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貴賓室的門前,引路的小道在門上叩了叩,門無聲地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供奉着三清的香案,在一層層的薄霧氤氲中,三清的尊像散發出一層濃濃的金色光芒。
這種光芒很溫和,使人一踏入這裏就感到格外的心曠神怡。
我正想張大嘴巴吸吮一口,卻感到艾薇身上有一股異樣,我見她渾身顫抖,似乎她身上所有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殺氣騰騰。
艾薇突然對着裏面發出一聲怒吼:“老牛鼻子,我警告你,趕緊将你那肮髒的氣息從我身上拿開。”
“哎,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艾小姐還是這麽的蠻不講理,進來喝杯茶消消火吧!”
從裏面傳來一道極有磁性而低沉的嗓音,我卻能聽得出,發出這樣聲音的人的年紀應該是相當大了。
我所想象的場景:在蒲團之上盤腿靜坐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一手持着拂塵,一手豎于唇下,口中念念有詞,看似在閉目養神,實際上,無論多麽細末的風聲都逃不過他的耳際,是個深藏不漏的世外高人。
可當我見到他時,我卻是傻眼了,這分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居家長者嘛,
雖然是白發蒼蒼,但那一襲黑色的西服,反而将他襯托得格外精神,他目光如炬,此刻正悠閑得品着茶。
改革開放以後,随着科技的飛速發展,人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國家的文化潮流發生了急劇的改變。
佛道之精髓消失殆盡,隻有少數人能邁入門徑,其中之一的就是養生協會的會長,流雲道長。
這是一個複古格局的屋子,屏風雕欄,假山流水,放着茶具的紅木桌腳的香爐内,傳來一縷縷奇異的香味。
“你錯了,不是我沒變,而是你老了。”
艾薇的話讓我的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她以毫無淑女氣質的方式坐下,拿起流雲道長剛倒上茶水的杯子一飲而盡,沒有絲毫講究地誇贊道:“茶不錯嘛!”
“是啊,我已經老了,到頭來,還是敵不過這一夕的風雨。”流雲道長用鑷子将一杯茶水遞到我面前:“以後的事就讓這些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去解決吧,想必這位就是清風道長的弟子吧!來,小友,嘗嘗我泡的茶。”
我輕輕用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上,與流雲道長四目相交的一刹那,我仿佛已經被他看透。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老道士的徒弟,這令牌是我二舅給我的,他才是老道士的徒弟。”
“你二舅是?”
“喬禮,喬半仙,在城東兇肆一條街開了一家白事店。”
流雲道長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小子!”
我猶豫地看了看他,随即問道:“不知會長叫小子前來,所謂何事?”
流雲道長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茶水後說道:“我和清風道長乃是舊相識,他雖已仙逝,但畢竟是正道聯盟的六大長老之一,這個長老一職總要有人來接替的,小友,且将長老令借老道一觀。”
看我有些緊張的樣子,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微微一笑:“小友不必擔心,我隻是想激活一下令牌,這樣令牌的持有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處于失聯狀态了,恩,怎麽說呢,就跟手機一樣。”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稍稍有些放心,便将令牌遞給了他。
他拿起令牌左右看看,接着便掐動手訣,令牌背後的‘清風’兩個字便慢慢消失了。
流雲道長緩了一口氣,将令牌又換給了我:“不久之後,正道聯盟的交流會就要開始了,以前都是清風道長來參加,如今發生了這麽多變故,不知道你二舅是否還願意前來。如果他不想來的話,這個長老令我們是要收回來的。”
正道聯盟交流會?這是什麽東西?我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于是我拱手說道:“會長,這事兒我還是要先回去問問我二舅!”
流雲道長笑道:“不急不急,你們商量一下再說不遲!現在我年紀大了,有些事兒也力不從心了,這次交流會就是新一屆的長老選拔賽,你也是可以參加的!”
“所謂的交流會,就是風水術法這些奇門絕學的交流,佛道兩家,包括苗疆巫術都會前來,在這裏相互探讨切磋。”說道這裏,他可以擡高了聲音:“第一名将會獲得‘大光明舍利子’的獎勵!”
我擺了擺手:“會長,其實我還隻是一個學生,并不想……”
誰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艾薇突然打斷,她将手中的杯子猛地摔在桌上,十分激動地看着流雲道長:“你說什麽?大光明舍利子?”
流雲道長頓了頓,目光深沉看着艾薇:“是的,就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偷了三次沒偷到的,大光明舍利子!”
艾薇拍案而起,目中含怒:“你這老牛鼻子,本小姐求了你這麽多次你都不肯給我,你居然拿去送人!”
流雲道長面不改色,隻是微微捋了一下下巴上的白胡須:“呵呵,這也是我剛剛決定的!”
艾薇怒不可遏地指了指我:“老牛鼻子,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你也想打這小子的主意,是不是!”
我隻感到有一萬匹草泥馬在我的腦海中崩騰而過,怎麽是人是鬼都想打我的主意,我真的那麽有魅力嗎?
流雲道長沒有理會艾薇的吼叫聲,轉而對我說道:“清風道長在世時向我提到過你,你就是那個被陰邪眷戀的孩子吧!”
我實在有些忍受不了,怎麽人人都這麽說,于是反駁道:“你們說的那個陰邪到底是什麽東西?花冷月嗎?可她一直在保護我!況且她并不是什麽陰邪,而是一個天師,她還教會了我‘十二字聖言錄’!”
我突然的暴走讓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尴尬,實際上,我真的不想自己的命運就這樣被那個什麽狗屁的天意所固定。
“小友切莫激動,這隻是書中所記載的一種規則,真相往往與規則背道相馳,隻是那種術法早已經消失千年,至今無人能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憑老道我苦練百年的功力,卻也看不透你身體内那股力量的本質,既不是附身也不是轉生更不是寄生……”
“那她是什麽?”
“是也不是,一切自有天命安排,你隻要守住本心就行了!”
艾薇突然不耐煩地說道:“老牛鼻子,你别磨磨唧唧地扯這些沒用的,老實交代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流雲道長眼中突然發出一道金光:“你喝過他的血了?原來如此,你體内的邪惡力量竟然被他的血給抑制住了。”
這時我感到有兩股力量在艾薇的身上流淌出來,一個如陽光般溫暖,一個卻如地獄般冰冷。
這樣的兩股力量彙聚在她的背部,一左一右,左邊生出一隻漆黑如墨的翅膀,右邊生出一隻潔白如雪的翅膀。
肆意亂竄的能量如飓風般将屋子裏的東西都掀翻,我聽到兩聲音,一個如夜莺般動人,一個如烏鴉般尖利:“沒想到卻成了這種半人半魔的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