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依依将人帶走,一直到正午時分,靳衍都沒有出現,小喜鵲在我身旁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憂心忡忡的樣子,當真像極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好整以暇得坐在院子裏,呼吸着還算清新的空氣,腦子快速轉動,用我自己所能解釋的原理一點點的還原之前發生了一切,然而不過徒勞,我這小腦袋瓜子是斷然想不明白的。
将院子裏的石頭一塊塊在石桌上擺成一個圓形,那石塊通體圓潤,還透着亮光,拿在手心裏的感覺簡直太棒。
小喜鵲實在看不下去了,頗郁悶的問我:“小姐,當真不去那邊看看?”
這小丫頭念叨了一個早上,大概是想要我去将靳衍搶回來,我才沒那心思,拍拍手,笑着說道:“該開飯了吧,也不知道中午吃什麽。”
“您确定不等姑爺回來一塊兒吃?”她問道,我搖頭,餓了何必要等靳衍回來了。
此刻的他,指不定就在溫柔鄉裏面呆着呢,不同于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靳衍,或許是說在靳衍出現在現代那個我身邊之前,他已經經曆過這些,将這一切都吸收過一遍才出現。
在現代的時候,靳衍給我灌輸的最多除了七世情緣,還有他的歉意。
我大概能夠感受到,靳衍爲何會有那般感覺。
吃完午飯,困意略略襲來,我回到房間,開始午睡,整個人看起來泰然若之,在我熟睡之後,耳邊似乎總有溺水的聲音,一點點的喘息,像是誰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發出的喘息聲。
那種窒息感,讓我忽而醒過來,小喜鵲趕忙跑過來,替我擦拭掉滿頭的冷汗,說道:“小姐,您又做惡夢了?”
我一怔,點頭。
“您自從來了這流水鎮,時不時的就被噩夢給驚醒,這一次又是水井不成?”小喜鵲問我,我看向她,難不成之前也是這樣?
“的确是水井,感覺有人在我耳邊一點點的喘息。”我很自然得将之前得事情說出來,倒是吓着小喜鵲了。
看小丫頭的反應這麽大,我在一旁聽她說話,小喜鵲連連拍手,道不好。
“小姐,在來之前老爺找過您,老太爺替您占蔔過,這并非您的良配,可您一心往這兒來,自然聽不進去,奴婢之前還得聽小姐的話,但這會兒您看看,才來了幾日便噩夢連連,還都中了鬼喘氣,再這麽下去,奴婢怕……”
小丫頭說的有些驚恐,我倒是不明白這種症狀有什麽恐怖之處,以爲是我落水之後,在記憶裏面留下的悲痛經曆,偶爾在夢裏面複習一下也是正常,然小丫頭卻是着急了。
“你不要這麽着急,我不過做了噩夢而已。”我試圖讓小丫頭冷靜下來,可偏偏她越發的急了,好似之前的我就是這樣倔強,一旦做出決定,即便是很壞很壞的決定,也要硬着頭皮将這那路走完。
我們莫家之前已經是獵鬼世家,那麽在這個時候,聽聽小丫頭說話也是對的。
看來這次事件,我跟家裏鬧得很僵。
“哪裏是噩夢啊,老太爺說您在流水鎮有一劫,主桃花,之前奴婢不信,但是這會兒完全信了,您剛才是不是很清晰的聽到有人在您耳邊喘息,就跟真的似的,而且還是那種虛弱的喘息聲,能聽到心跳的那種?”小喜鵲問我,直接命中。
我歪着腦袋問她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看着小喜鵲一個人在那兒束手無策的樣子。
“小姐,在大喜之日說這個的确有些不吉利,可您的噩夢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之前還隻是溺水和鬼臉,這會兒倒是具體了,鬼喘息都來了,再往後可得鬼壓床了,這個宅子裏,怕是有人對您不利呢。”小喜鵲說道,煞有其事的樣子。
我不過是個小白,聽這方面的内容,跟聽聊齋鬼話一樣。
我聽得津津有味,小喜鵲還引起故事來了。
“您忘了之前找老太爺的小花了,她也是從鬼喘息開始,接着被鬼壓床,之後開始說胡話,要不是老太爺本事高,她早就被鬼勾走了。”小喜鵲說道。
我有了興緻,問她:“小花是怎麽回事兒?”
“還不是她祖母疼愛她,去世了也想着要小花去給她做伴,不過幸好是她祖母,不是什麽壞人,要是不良之心,小花怎麽都弄不回來了。”小喜鵲說道,“小姐,不然咱們也會回去吧?”
