峨之意,忽陰忽陽,變化多端,守了十數诏之後終于被虛點在了肩井穴上,敗下陣來。
馬老爺子微微搖頭,對兒子道:“光頭你敗在心思太雜,瞻前顧後。”,又對吳格道:“吳世兄棋如其人。”,不再多說,想來接下去就不是什麽好話了。
吳格笑着向老爺子行了禮道:“敬請老前輩指點一二,晚輩也好在英雄榜上記錄前輩大名。”
“一把老骨頭了,可禁不起你們年輕人折騰。”,馬老爺子嘴上說着客氣話,卻起身走到場中,揚手道:“三個娃娃一起來吧。”
對方既然這麽發話,自然是胸有成竹。曼秋和慧娴拔出木劍,行了個禮道:“前輩見諒,此番比試隻爲請教,所以晚輩佩了木劍。”,這番話她們一路來說了不下百十遍,已是流利之極。馬老爺子微微颔首,“木劍好,木劍好,不傷和氣。”,再次招手:“來,來,來。”
三人對視一眼,一同攻了上去。馬老爺子袖袍飄飄,在三人的劍迹拳路中直如閑庭信步一般,不時揮袖帶起一道勁風,把攻向自己的招式掃到一邊。吳格越打越是心驚,書上都說這全真教的内功越到後期威力越強,所說确實不虛。這馬老爺子已經年過花甲,功夫卻比嶽不群還要高出一截。
鬥了數十招後,馬老爺子再次推出一道真氣迫退三人,向衆人展示自己的袖子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隻見他的袖子上赫然破了一個小洞,卻不知道是哪個妹子的手筆。
吳格心悅誠服地向他行禮:“老前輩神功蓋世,晚輩仰之彌高。”
馬老爺子微笑撫須,正要說話,卻見一個弟子匆匆走進院中,立定了張開嘴巴卻不敢說話,隻拿眼睛看着馬光頭,于是皺起眉頭問道:“怎麽了?”
那弟子連忙躬身回到:“十六爺..”,馬光頭咳嗽一聲,這弟子急忙改口道:“丐幫馬長老求見。”
丐幫?這可是大名鼎鼎了。自從吳格來到笑傲江湖世界之後,乞丐确實見過不少,但是背布袋的卻一個也沒發現,沒想到竟然有緣在馬家遇到丐幫中人,而且聽起來和馬家還頗有淵源。
他定睛向外看去,就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等候在一邊,此人的臉龐和馬光頭倒有幾分相似,但是顯得更加精明。可是他衣着華麗,身上也沒有任何布袋啊,吳格心中覺得大是奇怪。不過江湖規矩和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當下就向馬老爺子告辭。馬老爺子沉下臉道:“既然到了我馬家,怎麽也要多住幾日。”
兩個妹子也異口同聲地要走,于是吳格托辭明日要去華山,耽擱久了太過失禮。馬老爺子聽說他們沒去華山卻先來拜訪自家,樂得眉開眼笑的,對三人說道:“據說華山舉派去了福建…”,吳格裝作不知地‘哎呀’一聲,随即說道:“過門不入總歸不合禮節,晚輩還是要走上一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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