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邊緣那凹凸不平的斜坡上,露出堅硬的山體基石,難怪塌陷到這裏便停止了。隻是上面覆蓋的碎石泥土被塌陷慣性剝去,把優嘯的視線引入坑内。
站在裸露的山體基石上,優嘯順着探照手電的光束向下一望,眩暈感油然而生,黝黑的空間把光全部吸掉。條件反射般的退後一步道:“婷婷,這哪裏是坑啊?簡直就是萬丈深淵!我看咱們還是不要下去了。”
婷婷的光束四處照了照,遠不及岸,她皺着眉頭說:“嗯,我看也是,太離譜了,竟然會這樣!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再檢查一下邊緣附近的痕迹。”
兩人蹲下細細觀察,在石縫處,優嘯發現了一些殘存的硬土,奇特的是上面留有曲線狀的磨痕。“婷婷,你看,這是汽車輪胎的摩擦痕迹嗎?”
顔婷婷過來一看,搖頭道:“不是,車輪轉動,不可能有彎曲痕迹。嗯—我看到有可能是蟲子爬行的扭動痕迹,比如鑽土的蚯蚓。”
優嘯半信半疑:“啊?那這可是很大的蚯蚓才成!”
優嘯繼續查看,不一會又發現一處這樣的扭動痕迹,婷婷也在另一邊喊道:“我這裏也有,兩處。不,三處,四處。這裏到處都是!”
優嘯倒吸一口涼氣,對婷婷說:“這個方向也全部都是這種鑽土痕迹!”他突然想到什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婷婷,難道這麽大規模的地坑塌陷是與大蚯蚓有關?這坑裏得有多少又粗又粘的大蚯蚓啊!”他用毛林林的表情瞥了一眼那無邊無底的黑坑,就好像能聽見上千萬條大蚯蚓蠕動的聲音,“我們還是快走吧,我可不想呆在這兒了,反正也做不了什麽。”
婷婷好像另有發現,“等等,你發現這些土的顔色了嗎?很特别。”
“什麽?”
“是紫色的土!如果現在沒下雨的話,我猜能聞到比較特殊的味道。也許正是因爲這硬土的特殊質地,再配合山體基石的關系,才使地坑的塌陷擴大停止的。”婷婷用力撬起一小塊兒硬土,裝在馬甲的一個口袋内,“好吧,我們離開這裏。”
黑色的吉普車飛馳在雨中的荒野上,黑夜中他們不敢離地坑邊緣太近,現在隻能繞過這個超級大坑,才能返回被截斷的公路。
雨水在坑窪的地面上彙集,然後又變成一道道水渠。不停前進的車輪在裏面砸出水花,或是泥漿,然後這些雨水都流向一個地方,“我看着雨再下下去,非把那大坑給灌滿了不可。婷婷,你想什麽呢?”
“哦,我在想爲何會有這樣的怪坑。是呀,再下幾天,那裏就會變成一個湖泊了。”
“到時候,這公路可怎麽修複啊!”
婷婷看了一眼左邊窗外黑洞洞的一片,道:“修複是不可能了,也許就與我們一樣繞一圈吧。”
“是啊,就算是造橋,這跨度也太大了。對了,你剛才想出這怪坑的成因了嗎?”
顔婷婷想了一下,答道:“可能是地球内部結構場産生不穩定波動,或是非正常環境條件造成的生物現象,我也不太肯定。”
“你說會不會有人爲因素?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
“不好說。”她看了一眼優嘯,突然“啊!”的一聲叫道:“我的小白兔呢?”
“哦,剛才放後頭了。”
婷婷急忙喊道:“狼兒!”
這時,車外的雨越下越大。
……
此時的太白拔仙台上,雖然沒有傾盆大雨,但也是烏雲密布、月黑風高。兩層的木屋内已經熄燈,伸手不見五指。拼命練習了一天“巨光”操控的集牙,早就呼呼大睡了,這次倒是白青青輾轉難眠。
近日山上的夜晚變得很冷,連窗上都結了霜霧。她蓋了兩層被子,又把衣服全壓在上面,還是不暖和。也許是因爲白天也在休息,晚上困意全無。而這鳥無人迹的山頂上,既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網絡,甚至連電都沒有。剛剛和集牙一起住在這裏時,她覺得很有趣,新鮮的空氣,美麗的風景,安靜的夜晚。還有看上去傻愣愣又很認真的集牙,和他每天抓回來的各種野味。爲了回報集牙還算不錯的廚藝,她把小木樓整理得幹幹淨淨,兩個人就像過家家般高興的生活着。
可是兩個多星期過後,新鮮感過去了,那點兒小傷也早好了,白青青開始覺得不适應這裏的生活了。她想起了部隊上的任務,和城市裏的繁華。
她看了一下手表,還不到九點,便穿上衣服,拿着油燈,輕輕地走下樓去。“集牙。”白青青輕輕拍了一下集牙漏在外面的肩膀。
夢中的集牙突然驚醒,抱着被子快速坐起,“姑娘,你要幹嘛!”
