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沙路凱旋路路口東南角的圍牆内,海都市最大的建築工地上仍然還有幾處燈火。這個龐大的工地,大到沒人知道它裏面到底在建些什麽。其中有幾棟建築,始終是停工狀态,偌大的水泥框架樹立在那裏。
工地中央是一個湖泊般的地基大坑,這裏也許要建中央廣場和地下車庫。隻見大坑邊緣,有一個人影躍了下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集牙。
集牙沿着巨坑的内壁遊走。他非常小心的躲避着偶爾出現的巡邏工,甚至把自己身邊一定距離内的微弱光線,也都驅散到厚厚的雲層裏。這使得集牙和身邊的環境變得非常暗,整個人陷入自然的黑暗之中,便不易被人發現,隻是天空的雲會顯得亮些。
他逐漸發現,這坑底和延伸出去的地下,其實藏有很深的結構空間。
集牙選定了一個通往最高爛尾大樓的地下通道入口。入口非常隐蔽,像是自然塌進去的洞口,層層遮擋看上去也像偶然所成。集牙又靠近了一些,洞内有微弱的光亮,能看出下面還有一層,集牙心想“也不知這裏藏了多少卑劣的秘密。”
不料,竟從裏面走出兩個人來。一個長發白臉小眼,腰裏佩帶了一把非常奇怪的槍;另一個藍色短發,臉色發灰,眼神奸惡。二人快走到出口處便停了下來,靠在牆上抽起煙來,似乎還在聊着什麽。
集牙小心翼翼的躲到了離他們僅十幾米遠的土牆後面,想知道他們說些什麽。
隻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蒼傑大人每次會見黑傲特使,總要我們所有人都到各入口處把風,太誇張了吧!”
另一個聲音狠狠地說道:“蒼鼠,你不要大人?大人的叫,肉麻死了。大哥這樣做确實很奇怪,也許是有什麽不能讓大家知道的,才不許接近大樓範圍吧。”
“蒼狼~~!你怎麽能這樣說大哥呀!”蒼鼠怪聲怪氣地說着。
蒼狼似乎很緊張:“别拿你那破玩意對着我腦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呦,你緊張什麽呀?這玩意兒又要不了你的命。”
“呵呵,是要不了命,那你自己怎麽不試試。在這又不做任務,你老帶着這不痛不癢的東西幹嘛?顯擺你投放質量高是不是?近期的貨用完了嗎?要不要從我這拿些?”
蒼鼠得意的笑道:“哈哈,不是我不謙虛。這裏要論‘反子’的投放,不管是質還是量,都沒人能與我相比。就你那點兒存貨哪兒夠我用!我還是直接向蒼傑大人申領‘反子’比較好。”
“哼!”蒼狼的牙咬得緊緊的,他顯而易見的嫉妒和怒氣反倒讓蒼鼠很是享受。
蒼狼繼續說道:“你也就隻會自作聰明!當初騰這片地的時候,要不是你對那釘子戶處理不當,也不會讓拆遷孤島耽誤了大半年的計劃,還差點兒暴露我們!大哥對你真是太寬容了!”
蒼鼠伸長了脖子嚷道:“怎麽樣?不服氣!總比你這隻會吃窩邊草的好!把‘反子’都投放到附近區域,你就不怕引起别人注意?!大哥如果知道了,不知會不會饒過你?哈哈哈!”
