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艙内，燈光昏暗閃爍，我努力對抗着巨大的傾斜度和震動，被我緊緊抱着的施丹英成了我現在的理由。大多數人，都盯着最前面那個小屏幕，裏面有些看不懂的圖形和數據在變化。而吳語是低着頭的，顯得很悲傷，一定是因爲雷老四的離去，悲傷不是那麽容易揮去。

盾構機艱難的向下推進，能夠感覺到進度十分緩慢。看來這些山石非一般的硬，真不知要多久才能鑽到目标深度，可我甯可還是慢點，盾構内絕對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慢慢暖和起來，這對丹英的蘇醒應該是有益的吧。一旦離開盾構機，鬼知道是個什麽鬼地方！

我突然又想起剛才那些雪精子，無限後怕，現在活着都是僥幸，想再問問黑瓶那到底是什麽？卻發現他離我有些距離，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什麽。算了，還是問旁邊的胖子吧，估計他也知道不少:“二胖子。二胖子！”他沒理我，嘿！我提高嗓門又對他喊了兩聲，他猛地一激靈，回頭道:“诶呀我的媽呀！是你在叫啊，跟鬼叫魂似得！”他說着剛拿掉耳機，又趕快戴上，“吵死了！叫我幹啥？”

“剛才那些雪精子是什麽來頭？很危險！”我一個字一個字喊着問。心想，當時如果換一條沒有血痣的胳膊受傷，還不知道命在哪兒呢。

“不清楚，八成是專門守護這地方的。咱沒跑錯，這地方有名堂！”

“就怕下面還有，那可太危險了！”

“沒事兒！不是有你嘛？”我聽了二胖子這句，心裏可勁兒後悔問他，這是打算到下面給我玩兒命放血啊？！這倒黴催的，不被那玩意兒弄死，也要貧血死，感覺身上這好像已經有刀在割的了，嘶，疼。

“這地方到底能有什麽名堂？”我繼續問他。

二胖子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說：“......”

嗯？“我擦，聽不見，大聲點兒！”

他皺了皺眉頭，說：“不就是爲了激活‘方尖銅鈴’的材料嘛。順便...再找找那部古卷的主體。還有......”

“什麽啊？”

二胖子猶豫了一下，笑嘻嘻得說:“終極大秘寶！”

我滿頭黑線道:“你也是醉了，海賊王嗎？”同時，我感覺到瞎子的目光朝這邊射來，哦不，是他的耳朵。看來這個所謂終極大秘寶，大家都很感興趣，而且不是每個人都清楚。

鬼老二開腔了：“二虎，别在那它娘得胡說八道！”呵，看來這個話題很敏感，鬼老二果然鬼，還不想讓别人知道，這可不行，就算我下去做鬼也要做個明白鬼！

我立刻接話題道：“二胖子可不像有些人，就會胡說八道！這地方一定有天大的秘密，終極大秘密！下去拼命的兄弟們都應該清楚！”

狗子和吳語都紛紛附和，“是啊，别藏着掖着，了解的越清楚，活着完事兒的可能性才越大！”“對，生死關頭應該信息對等。”

二胖子有點兒得意和不削得微笑了一下，說：“對人來說，能有什麽終極秘密？”鬼老二狠狠敵視了我一眼，然後又看看小紀和趙威，估計是希望有人跟他一起阻止這個話題，但似乎沒人願意跟他一起出頭做惡人。

二胖子這個設問我很願意回答：“哈，往大裏說，人類肯定想過如何統治宇宙，甚至統治多個宇宙的秘密。但要是往現實裏說，人們一定很想知道長生不老的秘密。”就在我說完這句話時，黑瓶的身體姿勢終于主動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老鬼搶在二胖子前說道：“是啊，誰不想知道？可又有誰真能知道，知道了還下來幹嘛？！是吧？”

“我們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其實這樣的哲學終極問題，這裏不可能有人知道答案，也讨論不出答案。”博道天很自然地把話題岔開了些，二胖子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我問博道天：“難道您的意思是，在這下面，我們可以找見這三個哲學終極問題的答案？”