白青青愣了一下,道:“阿,你這麽了?”
集牙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哦,是你,沒什麽。還沒睡?有什麽事嗎?”
于是白青青便委婉地說出了自己想下山的打算。聽完後,集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咳,看我粗心的,你的傷應該早就好了,一定還有很多事要辦。反正師父找酒也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回來,我明天就可以陪你抄近路下山。”其實他心裏還有其它想法,就是自己的功力和控制力都已今非昔比,應該可以再次下山除惡了;說不定還能碰到那個叫優嘯的朋友。
“那太好了!謝謝。”白青青笑得如同盛開的百合花,美麗而優雅。集牙看在眼裏,心中陶醉而滿足。
……
風雨中,優嘯和顔婷婷的車終于又開回了公路。優嘯讓婷婷休息一下,今晚就由他來駕駛。車外的溫度變得越來越冷,玻璃上一層薄霧,全靠除霧器才能繼續駕駛。雨刮器在窗外嘎吱嘎吱的規律擺動着,婷婷不一會兒就在座位上睡着了,車裏還算暖和。優嘯爲了提神,輕聲播放起動聽的音樂。其實這一路上倒也熱鬧,對面方向的車流排成長長的隊伍,堵在那兒一動不動,車燈耀眼。這邊方向,卻隻有一輛越野車迎風而動,對比反差甚大。
第二天清晨,天空中依舊灰蒙蒙一片,雨不再下了,可一片片的雪花卻落在了車窗上。“這個季節竟然會下雪!”優嘯嘟囔了一句,扭頭想看看顔婷婷,卻發現她已經醒了,正出神地盯着自己。優嘯被她看得不太自在,便趕快道:“你醒啦,看外面,竟然在下雪!”
“很漂亮的雪花呀!”婷婷微微一笑,顯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看你眼睛紅得,接下來換我開吧!”
優嘯也确實累了,老實不客氣的坐到副駕駛位置上,開始閉目養神。也許是睡覺時間過了,他并沒有睡着,于是激活了貼片微腦,進入自由社網絡系統。他在搜索框内輸入了淩冰、錢百渡、趙歐蘭和方達等人的名字,搜索結果非常多。優嘯打開一個相冊文件,偌大一張自由社成員的合影展開在他的眼前。由于是閉着眼睛,影像格外清晰、逼真。
許許多多張面孔中,淩冰那清美的臉龐立刻占據了優嘯所有的注意力,依舊是充滿着青春的孤獨與執着。西海湖畔,她那帶着淡淡凄美的眼神,又顯現在優嘯腦海之中。
……
拔仙台上,集牙和白青青一大早就起來吃過早飯,帶着昨晚便整理好的一點兒行李推開房門。大風帶着雪片猛地湧了進來,二人吃了一驚,趕快又把房門關上。“怎麽會下這麽大的雪?冬天還沒到呢!”白青青一臉的疑惑,集牙更是抱怨道:“這不是跟我們做對嗎!偏偏這時候下,奇怪!”然後和緩地對白青青說:“看來我們要等風雪停了再出發了,這季節應該不會下得太久。”“嗯,否則也太危險了,不急。”白青青倒是通情達理,一個微笑便把方才吹入的風雪全部融去。
公路上漸漸開始有了積雪,開車的顔婷婷難免要抱怨兩句:“優優,你說這秋天下雪竟會下得這麽大,讨厭,車都開不快。”可優嘯似乎并沒聽見,半天沒有反應。婷婷發現他的眼珠在眼皮下有意識的來回轉動,猜到他定是在操作貼片微腦,也不知在看什麽,竟然沒聽見自己說話,就又提高了些音量叫了聲:“優優!”
誰知道優嘯突然氣憤地冒出一句:“黑傲,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一定要爲死去的人報仇!”把婷婷吓了一跳,輕聲問道:“優優,你怎麽啦?”
“哦,我看到死去的淩冰、錢百渡、趙歐蘭和方達等人的照片。情不自禁的就遷怒于黑傲這個罪魁禍首。”
“那你知道他們爲何而死嗎?”婷婷問道。
“不知道,我才不管他到底要幹什麽,但她們決不能白死!”優嘯咬牙切齒道,他難得這麽大聲。
婷婷:“但我還是覺得應該先弄清楚他們的動機,絕沒那麽簡單。否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有很不祥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