我一愣,這丫頭膽兒還真小,我倒是想回去,可這下妥妥不能回去,坊間的确有這種鬼魂戀人之說,說什麽有鬼魂挂念生前喜愛的人,就像是小花的祖母一樣,想着要小花的陪伴,久而久之,這股思念會慢慢彙聚起來,化成一股力量,小花就真的見到了祖母,而隻有小花才能見到的祖母,不過是個魂魄。
那一縷魂魄,有祖母生前對小花的疼愛,也有她凝成的唯一目的,那就是帶小花走,以一種溫潤的,快樂的方法将小花帶走,一般都是被鬼給魇了,醒得來則會繼續活下去,醒不過來就将永遠沉睡。
我聽得一愣一愣,感覺頗有些嚴肅,沒想到自己的夢境和那微微的喘息居然有這樣的來頭,一時之間也不敢胡來。
“小喜鵲,小姐我怕是暫時回不去了,家裏自然沒有人想着我去下面陪他,那麽一定是有人害我,小姐我堂堂正正的,倒是要看看誰想害我。”在宅院之中,那顆原本沉寂的心被勾了起來。
大概這就是很多宅鬥小說裏面,主人公自動學會宅鬥的原因。
不過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并非宅鬥,而是步步驚心!
小喜鵲在一旁急的,再度替我擦拭掉額上的冷汗,我這體質也是虛得很,午睡一會兒就出了這麽多汗。
“你也别着急,該明了的事情,急也急不來。”我說道。
“小姐倒是比之前更淡定了,奴婢相信小姐,不過真的不要回去嗎?”小喜鵲到底還是不願意看我在這兒被人欺負,我能想象了,在家裏我是最被疼愛的那一個,不過性子執拗,認定靳衍便就這樣一生。
我不知道之前那個莫歡是怎麽過這一生的,但如今我來了,絕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在和小喜鵲聊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太陽落下去,也不見靳衍回來,大抵真的是生意場上的事情,我原本還在翻這個年代的書,在兩朝交替之間,有落後和開放的思想碰撞,倒是沒有古時那般束縛的很,跟人交代過,也給靳衍帶了口信,趁着夜色還未落下的時候,我跟小喜鵲到外頭去溜達溜達。
在那樣關在院子裏,我一定會發黴。
才來這裏多久,我就開始想念外祖母和念念他們,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我姑且自身難保,可是心裏卻一直挂念着他們,不知道在我落水之後,念念怎麽樣了。
那些人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一點兒印記都沒有,可偏偏要我賠上了性命,想想都有些不甘。
街上倒是熱鬧的很,賣什麽的都有,小喜鵲也是悶壞了,一處府邸就開始蹦蹦跳跳的。
我笑着說道:“想買什麽便買吧,這幾天也苦了你陪着我。”
“小姐,莫要說這些話,奴婢就是要陪着你,若不是您将我帶回莫家,奴婢怕是也活不下來了,能一直陪在您身邊,奴婢就知足了。”小喜鵲臉上挂着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是完全真實的笑意。
就像是一道光芒那樣照進我的心裏,難得有這樣的人陪在我的身邊,大體是要彌補前世對我的虧欠嗎?
不過才走了幾步,在大大的“靳記”門前停下腳步,靳衍所經營的原來是珠寶生意,看着珠光寶氣的店鋪,我卻現則繞開來,小喜鵲剛想說什麽,見我繞開來,便閉了嘴。
我沒看錯的話,那是靳衍和柳依依,兩人相視而笑,這一刻倒是讓我覺得,我莫歡才是多出來那個人。
快步往前面走去,卻不想自己撞上了什麽,再仔細一看,居然有人騎着自行車,穿一身筆直的西裝,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那人生的也是奇怪,臉上帶着圓圓的眼鏡兒,看起來是喝過洋墨水的。
見我看着他,原來要發火的那人也是止住了。
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反過來看我,大概覺得我太奇怪了,就那麽盯着他,也不說話。
“原來是個啞巴呐,小爺就奇怪了,生的這麽漂亮,偏偏不會說話。”那人說道,視線在我身上流轉了一番。
我不說話,是想起這不是現代,犯不着在路上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小喜鵲趕忙反擊:“你才是啞巴呢,小姐,我們走,不要離這個怪人,騎得什麽破玩意兒。”
對于小喜鵲的态度,那人顯然不爽了,自行車這玩意兒怕是他的寶貝,他攔下小喜鵲,開始解釋起來。
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兩人鬥嘴居然覺得有些意思,大概是之前在院子裏呆的無聊了,就這樣的吵架也讓我覺得喜從心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