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眨了眨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十數分鍾，我終于開口了：“這都是怎麽回事？”

“不告訴你。”老人倒也幹脆，給予一個讓我吐血的回答，我哭笑不得，再問：“你不回答，我會瘋的。”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随後，他的神色變得肅穆：“小子，你覺得鬼可怕麽？”

這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每一次見鬼，之後的一晚上我基本上要麽噩夢，要麽失眠，我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老人再度沉吟，忽然站起身來，走向我。

我一愕，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既然你覺得他們可怕，那我就關閉你的陰陽眼。”老人凝視着我，将手指放于我的額前，神色肅穆，我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一把拍開了老人的手。

“怎麽？”老人愕然道。

“你的手好冷。”我說。

一時間，氣氛又沉靜下來，老人捂着臉坐在地上，跟着我說，“說說吧，你最近遇到了幾個鬼。”

我根本沒有多想，因爲那些鬼給我帶來的深刻印象已經深入骨髓，它們曾讓我無數個晚上心存他念：“四個。”

老人吐了一口氣，拿了一疊黃紙放在我的手上，說：“以後要是再見到不幹淨的東西，就拿張這種紙貼在它們身上，可以把它們逼退一周，以後鬼的事，你就當是扯淡，不要想那麽多，安心過你的日子。”

我還來不及辯駁，老人就已經将一隻手指放在了我的眉心，我猛地一愕，隻覺得一股奇異的感覺蕩漾在我的全身，然後，眉心一陣酥麻。

“奇怪。”老人似乎比我還要驚訝，他縮回手掌，再度放在我的眉心上，“怎麽還會有我封印不得的陰陽眼？”

我聽得一頭霧水，覺得這句話牛頭不對馬嘴莫名其妙，直到之後，我才明白了。

老人好像又沒有達到他所欺滿的目的，直直跺腳，死死地盯着我，沉吟許久，一聲狂歎：“唉……命啊……這該死的命，果然沒人逃得過命！”

我聽得一陣怪異，覺得老人莫名其妙，老人幾聲輕咳，再度擡頭望我，說道：“既然你的陰陽眼封印不了，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我求之不得，洗耳恭聽，雖說我對鬼神之說敬而遠之，但至少此時的我在這方面，永遠不會相信科學定理，這些無處不在的鬼攪進了我的生活，爲了不讓它們禍害到我的家人，我必須了解他們。

“人有三魂七魄。”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但我聽得似懂非懂，不過下一句話，如若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令得我臉色難看至極。

“但是你，僅僅剩餘三魂五魄。”

我張了張嘴，愣了又愣，老人卻是淡淡一笑：“這也是你自己作死，中元節乃是鬼怨氣最重之時，而你卻不着眼的去罵死人，還是對着那死人的墳頭罵，活該你被抹掉一魄。”

我聽得渾身打顫，老人繼續道：“中元節乃陰氣最重之時，當天諸事不宜，切忌動土，而你卻正好在晚上一人身居墳地之中……又被抹去一魄！此刻的你，僅存三魂五魄！”

我開始打顫起來，老人卻不理會我多麽害怕，繼續說道：“三魂五魄……這是怨命之身，此刻的你陽氣虛薄，自然遭鬼重視，其餘的人三魂七魄在體，陽氣雄厚，就算是鬼也要避之三分，而僅存三魂五魄，陽氣虛薄的你，自然就成了鬼最好的目标。加上你陰陽眼在體，可以目睹一些冤魂的真容，你看得到别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你注定要走向一條詭路。”

“你的命，是陰陽詭命。”

我沉默了許久，腦子如若一團漿糊，陰陽詭命？陰陽眼？三魂五魄？！

若非眼下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離奇，不然的話，我根本不會相信老人對我說的這些話，我生活在的是地球這麽一個蔚藍色的星球，我對它不夠了解，但人人都對鬼怪之談嗤之以鼻，除了眼前的老人……和我。

我愣着沒有說話，我接受不了這些信息，我覺得自己幾近崩潰的邊緣。

老人好像看出了我的這種想法，也是一聲輕歎，道：“不過你隻要将你剩下的兩魄尋回，那些鬼就不會找上你，雖然陰陽眼能讓你看見鬼，但它們不會主動招惹你。”

我心中一動，這好像是我回複正常生活的唯一一條路子，尋回我的三魂七魄，封印我的陰陽眼！

我急忙詢問老人，老人沉吟一會，卻是無奈地聳聳肩：“若是普通的陰陽眼，我能夠助你封印，不過你的眼實在是太過奇怪，我竟然是封印不得，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蹊跷，我實在是不清楚。”

我也沉默了，心急如焚，我又急着問他怎麽尋回我餘下的魂魄，老人卻一無所知。我自嘲一笑，是啊，老人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不過老人告訴我，天下萬事，必定會有解決的方法，既然我的三魂七魄可以被抹去兩魄，那便定然能夠添回兩魄。

老人幾聲輕咳，說他本來是覺得這裏怨氣很重，想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想到就遇見了我，老人受了傷，一瘸一拐地向回走着，我握着手裏的一大疊黃紙，愣愣地望着老人的背影。

難道我的命，就真的是一條注定要沾染血腥，陰森恐怖的詭異之命嗎？難道我就真的隻能眼睜睜看着鬼怪禍害我周圍的人，卻又隻能憑借手裏這些黃紙獲得自保之力，而無權顧及他人的安危嗎？

我非常不甘心，但擡頭望去，老人已經走遠了，唯有身旁的曾祖父靜靜地躺在地上，吓得我一個激靈，不過我想，老人先前的那招應該把曾祖父給懾服了，而且如果曾祖父真的還有事，老人不會丢下我一人而去的，我望了望曾祖父，望了望那有些肮髒，彌漫着些許屍臭的屍體，幾聲輕咳，用我最爲拿手的活幹，将他重新埋進了他曾經住着的那片土地，當我填回最後一縷土時，天色已經亮了，我望了望門前翻着臭泥的土坑，疲憊感襲湧而上，回到房間，睡到了大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