把蒼狼氣得“你!你!”的說不出話來,他這會兒想想也有點擔心會出問題。
聽到這裏,很多事情集牙都已經明白了。原來那些人心的混亂、行爲的瘋狂大多是他們一手制造出來的!什麽“反子”,什麽大人、特使的,都是罪魁禍首。集牙真恨不得沖出去,把他們全都幹掉。可他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不能在這裏與他們正面沖突。
但在他心裏,也已盤算好如何給他們些打擊,“既然讓我發現了你們,還是這麽大塊兒封閉區域,豈能不大幹一場?不能讓你們在那樣無憂無慮、肆意妄爲了!好日子沒了!該付出代價了!”再想下去,集牙的情緒就要失控了。他強自忍耐,屏住呼吸。直到那兩人返回樓底内部,集牙才準備離開。
他正準備移動身體,突然想起一事,身體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他們回去了,代表着那位特使即将離開。我這時移動身形,萬一他從上空離開,豈不容易被發現。”于是他躲到一個更加隐蔽的拐角,一直等到黎明前的黑暗到來,才從這詭秘的工地裏消失。
……
一天,海都市的人們,正在烈日炎炎下倍受着酷熱的煎熬。
在那個巨大的工地附近,一棟高樓内暗伏着一雙獵豹般的眼睛,他伺機待發。集牙,在那裏等待正午的陽光。這時他的腦中,還在不停地浮現着昨晚那一幕幕景象:
還是在離這個工地不遠的兩條街外,有一個大排檔,聚集了很多準備晚上運貨的司機。突然,一個路過的黑衣人,在一名司機的後腦接觸了一下,似乎是用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隻見那司機的表情變得呆滞,而後開始肌肉抽搐。眼睛瞪得很大,瞳孔縮小。嘴巴張開無法閉攏,口水一點點外流。再然後便開始低聲狂笑,不停的喝酒。
周圍幾個司機勸他不要喝這麽多酒,可那不但沒用還鬧了起來。最後那司機獨自上了卡車,準備一個人開車離開。集牙猜到那黑衣人定是給這司機注射了什麽“反子”之類的東西,讓他這樣開車肯定會傷人無數。因此,集牙在那司機關上車門的瞬間,便用氣壓波将他擊暈。其他司機發現後,都哄笑他醉得連車都發動不了便睡着了。
而集牙馬不停蹄的追上之前那黑衣人,一道無根光射出。那人似乎早有預料,向前一跨躲開。第二束無根光緊接着從上方射到,那人還想前躍躲避,卻撞在了一堵無形氣牆之上。身形稍一受阻,無根光由頭頂沒入,直至胯下射出。那黑衣人狂叫了半聲,便倒地死去。傷口處沒有流一滴鮮血,因爲血肉接觸高能光束都自行焦合,在那黑衣人體内留下一根垂直的通道。
可就在那黑衣人被射中的瞬間,集牙察覺四周有三股陰氣已到身邊。他并沒有選擇從前面的缺口逃出,而是選擇借助氣壓彈向上抛飛,再以氣壓彈将自己向前打出。第三枚氣壓彈,他将自己射向斜下方的街道。在落地前,他先後兩次共發出四束無根光,有一人慘叫落地。
以這些人的身手,顯然都是無名小卒,但卻是事先埋伏等他入甕的。集牙怕他們還有強援後招,落地後立刻向鬧市街區飛奔而去。心中注意已定,“不會再讓你們這樣嚣張下去,馬上就會讓你們過不了安穩日子,等着吧!哼!”
……
正午的陽光煎烤着大地,人們已不堪忍受這酷熱。就在這時,天空暗了下來,人們終于盼到了一片陰涼。可空中并沒有一絲雲,天藍的發黑。似乎陽光都被人借走了,源源不斷地被借走了。
下一刻,這片城市唯一陽光燦爛的地方,大工地的上空,光芒劇增,一束榕樹般的無根天光狂射而下。伴随着表面躁動的亂光,正好插入那棟最高的爛尾樓中。頓時飛沙走石,爆裂、粉碎、坍塌伴随着刺眼的強光蔓延開去。大地在震動,尖嘯和雷鳴般的聲音響徹數十裏開外。人們已經忘卻剛剛得到的一片陰涼,這突如其來的震驚,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遠處樓中的集牙,雙手用力張開,牙關緊要,渾身的肌肉和血管都快爆開了。他正拼命控制着眼中那束狂亂的天光,“要徹底的打擊‘反子巢穴’!但絕不能讓破壞波及到大工地之外!啊~~~!”
白天是否更加強大?這就是集牙的顧忌,他還無法控制好超大量的光子。就像眼前這道散亂而狂躁的巨大光束,正讓集牙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困境,他要如何結束這沒用被馴服便被放出的破壞之力呢?
又一聲轟鳴,震耳欲聾。煙霧散去,隻見一個布滿黑色閃電的能量罩保護着爛尾樓的基座,無根天光被不斷的抵消吸收。這次打擊顯然遇到了對方的全力抵抗,突襲并不能消滅“反子巢穴”内的高手。集牙已精疲力竭,便順勢撒手,不再聚集光子,讓剩下的亂光自行消失于黑罩之中。他偃旗息鼓,收斂意識場,快速離開了發動攻擊的地點。雖然這次打擊沒能摧毀“反子巢穴”的核心,但畢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們的氣勢,更重要的是向世人揭露了這裏的不尋常。從此,“反子巢穴”将再無“甯日”,這也間接的打擊了其作惡的能力。
随着無根天光的消散,烈日陽光繼續暴曬着大地。爛尾樓基座外的黑罩也慢慢消失,一個強壯的身影站立在那裏,虎背熊腰,威猛無比。隻聽他大聲說道:“大哥,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敢對我們發起突襲!”另一個硬朗而穩重的聲音說道:“蒼虎,多虧了你的‘紫雷罩’,但我不希望這種事以後再發生!你去把他給我找出來,斬草除根!”
“放心吧,大哥,這事就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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