他很潇灑地聳聳肩膀笑道：“哈哈，那隻有天知道！”

“天知道？”我很郁悶的預感這個話題讨論不下去了，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接二胖子的設問，讓他一個說完多好，不過也許他也說不出什麽幹貨來。畢竟那還是一個大秘密，他要是能說清就不是終極秘密了。就算隻能找到二胖子說的前兩個目标，也夠牛逼了，激活‘方尖銅鈴’的材料和神秘古卷的下半部。但是其他人那種掩掩藏藏的态度很奇怪，而且好像特别針對我似的。難道是騙我過來要加害之？對了，我在做開顱手術時，好像感覺到了上經的出現，他爲什麽會偷偷進我的手術室？他又不是醫生！天呐，天呐！他該不會是給我腦子動手腳了吧？！

還有，還有！老鬼，他好像在我做手術前，而且是在他們第二次去慈禧墓下面前，老鬼就已經知道我們一定要來長白山了！天，我已經快錯亂了，這些人...？！我擡眼偷看他們，老鬼、鬼老二、小紀、趙威、幹酪、瞎子，甚至博道天，都好像在陰笑着暗暗注視我！此行太過兇險，我這還下的了賊船嗎？！

我正想着，突然，盾構機向前沖了一下，機艙内産生強烈的慣性震動，所有人在向後仰的瞬間都握緊了扶手。

鬼老二罵了句髒話，然後問是不是把岩石層打通了？站在駕駛員身邊的小紀回答道：“想得美！我們這才剛剛到達岩石層，之前都是在冰層裏鑽探下行，沒開出多遠。”

“你說什麽？！”鬼老二條件反射就是一腳，“屁，搞了半天，剛才都在挖冰？！”

博道天冷冷地說：“上千年的寒冰層，比你想象中堅硬得多。”

“哼！恐怕有數千年，甚至上萬年吧！”瞎子在一旁不肖道，博道天微微一笑沒有理他。

真沒想到岩石反而比堅冰好挖，剛才鑽透的一定是最後那層最堅硬的遠古老冰，看來後面的岩石層行進會更快更順利吧。

盾構機的機艙内再次恢複沉默，隻剩下鑽探的噪音。

突然，吳語的問題打破了沉寂：“如果這長白山核心裏真有長生不老的秘密，那會不會與雷師父提過的金縷玉衣脫皮一樣？會不會有死而複生的東西？”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要雷叔死而複生吧？”

他很快反駁我：“不！雷師父沒有死！”我隻是暗自搖頭不再接話。

二胖子裝出一副老腔道：“小吳啊，那些傳言你也能信？！金縷玉衣脫皮再生的原理，根本就有問題！唯有陰...”說到這裏他微微停頓。

吳語急問：“有什麽問題？！難道完全是假的？”

二胖子幹笑道：“哈，哈，你自個想想吧！蛇啊，蟬啊，這些動物和蟲，脫皮是爲了什麽？爲了成長！成長，是邁向衰老，通向死亡之路！還指望靠這個返過來嗎？切！”

吳語驚疑不定地看着二胖子，一時語塞。博道天說：“這話雖難聽，可道理還是有的。”可不是嗎？長大，成長，成熟，不就是在一點點老去，逐漸接近死亡嗎？！這個話題，讓所有人都覺得不是滋味，氣氛再次沉寂下來。

可是沒過多久，盾構機艙的再次震動減速，又一次讓場面騷動起來。鬼老二叫嚣道：“我靠！這狗屁岩石層下邊兒還有冰層嗎？！這要折騰到啥時候才能到頭？”他話音剛落，所有人往後一仰，又進入了岩石層，“我擦！”

就這樣反反複複好幾次，鬼老二也沒脾氣了。二胖子苦笑道：“這兒的岩層是夾心冰激淩結構的嗎？”馮元元附和道：“千層雪？”

這時，一直盯着屏幕數據看的駕駛員（前飛行員）終于開口：“不，是一種玉礦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