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看了看滿臉灰塵的女人:“我是傭兵,感謝的話免了,付我錢就行!”
“我沒錢!”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楊宇喊了句,“我身上沒錢,銀行也隻有三千快錢!”
“那我不白救你了!”楊宇笑嘻嘻的看了看驚慌的女人。
“我….我慢慢還你行麽!”女人膽怯的樣子如同受驚的兔子。
“看不出這家夥和你開玩笑麽!”莫斯抱着兩卷毯子從牆角出來,“我和你說,美女,這小子就是一軟蛋,每次救人總是喊着要人家付錢,每次呢收不到錢不說還賠上一大筆!甭聽他瞎忽悠!”
“大叔,你會說中文?”
“我老家是共青城,離中國不遠,會一點!”莫斯把毯子扔到地上,回頭瞪了一眼驚訝的女人,“還有,别叫我大叔!我才三十五歲!”
“可是…..”女人看着滿臉花白胡子的莫斯噎的說不出話來。
“打仗多了受的傷就多,身體就不好,未老先衰了!”莫斯苦澀的笑了笑。
“滾吧,他天生的,别聽他的,兩位閃開!”楊宇毫不留情的把莫斯的老底揭穿,揮舞着噴火器示意兩人躲一邊去。噴火器噴出幾米長的火焰把竈台下面的木頭點着,順帶把鍋裏的水燒的溫熱。楊宇伸手試了試水溫,示意女人端着鍋去屋裏洗刷。
莫斯遞給楊宇一壺酒,拍拍肩膀就離開了。
女人看了看一片灰燼的混凝土小屋,透過窗子看到了外面喝着酒做飯的楊宇,輕輕的歎口氣,想想自己何苦來這個戰火紛飛的地方,脫掉衣服又看了看窗外,确定楊宇沒有回頭才用帶着汽油味的溫水淅淅唰唰的擦洗身體。
女人洗完了坐到楊宇身邊看着楊宇用不知道從哪裏找的鐵帽子熬粥,擡頭看看楊宇黝黑的臉,一道短疤斜斜的挂在挺拔的鼻子上,長方臉帶着一種疲憊和堅毅。
“看我幹麽,很帥麽!”楊宇盯着頭盔裏的粥說了句,一擡頭,一張洗的幹幹淨淨青春活潑的女孩臉,雖然黑了點,卻很光滑,“不洗看不出來,洗完臉才發現是個美女!多大了!”
“二十三!”
“來非洲幹麽?”
“我們公司外派我來的,遇到叛軍被劫持了,其他人被打死,就我還活着!”女人想到了恐怖的事情,抱着肩膀往楊宇身上靠了靠。
“哪裏人?跟我一塊回國吧!”楊宇拿出一個單兵口糧遞給身邊的女人,啊,應該說是女孩。
“陽城人!”女孩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口單兵口糧,“謝你了,不過我護照丢了!”
“我是傭兵!傭兵從來不走正道….”楊宇笑嘻嘻的說了句,拿起長長的勺子淘了一口粥試了試溫度,“我也是陽城人….”
女孩躺在滿是灰燼的牆角怎麽也睡不着,或許是白天睡得太多,看看躺在門口安安靜靜睡覺的楊宇,心裏想着自己的悲慘經曆,又一陣陣的後怕,抱着肩膀往牆角縮了縮,再一擡頭,楊宇亮晶晶的眼睛就直直的看着她。
“怎麽了!”女孩小心翼翼的說。
楊宇沒有回答她,背起槍拉着她就往外跑。女孩看了眼光亮的地面然後一擡頭,漫天都是拳頭大小的流星,足足有上百顆,桔黃色的亮光把整個夜空照的像是白天,接着流星不斷的變大,然後重重的砸到在小鎮另一邊,震耳欲聾的聲音伴随着女人、孩子的驚叫重重的砸進耳朵裏,一顆流星從天上掉下來,突然就轉個彎直直的砸向前面不遠的地方,劇烈的爆炸和氣浪把女孩的長發吹的四散飄揚。楊宇使勁拽着女孩,大手按着她脖子強迫她彎腰低身,幾步走到車子旁邊一把把女孩扔到副駕駛上,楊宇看着漫天的火箭炮炮彈,着急嘛慌的打着火,一腳重重的踩到油門上,車子咆哮着向鎮子外面飛去,剛剛開出去不到四十米遠,一顆炮彈就打在剛才住的混凝土屋子上,一大塊水泥被炸起十幾米高然後重重的砸到楊宇的皮卡車上,後面的重機槍瞬間被砸成一大堆零件,車子直接颠起半米高,然後重重的砸在地上,瞬間失控的車子跑出一個巨大的S彎,劇烈的撞擊也讓女孩瞬間清醒過來。
