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累了嗎?”
“恩……”
點了點頭,閉上眼睑的我發出了細微的寝息。
“讓小月來幫你,可以嗎?”
“那就拜托了!”
她用指尖撫摸着帶着睡意的我的腦袋。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一直等待着的某個時刻來臨了。
我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飛,視眼漸漸陷入黑暗,耳根寂靜,之後甚至連知覺都沒了,我仿佛置身于一片無盡的混沌之中,穿越了冗雜的時空隧道。
仿佛晴天霹靂一般,我感到有一個靈魂從我心靈深處慢慢走出,一道無形的力量在我體内瘋漲,滲透我的全身,占據了我的身體。
接着倘若夢境一般,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完美的展現在我的眼前,強烈的美感沖擊着視覺,仿佛那川流不息人群中一個窈窕身軀無意間流轉成的絕美畫面,所謂‘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然後放在眼眶中,細細品味,妙哉妙哉!
使人一見,頓陷其中,迷失于無限的遐想之中。
花冷月!她竟然在我的身體裏!
我能感受到周圍的風吹草動,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眨眼皮也不行,她完全掌控了我身體的行使權。
從‘我’口中,一陣低沉的法咒聲幽幽響起:“以吾道心,證六界門,空之靈動,百鬼不行,破!”
那女鬼聽到法咒,渾身顫抖,開始躁動不安的往後退。
‘我’凝聚着金光的手印往天空中灰紅色的濃霧一指,一個玄妙的法陣以濃霧爲中心飄散開來。
不一會兒,煙消雲散,天空恢複了皎潔,女鬼在金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
‘我’冷笑地看着女鬼:“憑你這樣的庸脂俗粉也配侍奉我的夫君,還不束手就擒?”
“吱吱吱吱……”一陣響徹天地的失聲尖叫,女鬼本來躁動不安的身軀卻突然安定下來,像是被激怒一般,眼中又露出兇光,那令人心神膽寒的長發慢慢擰成長矛,瞬間瘋漲,從四面八方向‘我’狠狠刺來。
“哼,雕蟲小技!”
長發如波濤般來勢洶洶,可‘我’卻毫不慌張,腳尖向地面上輕輕一點,再向上竄起,避了過去。卻見長發轉了個彎又橫掃過來,‘我’淩空一躍,來了一個後空翻,接着身子一蕩,長發在‘我’腳下掃過,又卷了一個空。
女鬼發出一聲尖細的嘶吼,又甩出一根鋒利的長矛,‘我’快速掐着手印,氣沉丹田,朗聲道:“乾坤五行,萬法不侵,十方諸天,九龍鎖敵,縛!”
從‘我’手中爆射出九根金光閃閃的鎖鏈,如破竹之勢般将女鬼鎖死。
無法掙脫鎖鏈的女鬼連連慘叫,鎖鏈越收越緊,女鬼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虛弱,絕望與哭泣,那一眼空靈哀怨,攝人心魄!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瞬間的空靈蒼涼,讓我感同身受,有人曾經說過,每一個冤死的鬼魂都伴随着一段凄慘的人生。
女鬼生前的記憶通過九根鎖鏈傳遞到‘我’的腦海,而藏于腦海深處某個地方的我,同樣也看到了一段凄慘的人生經曆。
隐隐約約畫面上顯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一襲長裙風姿卓越。在清晰一點兒,仿佛能看見她嫣然一笑,萬古逢春。她頭戴寶钗,鳳鸾霞帔,嬌美無比,容色豔麗,不可逼視,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衆人。
可就在這女人最幸福的那一天,她頂着紅蓋頭,滿含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等待着她的如意郎君。誰料,**無情而至,一群強盜突然闖入将她全家殺死,而她,爲了保留清白,在強盜頭子即将玷污她的時候,咬舌自盡。
在黑暗的邊緣,寂靜地看着親人、愛人凄慘的臉龐,那一刻她緩緩伸出那雙修長的雙手去觸摸,卻被透明的薄膜隔絕,任其再呼喚,也隻能沉入黑暗漸漸被吞沒,直到完全泯滅,堕落地獄……
當黑暗無邊無際的籠罩過來,隻有她一個人,死亡演繹出來的殘酷、毀滅、**,令人毛骨悚然,那所謂的天堂隻是世人痛苦扭曲的幻想。
她好恨,恨剝奪其生命的強盜,恨冷酷無情的上天,爲什麽…
于是,她化爲窮兇極惡的紅衣厲鬼,開始爲禍人間……
‘我’搖搖頭,閉着眼睛醞釀着:“斬妖除魔,驅邪衛道,是我輩天師之天職。”
‘我’突然睜開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一層晶瑩的星光:“陰陽逆轉,乾坤五行,百邪不侵,火急奉行,誅邪!”
