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透過窗戶傳來了人們的喊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發生什麽事了?”
我掀開窗簾往外眺望,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校園後門的方向紅光沖天,當然,這是通過我的‘天眼’看到的情景,我明白事情恐怕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那不是老槐樹嗎?聽說今天就要砍了,難道?”
聽到席丹的細語後,艾薇喊了一聲:“趕緊過去看看!”
“等等,我拿一下設備?”
席丹說着便低頭從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個白色的工具箱。
我詫異地問了一句:“裏面裝的什麽東西?”
“是一些鬼魂偵測儀器,實不相瞞,那個女生出事之後,我就開始調查那顆老槐樹了。”
學校後門的地勢比較低,常年累積的濕氣也比較大,在老槐樹的邊上是一棟八十年代中期建成的實驗樓,随着時代的變遷,實驗樓的牆壁斑駁脫落,甚至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
因爲是老校區,所以實驗樓和我們所在的這座舊學生活動中心樓以及周圍的幾幢教學樓都被批準拆遷,學校已經下了批文,要在寒假期間完工。
所以這片區域的樓房大多都空着,平常也沒有人會去。
路上有很多學生都在來回跑動,時不時還傳來各種各樣的喊叫聲,連老師的怒吼和呵斥聲都掩蓋不了,我想此刻學校論壇上已經是炸開了鍋了吧。
現場更是一片混亂,我看到那顆老槐樹碩大的枝幹伸展開來,遮天蔽日,幾乎擋住了整棟實驗樓的光線,寒冷的冬天卻依舊綠葉成蔭,生機盎然,可它的主幹上卻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無比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傷痕裏流淌出來,映紅了半邊天。
“喏啊呀啊……”
從我耳邊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慘叫聲,不,更像是哀嚎聲,似乎是從這顆老槐樹上傳來的。
難道這槐樹成精了?
據說,這顆大槐樹是建校時栽種的,已經快一百年了。
“子建,集中精神!在混亂的人類氣息中,混雜這其他東西的氣息。”
艾薇凝神屏息,相當鄭重地提醒着我。
“捕捉到了,捕捉到了,我的錄音機捕捉到EVP超自然電子異象了!”
席丹讓就要喘不過來的氣息平靜下來,斷斷續續地說:“肖子建……同學……你聽!這絕對是A級超自然異象!”
“你冷靜點,什麽叫A級超自然異象?”
席丹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通過現代電子設備的靜電幹擾和噪音,鬼魂能通過聲音和影像向我們傳遞訊息。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充滿鬼魂訊号的世界,各種電波充實着這個人類空間。一般鬼魂聲音的頻率通常低于人耳聽力的下限,像這樣不經過數位增強就可以清楚聽見的,就屬于A級超自然異象。”
“越來越清晰了,你聽!”
我接過席丹手裏的耳機戴上,裏面先是傳來了‘吱吱吱’的雜音,一刹那,我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男人……都是騙子……你們不得好死。”
雖然這個聲音很虛弱,但我還是聽得很清楚,是那樣無助和悲傷。
“子建哥哥,那棟樓裏,有股很微弱的生命氣息在流逝!”
腦海中突然傳來了花冷月傷感的話語。
我馬上把視線移向旁邊實驗樓那扇敞開的窗戶上,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我不做點什麽的話,我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那老槐樹的紅光沖天而起,可能就是天地異變的征兆。
四周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霧氣,如同在燭火盡頭黑暗處的眼睛,在無聲地凝視着我們。
我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至實驗樓的牆角,再順着破舊沾滿污漬的白色排水管道,幾個用力的攀爬姿勢之後,我順利地跳進了窗戶裏。
下一個轉身,我差點兒吓得跌出窗台。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
上吊自殺的女人,不僅僅是個普通的女人,從她肚子的起伏程度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孕婦。
她的手上,衣服上沾滿了鮮血,還有從她下體不斷滴在地面上的血液,滴滴哒滴滴答……
血流了一地,濺在了兩邊的牆壁上,從地上的那般沾血的小刀子可以推斷出,在死亡前她曾做過非常慘烈的掙紮。
難道是她自己刺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後在上吊自殺的?
我擡頭望去,她的臉上浮起一種非常奇怪的笑容,鼻子,眼睛和嘴巴裏都滲出鮮血,因爲是凜冬的緣故,她的皮膚被凍得鐵青,一雙紅紅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槐樹,情形相當恐怖。
我突然聽到一陣慘烈的冷笑,我驚覺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除了窗戶的另外三面牆壁都在正中央擺放着一面相同規格的全身鏡,光滑的鏡面和斑駁不堪白灰落盡的牆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管我從哪個方向看,都能從鏡中看到那仿佛夾雜着絕望味道的冷笑,猛然間聽到一陣很難分辨出到底是笑還是哭的聲音,一直持續不斷,伴随着随風擺動的槐樹樹枝葉,更使這個房間顯得出奇的恐怖。
突然‘嘩啦’一聲脆響,房間裏的三面鏡子應聲破碎,支離破碎的鏡面瞬間将整個屋子的地面都鋪滿,奇怪的是,所有的碎片都是正面朝上,每一個碎面中都同時浮現出了這個女人冷笑着的臉頰。
那可怕的氣息一瞬間閃現,又一瞬間消失。
“想跑?”
我從兜裏掏出一個用符紙折成的龍龜,借着屋内幽暗的光線,口念咒語,隻見點點磷火飄忽晃動,紙龜在屋内飛快竄動,追着那隻女鬼。
這招叫紙龜遊水,紙龜是用雄狗膽汁加上鯉魚膽汁混合攪勻,在塗在紙龜上晾幹而成的。
因爲事出突然,我也沒有帶什麽法器,所以不知道這玩意兒給不給力。
果然還是小看了這個女鬼,一道無形的能量擊打在紙龜身上,紙龜瞬間失去了活力,如紙一般掉落在地上。
她似乎找到了間隙,瞬間遁走了。
整個房間靜寂極了,地面上除了破碎的鏡面就隻剩厚厚的灰塵了,在地上的灰塵中卻隻有我一個人的腳印。
奇怪,這個房間到處都布滿了灰塵,任何人在任何角落都會留下清晰的足迹,可爲什麽卻沒有這個女人的腳印呢?難道是飛過來的?
房門也沒有打開過的痕迹,實際上這個門鏽迹斑斑,還上了鎖,根本就打不開,我越是往深處想,就越覺得莫名的恐怖,整個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