“那是什麽!”女孩緊緊的抓着楊宇的胳膊顫聲問道。
“喀秋莎!”楊宇笑嘻嘻的說了句,“喀秋莎火箭炮,也可能是冰雹,也可能是六三,反正就是要你命的東西。”
皮卡車有多結實楊宇不知道,但是楊宇的皮卡被一大塊水泥砸的離地半米高也能跑的順順溜溜,楊宇試了試刹車油門離合和挂當沒任何問題。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上帝保佑我不死!”楊宇用一隻手畫了個十字,虔誠的樣子好像漫天神佛真的保佑他似得,低頭看了看吓哭的女孩,伸出右手撫摸着她光潔的黑發,“姑娘,隻要活着,任何鬼怪和人都能打敗,别怕,我在!”女孩伸手握着他的大手,手上的顫抖告訴楊宇,小姑娘真的快吓死了。自己初次上戰場差不多也吓死了,那時候是在墨西哥打毒販,往叢林一鑽就看到一排被砍下來的腦袋挂在小路兩邊,當時自己魂都沒了。炮彈轟炸還好點,就是各種巨響震顫心靈而已,不是那種從心底出來的恐懼,就像你半夜醒了發現一隊傭兵站在你床前,手裏還拿着隊友的腦袋…..
那是絕望和恐怖!
這是單純的恐懼!
女孩的頭發軟軟的很柔滑,這樣的人真不該來這裏。
“你叫什麽名字?”
“陳冉”
“父母幹什麽的?”
“都是老師。”
……
楊宇一邊開着車,一邊說着話轉移她的注意力,慢慢的女孩趴到他胳膊上安靜下來。楊宇羨慕的看了一眼胳膊上的女孩,擡頭仔細的開車。
車子不得不停下來,因爲皮卡車重重的撞在了一輛裝甲車上,車屁股都崛起半米多高,裝甲車往後一退,上面的機關炮就輕輕松松的把皮卡車死死鎖定,更可惡的是,兩輛裝甲車藏在兩個斷牆後面,看到皮卡來了才突然沖出來封死路,順帶用強烈的大燈照在駕駛室上,讓楊宇瞬間失明,皮卡在重重的刹車聲中撞上了十多噸重的裝甲車,裝甲車的駕駛員很機靈的往後退出十多米,讓車上的機關炮死死的瞄準了皮卡上兩個暈乎乎的倒黴孩子。楊宇晃晃腦袋,瞪眼看了看對面的裝甲車,把眼冒金星的陳冉扶下車,然後才把自己的槍放到地上,車上下來兩個士兵,槍上的戰術手燈對着兩人一照,刺眼的光芒讓兩個倒黴的人什麽都看不見。楊宇閉上眼睛,身後小鎮上劇烈的爆炸還能遠遠的傳來,對面的人一手持槍對着他臉,一手伸出去搜身,陳冉伸手緊緊的拽着楊宇的胳膊,渾身顫抖的像是麥場上的篩子。就在那個士兵快要摸上楊宇身上的刺刀時,楊宇拽着陳冉一弓腰,緊接着一拳就重重的打在士兵腰上,手上傳來的感覺像是打在沙袋上而不是打在人身上,果然,士兵僅僅是一彎腰,一槍托就拍了過來,楊宇這才發現這人用的是短短的無托槍,一仰脖子就躲過去順帶抽出刺刀就刺在士兵胸膛上,士兵被頂了出去,但是很明顯的沒受傷,楊宇跟着就一腳踢了上去,把士兵手裏的槍直接踢飛,另一個士兵直接從背後掄起槍就砸,槍托重重的砸到楊宇背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前面的士兵也跑過來想來一拳,楊宇一挺身就踢在他裆上,士兵愣了愣,若無其事的看了看自己的褲裆,楊宇傻了,這他麽的是遇到少林寺和尚了?這都打不死?
