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半小時的‘清理’後，十字路口又恢複如初。
柏油馬路在漆黑的天空下寂靜無聲，一塵不染，誰也不會想到這裏剛才發生了一件多麽駭人聽聞的慘烈事故。
“擦……擦……”
楊璐嘴裏叼着一支煙，再從火柴盒裏取出一根火柴，刮了幾下，沒燃起來，他有些怒氣的将斷掉的火柴杆扔在地上，又從盒裏拿出一根。
“現在假貨可真多，連火柴都造假！”
我困惑地看着他：“爲什麽不買一個打火機？”
“習慣了，就改不掉了！”
終于，火柴上的紅磷在皮上劃出一道火紅的弧線，我似乎感覺整個天空都随着這五彩斑斓的光點而變得溫暖起來。
楊璐一手捂着火光，一手夾着香煙，打吧打吧地将煙點燃，然後又将還在燃燒的火柴甩滅，接着嘴裏深吸一口，再将煙霧緩緩吐出來，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你說呢？要不要來一口？”
我遠遠地就聞到一股子刺鼻的煙味，濃烈的尼古丁的毒，簡直快使我的肺葉爆炸。
我慌忙輕咳一聲，同時擺擺手說道：“謝謝，我不抽煙，你好像很喜歡煙的味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個動作。”
“煙這東西很奇怪，高興的時候抽，傷心的時候也抽，熱鬧的時候抽，寂寞的時候還抽……它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世間萬物的未來在撲朔迷離的同時，往往又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我對他莫名其妙的一系列話相當不理解：“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是不是想問我，萬聖節那天晚上的事情爲什麽會不了了之？”
我毫不隐瞞地點點頭。
他全神貫注地盯着我：“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世界？比如，你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
“什麽世界？”
“有些事情，我懂！”他突然露出一副極大限度的嚴肅表情：“其實，我從來跟這些神秘古怪的事情不沾邊，因爲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邪門歪道。”
他突然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可最近總是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恐怖案件，一半是出于恐懼，一半是出于憤怒。兇手簡直太慘無人道了，根本就不是人能作出的事情，所以我們想将兇手繩之以法，可我們找不到半點兒蛛絲馬迹，卻又不能視而不見。直到上頭将這些案件交給了一個神秘組織。”
“神秘組織？”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決定加入刑警大隊，我想查個究竟。”
我皺着眉頭，我對他所說的神秘組織很感興趣，便急切地問了一句：“那你查到了什麽？”
楊璐聳了聳肩：“沒有，但沒想到今天能遇上你，本來是想親自去學校找你的？”
我面上含怒：“找我？所以你認爲我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人？”
他慌忙擺手道：“不不不，請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覺得你可能就是那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畢竟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于詭異了。”
我大聲強調道：“我隻是一個學生！”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我從兜裏将電話拿出來，背對着楊璐一看，壞了，是舅媽：“喂，舅媽！”
“小建啊，你跟喬喬怎麽還沒有回來？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有，沒有，路上遇到個熟人，聊了幾句，我們這就回去。”
“趕緊回來吧，排骨都熱了好幾遍了。”
…………
挂斷電話，我回過頭來跟楊璐說了一句：“非常抱歉，恐怕沒辦法和你聊下去了，家裏人催得急！”
說完我便直接向奶茶店走去，一進店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我見喬喬正坐在店裏的椅子上打盹，眼角還帶着淚痕，十分惹人心疼。
我先将喬喬的背包挂在脖子上，然後将她背在背上，跟奶茶店的老闆道了一聲謝後，我推門走出去。
“要幫忙嗎？”
一輛閃着紅藍光芒的警車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擡頭一看，說話的是楊璐。
“反正也順路，我先送你們回家吧，你背着怪累的吧！”
我還沒來及反應，他便走下車将車後門打開，然後搭手幫我将喬喬輕輕地放在後座上。
我坐上去，将門關上，車輛緩緩行駛。
“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你查我？”
楊璐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我略微不快的表情，笑着說道：“我隻是簡單地看了下你的個人資料。”
我瞟了他一眼，即刻将目光看向車外，那幾隻鬼就是從這裏消失的：“既然這樣，那我問你，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嗎？”
“我隻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王霞’呢？她死于非命，又是惡是善？”
楊璐不說話了，車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身爲警察的你，肯定接手過各種各樣的案件吧，也肯定見過各種死狀的屍體，那我想問問你，那些死去的遇害者，能在你的記憶中停留多久？”
我問出了這個挨罵挨打也不爲過的問題，我想聽聽他的看法。
不過他臉上依然保持着沉穩的表情，思索良久，回了一句“這個嘛……”
他看了一下寒風淩冽的窗外天空，慢慢張開嘴說下去“隻要我去回想，就可以想起他們的名字與容貌，或許越是想要忘記，反而越是無法忘記。”
這句話入人心扉，在我的嘴裏引發一股強烈的苦味。
我從王霞遺失的錢包裏偷偷将那張照片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将帶着血迹的錢包遞給了楊璐：“這是死者的錢包，我從現場撿到的，剛才忘了交給你們！”
楊璐接過錢包看了看，又問道：“你和死者認識？”
“出事之前我和她說過話，沒想到……”
我莫名地感到一陣悲傷：“注意到了？”
“什麽……”
“那個皮卡車司機！”
一不小心說漏嘴的一句話，引起了楊璐的關心：“皮卡車司機有問題嗎？”
我搖搖頭，自言自語：“他說的都是真的，确實有東西捂住了他的眼睛，不過那東西不是人，而是一隻小鬼！”
“什麽！”
一道急促地刹車聲響起，我看到楊璐緊張得氣喘籲籲。
車内的慣力将喬喬驚醒，她揉揉迷糊地眼睛，看着我：“哥哥，我們這是在哪兒！”
“喬喬，我們到家了，走，吃糖醋排骨去！”
果然，停車的時間恰到好處！
“好耶，吃排骨喽！”
“楊隊長，要不上去吃個便飯？”
楊璐勉強笑笑：“不了，這樣上去太唐突了，改日我在登門拜訪！”
“那您開車慢點！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