我聽見女鬼慘叫一聲,一陣幽淡火光燃起,将女鬼包裹在内,隻幾秒之間,火光消失,周圍在沒有絲毫痕迹,隻剩下些淡淡的一縷黑煙,随風飄散。
此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那輕舒漫卷的雲朵,紅霞盡染無餘,籠罩整個大地的晨霭仍未消失,而氣溫是讓人感到有些微涼的程度。
我慢慢恢複了知覺,恍惚之間,我看到一個搖曳的雪白身影,姿态玲珑,在露水與冬草之中徐徐走來,或許還能聽到遠處雨榭樓台隐隐約約傳來的古琴聲。
而我的内心深處竟然會有一股強烈的渴望油然而生。
“官人,還記得你對我許下的諾言嗎?”
她翩翩然一個萬福,窈窕輕盈,神清骨秀的氣質與生俱來,無法模仿。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那遙遠的記憶,化爲滾燙漩渦的心跳,消失的同時,深不見底的悲傷與失落感從内心湧上來,這股情感化爲眼淚,不斷自臉頰滑落。
…………
“啪啪,啪啪啪,啪!”
一串很有節奏感的啪啪聲在我耳際響起,我突然就有了痛感,指尖微微一動,我似乎已經重新獲得了身體的行使權,可爲什麽我的臉頰會那麽痛呢!
“大變态!趕緊給我死起來!”
我緩緩睜開眼,略微茫然地看着這個毫無形象可言的女人,我那薄薄的嘴唇緊緊合着,我那雙深邃的眼睛,給人一種很憂郁的感覺:又一個妹子騎在我的身上。
我不顧臉上的疼痛,問了一句:“你這是要逼娘爲娼嗎?”
一隻妙手又狠狠扇在我臉上,艾薇嬌喝一聲:“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我來幫你清醒清醒!”
我捂着紅腫的臉頰,連忙求饒:“掌下留臉,掌下留臉!”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地上翻來滾去,苦叫連連,口裏還一個勁兒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誰,我喊的是誰!”
艾薇想了半天,又搖搖頭:“沒聽清,我醒來的時候,隻是隐約聽到你的喊叫。等我走過來,就發現你昏倒在地上了。”
我把眉頭皺成了川字,難道說,我剛才是在做夢?
不可能,花冷月絕對是上了我的身,然後用我的身體消滅了那隻女鬼!
我懷着質疑地語氣問道:“那隻女鬼呢?”
“好像跑了。”
“跑了?她不是死了嗎?”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對付吸血鬼我比較在行,女鬼嘛……”艾薇不耐煩了:“哎呀,反正她已經不在這兒,你就不要擔心了!”
“可是……”
艾薇不耐煩了:“别可是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天就快大亮了,縱酒狂歡的化妝會現場逐漸清晰明朗起來。
艾薇從她的黑色挎包裏翻了大半天,終于從裏面找到一塊糖狀的東西遞給我:“給,趕緊把這顆泡泡糖嚼碎了。”
我看着手裏漆黑無比,其形狀跟一坨翔似的東西,惡心得我想吐:“你确定這是泡泡糖?你在哪兒買的這東西,能把糖做成這副摸樣,做糖的那個SB真是有才!”
艾薇一個暴栗敲在我的腦門兒上:“廢什麽話,叫你吃你就吃!這糖可是我花了三八二十一種材料精心制作的,你敢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