“Donotmove!”後面的士兵把槍管頂在楊宇腦袋上一戳,宣告了楊宇的完全失敗。
借着車燈亮光看了看打不死的士兵,好嘛,全是都是各種防彈裝甲,從腳到脖子,全是厚厚的防彈裝甲,整個就是一個遊戲裏的裝甲戰士,連頭盔都挂着防彈玻璃面罩!怪不得打不死傷不着,再一看,肩膀上還挂着一紅旗,得,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兩個裝甲戰士把楊宇身上的刀槍收繳的很幹淨,一個戰士對着陳冉擡了擡手不知道是搜身好還是不搜身好,另一個拿着戰術手電照了照兩個倒黴孩子然後拿出一碟照片仔細看了看,揮揮手示意兩人上車。VN2裝甲車把座椅拆除後,空間是非常大的,這種裝甲車在非洲能時不時的見到一兩輛,如果碰到國家派來的維和部隊那就能見到很多輛。兩個穿的和裝甲戰士似得士兵看起來就像是維和部隊出來的,因爲楊宇在車子裏發現了藍色的鋼盔,隻有維和部隊才會用這種裝備,平時誰會帶着這麽顯眼的玩意上戰場?兩個士兵瞪眼看着吓壞的陳冉和無所謂的楊宇,有一個笑了笑,裂開大嘴兩排整整齊齊的大闆牙在昏暗的車裏顯得更加陰森。
“不用怕,我們就是來找你們的!不是六個人麽,怎麽就你們兩個?”笑嘻嘻的士兵把帶着防彈玻璃的頭盔摘下來扔到車地闆上,一晃腦袋,汗水從頭發上像是下暴雨似得四處亂甩。
“六個人死了五個,就她活下來了,我是傭兵,救了她!”楊宇面無表情的對着士兵回答。
“屍體呢?”前面一個駕駛員喊了句。
“屍體被他們燒了!”陳冉哆哆嗦嗦的說道。
“傭兵,你有中國國籍麽?”士兵盯着楊宇,楊宇盯着士兵裆上的大腳印。
“有,當傭兵又不代表我抛棄祖宗,這隻是我謀生的手段而已!不要用這種問題侮辱我!”
“說的倒是輕巧,誰知道你手上有沒有同胞的鮮血!”
“有啊,還很多!”楊宇戲谑的看了士兵一眼,一句話讓士兵熟練的推彈上膛并把槍口對準了他,“比如在金三角,打死了幾十個毒販….”楊宇看着士兵的眼睛笑嘻嘻的補充,對于眼前的槍口并不在意。
“你叫什麽?”前面的駕駛員又來了一句,說完回過頭打量了楊宇一眼。
“老K,别人都這麽叫我,至于真名,或許我忘了!”楊宇往車壁上一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讓對面的士兵很不爽,臉都抽成了包子。
“老K,我記得有個叫Ghost
killer的中國籍傭兵是不是你?”前面的駕駛員說着話,車子卻晃蕩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
“或許是吧!”楊宇看着對面的士兵把槍托對着他往下砸,一擡手就抓住了工程塑料制作的槍托,然後無所謂的松開手。
“那你的名字應該叫楊宇!傭兵圈裏的名人啊,傭兵财富排行榜老三!”駕駛員示意情緒激動的士兵安定,繼續和楊宇扯皮。
“你是什麽人?”
“谷力,來救人的,你下車還是回國?”
“回國吧!打膩了!”
陳冉擡起頭看了看楊宇,沉默孤僻的漢子雙眼裏竟然一片死灰。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苦,有錢人也好,窮人也好,士兵也好,将軍也好,好像都有一把煩人要命的劍懸在頭頂,一旦人松懈就會萬劫不複,所以人要勤勞。
車裏很快安靜下來,陳冉往楊宇身上靠了靠,因爲對面的一個士兵老是問她這個問她哪個,還拿着一個攝像頭給她拍照,而兩個士兵對于對面的傭兵完全不感冒,甚至有點鄙夷,畢竟兩人爲國爲民打仗,而傭兵爲錢殺人!雖然都是暴力機器,卻有着不一樣的感覺。
裝甲車搖搖晃晃的行走在黑漆漆的夜裏,時不時的有炮彈爆炸的聲音傳來,這很明顯的告訴諸位,大家仍然處在戰場上,隻要有一個炮彈砸到裝甲車上,就可以集體回家了。除了吓得哆嗦的陳冉,貌似閑着沒事的大頭兵都在默默的念叨上帝保佑…..
上帝很不好意思的對滿車的人道了個歉,前面的車傳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橫跨大河的橋被炸斷了。一群人走下車去,楊宇看了看峽谷之間湍流奔騰的河流一臉的無奈。谷力從車裏拿出楊宇的裝備随手遞給他,“你可以和我們一起戰鬥,然後回家,也可以自己走掉,愛去哪去哪!”楊宇接過自己的改裝AK74,看了看兩個嘲諷臉的士兵,掃了一眼腿上滲血的傷口,伸手把陳冉拉倒身後,“我要看着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