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子說完拿出一株又短又粗的香點上,我還以爲他要在這會兒拜佛,結果他說這是一種叫“屍香”的東西,點着産生的煙氣可以受到靈魂意念的影響。他一手持香,一手扳動撬棒,把棺材蓋敲開了一條縫隙。頓時我就聞見了一股腐爛的臭味,可是那縫隙跟前的“屍香”煙氣竟然沒有随氣流變化而飄動。
“隻要這棺材裏的亡靈想要出來活動,筆直向上的煙氣就會向外彎。快呀,你倒是來點兒反應啊!”二胖子和我就這樣盯着那條棺材蓋的縫隙和那縷煙線,緊張的氣氛讓我的心跳加速,呼吸暫停,生怕什麽東西突然就撲出來!
一分鍾,兩分鍾,時間就這樣過去,我摸到匕首的手指漸漸放了下來,二胖子氣道:“不可能啊,煙線竟然沒反應,它怎麽就沒有出來的念頭呢?這還是我第一回碰見!他媽的超級懶鬼!讓我撬開來看看究竟,别說裏面是空的!”
“二胖子,這樣不好吧?!”
黑瓶也道:“算啦,那味道沒錯,裏面有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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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胖子不甘心的罵道:“算老子這回倒黴,遇見這麽懶的鬼。哎,說不定它是在睡覺,昨晚夜生活鬧太晚了。呃,一個人在裏面好像也沒啥好鬧的。總之,咱們不能白跑這一趟,車費總要報吧,還有老陳醋和可樂!勞務費就優惠大酬賓了,咱一人随便拿一件兒玩意兒。”
我嚴肅的看着他,說道:“二胖子,别讓我看不起你!任務還沒完成,亡者也不願意出來,按規矩是不能拿任何東西的。”
“唉,虧大咧!這事弄得......”二胖子一邊歎氣一邊放下手裏的小金狗,然後拿出一把榔頭,使勁把打開一條縫的棺材蓋敲了下去,我真擔心他這一下子把棺材都能給敲碎了,他道:“既然這樣,按照規矩還要複原。”
然後我們退出了這個墓穴,并把牆磚重新填好,挖出來的土也填回了坑洞。
二胖子一路走一路感歎道:“頭一回走空,點背!咱也别回去了,直奔另一個墓,那戶人家一定能成功。”
“哦?爲什麽,是你做了手腳吧?!”
“去你的,我是那種人嗎?!因爲那是一處陰婚墓,新娘是活着放進棺材的。你說她能不想出來嗎?!咱們是去主持正義,給他們辦個離婚!”
這還真讓我吃了一驚,一個人被逼嫁給死人,還是活着下葬,那是如何的一種痛苦,“唉,這樣的人是值得解救。可是我們的用料沒了呀?”
“小事,順路找家店不就行了?陳醋和可樂到處都有的賣。”二胖子說。
“啊?還買可樂?”
二胖子笑道:“呵呵,我發現陳醋和可樂混合使用效果極佳,改進配方啊!”
司機正在抽煙,見我們來了,使勁吸完最後一口煙,鑽進了駕駛座。我上車後問他吃過了嗎?他告訴我:“吃了燒餅。”
二胖子拿出地圖和鉛筆,在上面找了一會兒,然後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告訴司機地點,并囑咐他路上先找一家小賣部,要買醋和可樂。
面包車行駛在夜晚的荒路上,除了燈光隻有月光。許久,終于開始有了稀少的昏黃路燈,我們正向人煙而去。
一個小時後,我們找見了分散的村子,有一家雜貨店,裏面有可樂,但是沒有瓶裝的醋。這裏的人喜歡喝自己當地釀造的老陳醋,所以是大壇裝的,要用自己帶的瓶子打醋。
黑瓶難得贊歎:“這樣的醋最好,難得的調味品。”
二胖子惋惜道:“你還在想燒菜?!剛才真不該把醋瓶和可樂瓶扔垃圾堆,現在難道去撿回來?!”
我道:“咳,買兩瓶可樂,倒掉一瓶不就能打很多醋了嗎?一會兒用不完,還能回去燒飯。”
“聰明!不過爲什麽要倒掉?我可以把它喝掉,加上司機和老闆,五個人喝一大瓶可樂,簡單!”
