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打算很好,服侍李蛟的人也能猜出一二,個個敢怒不敢言,精明的怕引火燒身,日後主子身死,無人相護,忠心的擔心自家主子最後的時間裏還要被下絆子,去得不安心,也默默不說話了。
李蛟卻沒有顧忌,這也是廢話,都要死的人了,不把氣順了留着見閻王?而且靳長安好歹也是江湖新秀第一人,看着小綿羊似的,傲氣卻不少,李蛟受其影響,胸中陡然湧起一陣怒火來:“滾出去!”
那人面容誠墾,好像真的很爲他考慮:“少堂主,你要以大局爲重啊!”眼裏的輕蔑和幸災樂禍卻藏也藏不住。
李蛟氣得咳嗽了好幾下,雙頰暈上薄紅,印在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臉龐上更添光彩,那人看呆了一瞬,随即滿含惡意的想着,若不是這人好命讓堂主挑中,這樣的相貌卻無人庇護,一定早就落得……
雖然沒有讀心術,李蛟也發現了那人的惡意,緩過一口氣,冷冷的看着他:“我是中毒了沒錯,可誰說武功也沒了?”話音将将落下,銅制的燭台擦着那人面頰飛了過去,狠狠陷進門框裏。
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哥是不是帥瘋了?李蛟保持着沒有表情的表情,小手指悄悄的戳了戳v587鼓鼓的童子髻
“嗯嗯!全天下你最帥!”v587激動的說。
不容易啊!他們家純良無公害專注小白兔一百年的宿主也學會打臉了!這是奧特曼和小怪獸相親相愛的節奏咩?它仿佛能看見自己出任ceo拍飛白慧美迎娶高富帥走上器生巅峰!【咦?好像有什麽不對……】
那是!也不看看哥是誰!李蛟得意。
……好吧,還有那麽一咪咪是因爲打臉裝逼是每個江湖人士的本能。
樂極生悲,李蛟剛得意沒一會兒,一股腥甜湧上喉間,“咳咳,咳……”
五髒六腑像是被重物狠狠碾壓了一遍,劇痛讓李蛟剛剛運行過内力的手掌微微抽搐。
值得高興的是,由于裝逼本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裏,李蛟在忍不住慘叫出聲的前一刻,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快去禀告堂主……”
v587:“……”帥不過三秒。
靳越立在床前,看着自己蒼白而消瘦的少年,心中的悔恨和怒火幾乎要把他淹沒。
不是他,長安不會因爲賭氣離家出走。
不是他,秦之軒不會被派去照顧長安。
不是他,長安不會落到如今這個樣子。
其實有什麽呢?不就愛了嗎?長安愛他,他愛長安,瞧,多簡單的事?當初爲什麽不答應他呢?當初答應了,他的長安現在會不會還好好的?
“唔……”床上的少年眉頭緊緊蹙起,汗水浸濕了發鬓。
靳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眉心的結,頓了頓,觸電一般收回了手:“何事?”
一道黑影立即顯露出來,半跪在地:“堂主,今日那人已經處置的差不多了,屬下特來請示……”
“他既是秦家父子的狗,就讓他跟着他們一起。”靳越的聲音很冷,眼神更冷。
那黑影心中一突,今日刑堂那邊,秦家父子可是被從頭廢到腳的,骨頭經脈血肉被一點點碾碎絞爛,死狀極其駭人,沒想到這弟子隻是不長眼挑釁了少堂主就……罷了罷了,各人各命,同情不來,他們朝天堂又不是慈善堂。
靳越說完,黑影對他行了個禮便消失不見,一時間,隻剩下床上那道淺淺的呼吸和他自己的。
“長安……”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消失在空氣裏。
腦袋昏昏沉沉,四肢無力,内腑疼痛不已,仿佛輕輕咳幾聲都能把内髒碎片咳出來似的。
尼瑪這醒了還不如不醒!
好吧,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地方換了,床也換成了柔軟舒适的款式,總躺着身上也不會發麻,問了問,原來是那個便宜爹吩咐的,讓他搬來和他同住。
堂主住的地方人的素質也是直線上升,個個謹言慎行,還體貼周到,簡直和皇宮的侍從有一拼。當然,江離那一世不算,放在嬴政哪怕周清閣那裏,那樣嚣張的女官絕計讨不了好。不是說裴天絕渣,不關心江離,而是他們之間,傀儡的皇帝和竊據皇權的臣子,本就是一個無解的結。
殉情,是江離唯一能愛裴天絕的方式,毒發期間的不做爲,也是裴天絕唯一能愛江離的方式。
想着想着,李蛟又想哭了,尼瑪的周清閣和沈錦那一世是家恨,第二世直接上國仇,老天爺也是蠻拼的,盯準了他虐!還虐得不要不要的。
要說這兩世有什麽共通點李蛟想不出來,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他們都非常虐!
