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咯咯咯,你們都得死!”
一陣急促而尖銳的嚎叫聲從遠處傳來,緊接着,突然又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靜,風雖然很強,但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好像是聾了一般。
然後,一陣恐怖而陰冷的寒流向我和二舅撲來,我發現腳下的地面有東西在快速的接近。
二舅一聽見腳底下‘嗖嗖’的泥土的翻動聲,便将桃木劍置于身前,做出招架的姿勢。
我也緊繃着神經,低頭注視着腳下的一舉一動。
隐隐約約的,我看見有連綿不絕的黑影從四面八方的地下呼嘯而至,就像是一條條深深的裂痕,有東西在裏面蠕動,突然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從土裏冒出一隻手,試圖抓住我的腿,把我拉進翻滾的泥土深淵。
那隻突如其來的手臂上并沒有多少皮膚,就像腐爛的樹枝一般,冒着乳白色的冷光,看得我一陣惡心。
那一瞬間,我的全身竄過一股猛烈的顫栗,我屏住呼吸,右腳腳尖灌入足以插入地面的力道後,一腳踢出。
雖然那隻怪手粉身碎骨了,但由于我高估了它的堅硬程度,導緻我腳下一打滑,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
周圍的黑影似乎也發現了我的緻命失誤,一時之間便蜂擁而至。
電光火石之間,一柄桃木劍筆直地滑過我的耳際,準确無誤地狠狠地刺在了地面上,在我的視眼中,我清晰地看到劍尖放射出去的黃色能量撼動地面後往周圍擴散。
如摧枯拉朽般,那些聚攏過來的黑影瞬間被擊個粉碎,化成一縷縷黑煙,煙消雲散。
然而就這個時候,一道從下往上沖出來的黑色影子出現在我的眼前,鋒利的手骨直擊我的胸口。
我猛然一驚,整個人使勁跳開,驚險地躲過這高速襲來的一擊,我空閑的左手将插入地面的桃木劍拔出來,瘋狂地朝那黑影劈砍過去。
其實我心裏的冷汗已經像瀑布般不斷涔涔流下了。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内有霹靂,雷神隐名;洞慧交徹,五氣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金光神咒)
随着悠長的咒語聲響徹天際,一道刺眼的金光,立即如閃電般劃過。
二舅手持八卦鏡,将身體全力的旋轉,以二舅爲中心的那些黑影碰觸到金光之後,全身一個戰栗,慘叫一聲,便被消滅了。
我極力安撫着自己急速跳動的心髒,飛奔到二舅身邊和他背對背,我倆屏住呼吸,神情緊張地警戒着周圍。
“真是一個相當恐怖的小鬼頭。”
二舅驚歎地同時,我還在茫然地思考着:“二舅,剛才那些都是什麽?”
“聽說過百鬼夜行嗎?”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百鬼夜行?怎麽可能出現在第四維空間?”
“如果這些鬼生前都是被那小鬼殺死,死後又被小鬼殘忍控制的話,百鬼齊出,沒有人能活下來!”
傳說在夜晚點上一百根蠟燭,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輪流講鬼故事,講完一個吹滅一根蠟燭,等吹完一百根蠟燭時,便會看到百鬼夜行。
我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首歌:“莫問何人行行複停停,月下枯骨裹紅衣,一回眸青色瞳裏,映入了生人背影。百鬼夜行,引迷途者向西去,削其骨爲笛,笙歌起!”
遠處,依然散發着鮮豔金光的‘二郎神’發出了充滿氣勢的呼喝聲,手中的三尖兩刃槍在密密麻麻的黑影之中發出絢麗的槍影,似乎擁有着無比的速度和威力。
他周圍的黑影像是怕了,紛紛避其鋒芒,轉而朝我和二舅奔襲而來。
就在這時,那隻罪大惡極的小鬼終于現形了。先是一陣振聾發聩的尖銳叫聲,一會兒從左邊傳來,一會兒從右邊傳來,一會兒出現在我們的前方,一會兒又跑到我們的背後。
“你們都得死!”
小鬼模糊的影子也随着他可怕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裏四處跳躍,就好像整個空間都布滿了他的影子和鬼叫聲。
我感到我全身的毛孔都充滿着一種麻痹感,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沒想到這個小鬼居然是速度型的。
又一陣撕破空間的尖叫聲後,灰色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極其扭曲的血盆大口,似乎天地都在爲之哀嚎,巨大的沖擊力将周圍的一切阻礙都放倒。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我的心頭,我驚慌失措地叫道:“二舅小心!”
二舅突然将八卦鏡的鏡面遞到我眼前,急切地說道:“快!血咒。”
我瞬間反應過來,狠狠地一口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雖然從未用過左手寫字,但我還是以極快地速度在鏡面上别扭地畫出了‘赦令’的符咒樣。
“弟子頭戴火帽,身穿火衣,腳踏火鞋,燒得東方邪師,燒得南方巫師,燒得西方邪法師,燒得北方鬼怪妖魔,燒得中央邪師邪法、懷胎婦人、一切魍魉化灰塵,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這是五雷油池火咒,二舅作法念咒之後,用力的将八卦鏡舉起來,突然從八卦鏡中不斷噴出連續的火球,朝那飛速而來的巨大猙獰鬼面射去。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事情了,因爲又有一波鬼影從地底下‘嗖嗖’地竄了過來,我有意識地看了看懷表,結界還能維持三分鍾。
與其在這個地方擔心失敗,還不如抛開一切去拼命一把!
我口中沉吟着:“定字訣,撒豆成兵,引精聚靈,定風波!”
相傳中國古代的追傩儀式,每個家庭都舉行一種叫做“撒豆驅鬼”的活動。人們相信吃了和自己的年齡一樣多的豆子就能在這一年平安無病,因此人們争先恐後地撿這種豆子。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救出童童的魂魄了!必須找到這隻小鬼的來曆。”
二舅邊氣喘籲籲地說着,邊往‘楊璐’身上看去,他身上的金光越來越淡了,顯然是二郎真君下凡的時間到了極限。
二舅施法讓他回來,我見他回來是時候,手裏還拖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
我定眼一看,是王霞,沒想到‘二郎真君’竟然找到了王霞的鬼魂。
二舅順勢展開一張收鬼符,隻見白光一閃,王霞的魂魄便沒入符陣中心,二舅飛快地将符箓收回,并折成三角闆。
這時我感到楊璐身上有一縷金光升華而去,楊璐渾渾噩噩地搖搖頭,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和二舅:“剛才怎麽了,我這身上怎麽這麽痛,跟萬千銀針刺過似的。”
二舅沒空搭理他,轉過頭來對我說道:“子建,趕快回去。”
我點點頭,心裏默念一聲:“解!”
天空又恢複了光亮,我們回到了現實世界的十字路口。
楊璐光着膀子在寒冷的東風中瑟瑟發抖,樣子十分滑稽,而我,似乎又聽到了懷表秒針的‘嚓嚓’聲。
時間又回到十五分鍾前,一場戰鬥隻不過是在眨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