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撲扇着翅膀,白色和黑色的羽毛片片掉落,突然以她爲中心呼嘯而來一股強烈的飓風,使我一個踉跄跪倒在地上,我甚至擔心這風會把屋頂掀塌。
而她的面容顯得十分臃腫,就像是一個躲在深淵遺迹的邪惡巫女,我似乎能從她的痛苦的嘶吼聲中,體會到她所遭受的折磨。
詛咒,這是被命運詛咒的氣息。
“艾小姐,冷靜一點!我這屋子都快被你掀翻了!”
流雲道長飛身一躍,将手中的拂塵甩在手上,随時準備出手。
艾薇冷笑一聲,身後的那一對翅膀便慢慢收了回去,隻不過她穿的衣服背部被突然長出來的翅膀撐破了,我隐約的晃見了一片若雪的肌膚。
下一個瞬間,艾薇消失了。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時,艾薇又出現在我的眼前,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已經換上了另一套衣服。
“死變态,你看夠了沒?”
“這是什麽法術?一眨眼的功夫就換上衣服了?”
“想學嗎?”
我拼命點點頭:“想學!”
艾薇将臉湊了上來:“那你就把那顆大光明舍利子給我赢回來!”
我慌忙地低下頭,逃避開她如火般跳躍着的目光:“這個嘛,還是算了吧……我隻想安靜地做個美男子,呵呵……”
艾薇突然抓住我的衣領:“我~說~你~啊,什麽時候才能學乖呢?”
艾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一下子放開手,我吓了一跳,身子失去平衡差點摔倒。
從外面進來幾個人,将一片狼藉的房間收拾幹淨,流雲道長氣定神閑的坐在椅子上,依舊泡着茶。
艾薇也隻顧着品茶一言不發,而我卻憂心忡忡地看了看時間,真的不能再耽擱了,童童的事就像一柄利劍時刻懸在我的心頭。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流雲道長突然開口了:“小友看起來有些心慌意亂,是有什麽事情着急要做嗎?”
我想他既然是老道士的故友,想必也和老道士的一樣擁有極深的道行,于是我便回應道:“有一個小孩子的魂魄被一隻惡煞修羅奪走了,我和二舅正想法子對付着惡鬼呢!”
聽我娓娓道來,流雲道長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等我說完後,他沉吟了半天才說道:“老道這兒确實有一物可治得那兇惡修羅,隻不過嘛……”
“會長可有什麽難言之隐,隻要是小子能幫上忙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小子也絕不會推辭。”
剛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嗎?
“那你且聽我講一個故事!”
他轉頭看了看艾薇,這才開始講道:“曾經有一個天使,在她巡查完人間回天堂複命的時候,發現一個惡魔劫持住了一個小孩,于是她救下了那個小孩。但她卻耽誤了回程向上帝複命的時間,上帝因此而責罰了她。”
她問上帝:“爲什麽要責罰我?”
上帝說:“因爲你救了他。”
她繼續問:“難道讓我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類被惡魔殺死?”
上帝說:“殺人是惡魔的職責,而你的職責就是不斷歌頌神的偉大。”
她又問:“那天使和惡魔又有什麽區别?”
上帝說:“你去面壁百年,自然就知道兩者的區别了!”
“面壁百年之後,她看清了天堂盡是虛僞和戒律,看清了地獄充滿了殘殺和放縱,于是她不願意受天堂的束縛,也不願意如地獄的邪惡,隻有堕落,獨自在人間徘徊,在正義和邪惡間遊走,獨自揮舞着折翼,享受自由……”
“上帝接受不了背叛這個事實,于是便詛咒她,讓她承受邪惡力量的侵蝕,并讓他圈養着的惡魔去追殺她。而她爲了逃避追殺,開始隐藏在人間,過着凡人的生活,甚至後來還愛上了一個人類男子。”
艾薇的臉色一開始就有些陰晴不定,等流雲道長講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臉更是冷得像一塊寒冰,突然就喝止了流雲道長的故事:“夠了,别再說了!”
她用一雙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想知道嗎,那讓我來告訴你吧,那個堕天使和人類男子相愛後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們可愛的女兒從小就要忍受和她母親一樣的詛咒。”
艾薇激動得用雙手死勁扯着自己的頭發,眼神變得十分迷亂,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每夜每夜,她都要遭受邪惡力量的侵蝕,那是你無法想象的痛苦,你以爲死亡是唯一的解脫?呵呵,真是笑話,死了還要遭受更加絕望的折磨,所以你最好是期待自己不要輕易的死去……”
“呵呵,沒錯,我就是個女孩,可悲可歎更加可憐……”
她現在這副樣子像極了喬喬小時候,因爲父母不在家而一個蹲在牆角哭泣時的樣子,而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及時出現,将喬喬抱在懷裏安慰她。
不知道是何種情感的驅使下,我竟然也如那般的走到艾薇身後,伸出雙臂将顫抖中的艾薇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好了,别再說了,我能理解你!”
艾薇突然就石化了,我從縫隙裏窺見到她那埋在長發底下的臉龐都紅透了。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蘋果的清香,恩,花冷月是茉莉味的,安小北是冰糖雪梨,而我家的喬喬是奶油加草莓!
呸呸,我這是在想什麽啊!
這樣溫暖的場景持續了不到兩分鍾,艾薇終于清醒了過來,以一個華麗的過肩摔将我扔在地上,劇烈的撞擊使得桌上茶杯裏的茶水都輕微地蕩漾着波紋。
“你敢吃本小姐的豆腐?找死是吧!”
人家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可我怎麽就那麽不聽教誨呢,這個女人不能相處,可我還是壯着膽子說道:“我隻是想安慰安慰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艾薇沒好氣地說道:“我不需要人來安慰我,這幾十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早已經習慣了!”
我大吃一驚:“幾十年?你……你到底多大了!”
對面的流雲道長歎了一口氣,道:“她有幾百甚至上千年的壽命,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她這個年紀在半天使中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哼,老牛鼻子,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和艾薇分别說出了這兩句話。
流雲道長呵呵一笑:“年輕人真是活力旺盛啊,小友,你若是答應參加這次的交流會,我就破例将那東西借給你,如何?”
我暗自思忖了半天,擡頭卻看見艾薇期盼的眼神,我突然覺得我有必要做些事情了,想必這顆舍利子對艾薇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于是我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