他聽v587說了,沈錦死後,周清閣醉心朝政,各項改革措施換着花樣來,後世稱他是禦朝最後的中興之主,很多東西直到後世還在沿用。但也因此垮了身體,不到四十歲就駕崩了,惹得後世無數小姑娘寫禦穿文yy,火爆程度直追大天|朝的某四爺。
江離和裴天絕更不用說,*be梗最虐之經典團滅,放到網上肯定能騙到一票小姑娘的金豆豆。
麻麻我要回家!李蛟欲哭無淚,想想這一世肯定也虐死了吧?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好疼!
v587心虛的絞手指:“你不經曆過一遍怎麽找經驗……也許回去了更虐也說不定的。”
蒼天逗我!
李蛟怏怏的躺回去做他安靜的病美男,忽然很想嬴政,不是他各有魅力的前世,就隻是他而已。
想那段從九歲到十八歲,最尴尬的時光到最黃金的歲月,想那時一人一貓靜靜相伴,他看奏折,他看他。
想他每一個撫摸,漫不經心的,寵愛的,顫抖的,渴望的,又好氣又好笑的,想他皺眉或是微笑的樣子,想他每一句話。
今生,真的會像v587說的那樣嗎?李蛟有些茫然。
“少堂主今日用了半碗粥,咳倒是沒咳,可臉色……”外間有人小聲的回話。
李蛟強打起精神看向門口走進來的人,這應該就是這一世的便宜爹了……擦!
這眉這眼這氣質,化成灰哥都認識!不是他們家始皇大大還是誰!
我嘞個去便宜哥沒當夠又跑來充大尾巴狼!難道是亂|倫比較有快|感?
等等!現在該叫義父還是幹爹(⊙_⊙)?
靳越卻沒給他這個思考時間,上前給他把了把脈,眼中憂色更重。
既是不世奇毒,自然無解,事實上誰都知道李蛟如今不過是靠着一身内力拖日子,換了個尋常人或是功力不濟的,早早就見閻王去了。
秦之軒也就是漏算了這一點,放心的太早,才引火燒身。
可靳越總想着就算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也要讓他的少年好過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疼?”清泠泠的聲音。
李蛟看着靳越擔憂的眼神,搖了搖頭,就算是再不懂事,他也知道将死之人的疼痛比起他現在受的肯定要嚴重很多,聽仆從說這些日子庫存裏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寶流水似的進了他的肚子,他已經過得很好了。
靳越看着隻有三十來歲,眼角有些細紋,卻無損他的魅力,反而更添幾分成熟的誘惑,嬴政的長相實在是好,配各種氣質都很相宜。靳越不像江湖人,反而是個謙謙君子的模樣,如竹如蘭。
李蛟看呆了一瞬,靳越卻誤會了,低低的歎氣:“傻子……”
喂喂喂!不帶這麽人身侮辱的!李蛟憤怒,耳根卻忍不住紅透了。
仆從有序的退了出去,靳越端起桌上的藥,坐在床邊,試試不燙了,喂給李蛟一勺。
藥湯清亮亮的,泛着漂亮的紅茶色,喝進嘴裏卻又苦又澀,李蛟恨不得端起碗兩三口悶下去,卻也知道他殘破的内髒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隻能慢慢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喂一個喝,一碗藥直喂了小半個時辰,中間還拿去熱了一次。
折騰的滿頭是虛汗,靳越又擰了布巾給他擦身,做的一絲不苟。
李蛟有點害羞,隻是心裏還是澀澀的,活不過半個月……死人有的時候比活人更安心,被留下來的人才是受罪,一點一點在思念和痛苦裏煎熬,這滋味想想都揪心極了。
“秦之軒……怎麽處置?”李蛟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靳越眼中戾色一閃,随即平靜下來,淡淡的說:“設計同門,謀害少主,兩罪疊加,廢去武功,逐出朝天堂。”至于其他,就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和他們的私人恩怨了。
李蛟不大解氣,靳長安被害成這樣,也沒幾天好活了,秦之軒這個罪魁禍首應該以命抵命才對,說是師弟,其實這家夥早就及冠,可以負刑事責任了,對了,還要加上傷害未成年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