我們包下了小店最後兩瓶可樂,然後把其中一瓶置換成了滿滿的農家老陳醋,那香味,酸得我直流口水。那老闆還熱情地建議我們嘗嘗,說他們這疙瘩的米醋那是遠近出名的。我還真想立刻就嘗一口,可黑瓶卻一臉嚴肅的擋住我,“現在就别喝了,回去我煮一下味道更醇厚。”
然後二胖子竟然也向我擠了一下眼,難道有什麽問題?這醋不能喝?!但在之後的一路上,他們并沒有進一步向我解釋,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
說實話,後面的路一會兒有路燈,一會兒沒路燈,轉來轉去,我已經搞不清方向了。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藏起來了,沒燈的時候,周圍變得更加墨黑。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時,車子停了下來。我睜開眼睛,除了面包車裏的儀表盤和車前的近光燈,四周一片漆黑。二胖子打開車門道:“下車,到了。把衣服穿好,挺冷的外面。”
我把外套的拉鏈拉高,打開手電下了汽車。天空的雲層壓得很低,我們三個靠着手電光前進,我似乎覺得自己還在慈禧墓底下的世界。真是既佩服他們,又就覺得奇怪,我問道“二胖子,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墳墓位置的?我在黑暗中根本認不出周圍的環境。”
“呵,那是因爲我來過不止一次,踩過點。你第一次來當然沒有方向,要是那麽好找,這地方還能留到現在?!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奢侈的測試樣本了,要是這回再失敗,我他媽就要打辭職報告了!”
到了地方後,我們依舊挖坑、去皮、拆磚、進洞,這兩個墓的年代應該比較接近,款式和工藝都相近。不過這個墓進入後多了一個墓室,二胖子說我們是從耳室下來的,難怪剛一鑽進來就是金銀珠寶,金光透過灰塵都覺刺眼。
二胖子左右開弓,來了兩個飛吻,硬是要黑瓶先在這兒把一半的财物大包,由我和他兩個人進主墓室做測試就夠了。
來到主墓室,我看見兩口醒目的大紅漆棺材,并排放在面前。二胖子又問:“這回你沒吃止疼片吧?”
“沒吃,已經開始有點兒頭疼了,忍着呢!”
“好,等我麻利兒的辦完事。胳膊上的痣要是疼了就吭聲!”
“嗯,當然。不過我還是擔心,萬一放出個厲鬼,你說這活埋的冤死鬼,能有理性嗎?”
“那再怎麽說,咱們也是它的恩人,三個願望總是要給的。它要是不守規矩,我這兒還有黑驢蹄子、童子尿、大蒜,你嘴裏的蒜味也夠可以,中午到我那兒之前吃了多少蒜?!”
“兩份泡馍糖蒜。還有,萬一要是他們兩個爲自願結陰婚怎麽辦?”
“不可能,那叫殉情,不是這樣葬法的。就算是,大不了兩個都解救了。”
我又問道:“那會不會是女方死後,嫁給一個活的男子?”
“我靠,不會吧?!那可是封建社會!就算是吧,還老辦法,兩個都開,就當是離婚前的調解,一個亡靈對一個亡靈,他們自己就能自由解決。行了,你别問了,快離開棺材北面,我要測試這口女性的棺材了。”
“好吧。”我挪開幾步,看着二胖子把撬棒插進棺材蓋的下面,然後點着了那根屍香,再單手輕輕一壓撬棒,不太好聞的氣味立時散發而出,可縫隙口屍香的煙線,仍舊筆直向上,二胖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希望那條煙線能有一點兒動靜。
半分鍾過去了,那條豎直的煙線突然變成九十度朝一邊彎去,我隻覺渾身雞皮疙瘩都暴起來了!就見那一縷煙氣,不知被什麽吹得橫向飄往另一口棺材。
二胖子興奮地叫道:“你看,我沒騙你吧?!這女性亡靈想出來得很,估計還要找那個男的讨說法,離婚是必須的。報仇的事咱就管不了了。”
“嗯,算你成功。不過,你看這煙像是要鑽進另一口棺材的樣子,好像沒有仇恨的感覺。哎,動向有變化,你看她是不是也想讓對方出來?”我驚異地注視着眼前發生的奇像。
“那就不用多想了,你去給另外那口棺材也做個意念測試,接着!”二胖子遞給我撬棒、打火機,還有另外一根屍香。
我接過東西就開始模仿二胖子的操作流程,插入撬棒,點着屍香,撬開棺材蓋的縫隙。這次反應很快,筆直向上的煙線立刻就有了波動,然後迎着另一縷煙線彙合而上,煙氣纏繞,融爲一體,纏纏綿綿就像一對久别重逢的戀人。
“好了,咱們也别耽擱了,滅了香,開棺解救亡靈!”二胖子和我在驚歎之餘,滅掉屍香,繼續完成解救亡靈的工作。撬蓋開棺的活二胖子比我熟練快速得多,我才搞了一半,他就已經撬開棺材,叫我過去幫忙推開棺材蓋,并樂道:“哈哈!棺材裏的寶貝東西我是不會拿的,但檢察備案是必須的。讓我看看新娘子的骨骼長相,還有她的陪嫁器物,現場資料記錄和辨認也是正規流程嘛!”
我和二胖子正要動手,卻聽見黑瓶在後面急叫一聲:“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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