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我近欲瘋狂，無盡地跑着，但前邊，四周，每一角落，皆是鮮紅沸騰的汪洋！
我的心境在這恐懼感的吹襲下已然崩破，我雙目煞紅，其内血絲攀附，渾身戰栗。
有個人嗎？即便是被打被罵，在此刻的我的眼裏，也是一縷福音。畢竟，在這荒涼之地，還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但，哪裏有人啊？風凜凜的，公寓裏靜寂無聲，唯有我瘋了似的到處逃竄，卻四處碰壁。
我真的後悔，不該因爲一點小财而出來加班！
血海，蔓延至了我的胸膛，就在我走投無路心灰意冷之時，我踏出一步，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一般。
“還、還給我！”背後嘶啞的聲音傳出，我全然不敢回頭，但由于血液的束縛我動彈不得，隻能愣愣的站在原地，閉上雙目，等待死亡的來臨和制裁。
“還給我！”
我感覺冰涼的觸覺猛地攀附在了我的臉上，滑膩如絲，還夾雜着幽幽的寒氣，我眼睛睜開一條縫，但差點沒吓得背氣過去，一張人臉咧着嘴森然的笑，距離我近在咫尺，眼眶處眼球滑下，垂吊在我的胸膛，而她的臉，抵在了我的下巴。
“嘿嘿，你，你爲什麽要搶走我的東西。”
我再度閉上眼睛，抿緊嘴唇，不再說話，不過頃刻間，身上黏黏的感覺不見了，無盡的血海盡數消退，我将信将疑的睜開眼睛，發現什麽都沒有了。
心急如焚的我四下張望，見得周遭的一切再無異常之後，才是大口喘氣，将疲憊開舒展開來。
沙、
細微的聲音被我瞬間覺察，我猛地擡起頭來，一臉戒備，這才發覺向我走來的是一位衣着樸素的老人，老人帶着黑框眼鏡，走起路來颠簸不平，看到這是一個活人，我心中忽地升騰起一抹安慰感，望向老人，不言不語。
“請問這公寓，還能住人麽？”老人伸出顫巍巍的手掌，枯瘦如鷹爪。我見而忽驚：“這麽晚了，您老人家還在找地方定居？”
老人卻不說話，隻是眼睛望向我所住的那棟樓，沉吟許久，緩緩走入。
“喂、”我輕聲叱道，“寓主都睡覺了，你……”
老人也不做聲，隻是快步上樓，我驚覺疑惑，緊咬着牙，便是跟了上去。
他在我所住的那層樓停下，默不作聲的站立了很久。我本來覺得非常奇怪，但後來我才發現，他的唇角一直有規律的顫動着，眼睛因爲有眼鏡的緣故，看不出是否眯着還是睜着。
我心中本來就煩躁異常，也不知道哪裏跑出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頭子，更是催生了我心中的怨氣，我想吼他幾句洩洩憤，卻見得先前站立在我身前的老頭子忽然不見了。
我吓得眼目怒瞪，幾乎是連跪帶爬的向後退去，這個時候，不和諧的聲音響了。原本我應該将之當做救命稻草，可這偏偏在這時候把我吓得屁滾尿流。
“喂？！銘樂！我剛剛手機沒電了，你打電話給我幹嘛？我就要睡覺了，你速度說。”
電話裏頭那熟悉的聲音好若一縷福音，令得我老淚縱橫：“老李，你現在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都千萬不要挂斷電話！我……我遇見鬼了！”
老李沉默了，但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好歹也是讀書人，什麽時候這麽幼……”
“聽、聽我說。”老李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我将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李。我忽然覺得，老李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了。
“你說的先前那個老頭……是什麽樣子？”
我想了想，道：“黑框眼鏡，塌鼻子，然後額角有很多皺紋，少白頭……”
老李聲音開始沙啞了：“我得告訴你，你可否記得我們墓地最近舉行的一起喪事，而死人就是下葬在我們陸凡村！”
“知道啊。”我疑惑地問道，“死人叫林詠亮，是個六十八歲的老人，怎麽？”
“他死前的樣子頗爲詭異，四肢被震碎，但唯獨奇怪的是他依舊帶着一架黑框眼鏡，臉部完好無損……”雖說我和電話裏頭的人隔着千萬米，但我依然能覺察得那響徹在耳邊話語中的顫抖和恐懼。
“你是說……我剛剛遇見的……”我開始說不出話來了。
“也許是巧合。”老李沉吟道，“不過你先前說的鏡子鬼臉，廁所血海和無頭紅衣……那就真的是有些詭異了。你也不少那加班費吧？今天晚上好好到外面租個房子睡下，然後明天看看醫生。你得知道，鬼是不存在的，你自欺欺人，也是毫無意義的。”
聽得老李語重心長的話語，我安心了不少，也許先前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來的，我幹咳了幾聲，喉口發澀。因爲陸凡村裏的人一向很少，所以這偌大的村鎮中也沒有安修路燈。死寂與漆黑，結合的是恐懼，我還是要老李别挂電話，好在我安心的時候有個人求助一下。
我輕手輕腳地向前走着，基本上沒走幾步就要回頭一次，而且速度極快，一臉驚恐。但這樣之後我覺得我慫爆了，隻得一咬牙，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走了許久，我覺得我疲憊了，就在我盤算着快要出村子的時候，我便說不出話了。
“老……老李。”我嘶啞地對着電話裏喊道。
“怎麽？”老李擔心我又遇上了不幹淨的東西，凝神道。
“我，我走了十幾分鍾，怎麽又回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望了望我左肩旁處的高大樓棟，想起了先前消失的老人和那詭異的一切。
是的，我又回到了原處，先前的漫步徒勞無功，我又回到了這個象征不詳、死亡之地。
老李也不做聲了，我和他一直沉默着，終于，老李說話了。
“你遇上了鬼打牆……放心，沒那麽難解決，你抽根煙撒泡尿意識清醒一下，然後原地九十度轉角直走，就可以了。”
我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便是按着老李的方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