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隻能反抗,此地隻有我一個人,我不能借助他人的幫助,鬼嬰是鬼,他的陰怨之氣很重,我如果不想辦法脫身,那我自己便會死!
不過不知怎的,我竟然完全掙脫不得,我力氣很大,但卻甩不開這鬼嬰的手,我想揮舞着手掌去打鬼嬰,但是卻撲了空,我想偏頭看它,但我看不見它的身體,隻看得見它的一雙手。
我碰不到他。
随即,我感覺意識模糊,嘴角開始有着唾液流下,我瞪大着雙目,手中的一張黃紙掉落在了地上,我根本撿不起來。
我就要窒息,一時間,我抵在舌尖的牙齒猛地一咬,痛楚和苦澀感彌漫而開,我一聲嘶吼,血液飛濺而出,我整個人向後倒了去。
我滾倒在了地上,但脖子上的手仍舊未有松停,我開始有些耳鳴了,我甚至看見眼前開始浮現一閃而逝的七彩炫光,分外迷離,我舌頭上流着血,我不斷地在草地上打滾,但是我卻感覺不到鬼嬰的存在——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實體。
不過忽然,我聽得一聲有些稚嫩又略帶尖銳的叫聲響起,喉口堵塞的感覺消失了,我撐地站起,唾液、鼻涕、血液混在一起猛地從我的口中流出,我不能想象我那時的窘态,我劇烈咳嗽,抹去嘴角的痰絲,望向了一旁的鬼嬰,它也蜷縮在地,擡起頭來,它好像分外訝異我能看見它。
它無神的灰黑色眸子裏面隻有眼白,沒有眼珠,它微微一笑,雙唇上咧,灰紫色的皮膚一陣蠕動,那一刻,我害怕到了極點,我知道鬼嬰又要有所動作了,我猛地從褲袋裏抽出一大疊黃紙,盡數散落在了地上,但是,隻要我手裏握着一張,這就足夠了。
我死死捏住手中的那一張黃紙,飛撲了出去,那一刻,我飛向了鬼嬰,鬼嬰也擡起小腦袋望向我,它不虎頭虎腦,在我眼裏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我手中的黃符,貼在了鬼嬰的腦袋上,但是我的手卻頗爲奇異的穿過了它。
我頓覺訝異,隻見得鬼嬰跪倒在地,神色扭曲地咆哮發抖。
我站立起身來,隻見得鬼嬰面色扭曲,然後渾身開始變綠,我靜靜地望着這一刻,約莫一分鍾後,它的身體開始被燒成一縷青煙,頭上貼着的符也在緩緩消散。
我大覺奇異,随後,那個鬼嬰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不見了,這一次我敢肯定,它沒有跳回井裏,或者躲到其他的地方去,因爲是我一點一點看着它蒸發開去,看着它變成虛無的。
怎麽回事?
我愣了有十來分鍾,但我卻又想不出結果,我回頭望了望地上散落着的黃紙,連忙将他們一一撿了起來,我心裏不斷地念叨着:這種符篆這麽厲害,下次如果遇到林詠亮,是不是也能把那個老不死的給收了?
我一般這麽想,一般咯咯地傻笑,我帶着半清醒的意識來到了車站,買了車票,然後坐着車,想要回家。
一時間,我打上了小盹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讨厭夜裏這種陰沉沉的感覺,我睜開雙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睡眼朦胧地啧了幾聲,但馬上,我便覺得不對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望了望周身,什麽鬼,天黑?我早上九點鍾上的車,現在撐死也就吃午飯的時間……這天,這天怎麽黑了?
我去,我不會坐錯車了吧?嶽金鎮到陸凡村的距離不遠,而且這麽久的時間,你坐火車跨省都足夠了。
我覺得非常奇怪,坐了起來,不過讓我覺得更加可怕的是,車上沒有一個人,甚至連一點行李都沒有,詭異的氣氛更是刺激得我毛孔舒張,我大口喘氣,比起這種詭異的氣氛,我更希望自己坐錯了車,因爲,我很難想象接下來又要發生什麽事……
車子不算很長,頂頭閃爍着微弱的白燈,我緩緩地向前走去,想要詢問司機,不過我卻看到,駕駛座上,根本就沒有司機!!
司機,哪去了?
我頓時覺得喉口哽咽,上氣不接下氣,我瘋狂地捶打着玻璃和車門,想要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奇怪的是,外面是一片墳地,一輛大巴就這麽結結實實地停放在了墳場之上,我心跳快得可以聽到,我渾身發抖,我開始四處尋找我的手機,不過卻沒找到,我的衣服、褲子口袋裏面空無一物,甚至連黃紙也沒有!我頓時哭了出來,我連自保的黃紙也沒了,一會兒要是鬼又蹦了出來?我怎麽辦?等死?!
我無力地捶打着車上柔軟的墊座,蜷縮在下面,死死地閉着眼睛,我知道,車子無緣無故開進了墳地,車上空無一人,這種恐怖的氣氛定然就是要見鬼的征兆,我天生陰陽眼,我不想讓我看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因爲我經曆過一次被困在陸凡村墳地裏面無助的恐懼了,我不想讓這破事再來第二次,除非我瘋掉。
我牙齒在打顫,我死死地蜷縮在車的墊座之下,蜷縮在一個角落,車窗是緊閉着的,但是我仍舊覺得非常的冷,按理說,現在是七月底,算是夏天,雖說晚上陰涼,不過也不至于讓穿了兩件衣服的我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我望了望頭頂,那裏有一個小空調,裏面不斷有着冷風吹進來。
我的脖子又涼了一截。
空調被打開了?誰幹的?要知道我剛剛醒的時候,空調是沒有開的。
忽然,我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但是我沒有聽到腳步聲,我覺得風雨欲來,已經咬破了舌尖,任由苦澀難聞的感覺在我的舌頭上翻騰,我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預防不測,死死閉着眼睛,等待着那些東西的來臨。
“大哥哥,你能陪我一起玩嗎?”
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響起,我微微地擡頭,隻見得一個穿着精緻紅色長裙的小女孩站立在我面前,手裏拿着一個布娃娃,不過她卻讓我吓得差點尿了褲子,因爲她的臉,就是一個布娃娃的臉,有着針線穿過,甚至可以說,她本來就是一個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