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橋上,我望向兩河交彙的那邊,真可謂壯觀,這是在地下嗎?會不會是地上的夜晚,隻是海拔很低而已?可這墨黑的上空,并不像是黑夜的天空或者雲層。打消這可笑的念頭後,我向橋下走去,可就在下橋前的一眼,我隐約看見了遠處大河右岸的風景,那裏好像長着一些矮矮的奇怪植物,還有一些凸起的東西。那些凸起,錯落有緻的分散開來,但又不像是亭台樓閣。
這時,隻聽見最前面的博道天驚歎道:“這裏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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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句話,我心裏一陣發寒,這前面又有什麽幺蛾子啦?!
其實,自從我聽見鬼眼對幹酪說皮蛋已經死了,一路到現在我的心情都很沉重,腦子裏全是皮蛋那意氣奮發的沖鋒和顯擺,還有他中箭後那殘忍可怕的鏡頭。對于走了些什麽甬道彎路,我根本沒留意,隻是機械地跟着。
我簡直無法想象如果是自己傷成那個樣子,臨死時的痛苦有多恐怖,心裏有多難受。這次的一切都看得太清楚了,皇家陵墓的内部、活生生的同伴血腥死去,都*裸的展現在我眼前。而我小時候那次被脅迫下墓,死亡是在驚慌混亂中一掠而過,雖然離我很近,卻沒有機會細細感受,甚至那些盜賊的死都隻是一種必然判斷。留給我的隻有孩童對于恐懼死亡的模糊概念,危險、求生都是一些刻不容緩的具體表象。
第一個同伴死去了,是否意味着我們其他人都會一個個死去,畢竟越深入就越危險。他們還會像上次一樣全軍覆沒嗎?我還會那麽幸運的逃出生天嗎?可這次的危險要複雜得多,人員也複雜得多。
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麽幹淨的好人,但我無法接受一個人那麽徹底的在眼前被殺死。我害怕死亡,也害怕身邊的人死去。這種害怕會不斷累積,我擔心自己很快就會承受不住。
這種怕,有時也會以急躁或發脾氣的形式表現出來。就像在皮蛋的屍體要被抛棄且不掩埋時,我的情緒一下變得急躁,就好像以後他們也會這樣對待我。感性的一面讓我開始發脾氣,批評他們的做法,可理性不得不使我接受了他們的理由。那也是因爲對現實的尊重,和對未知死亡的敬畏。
就這樣,直到過了那座危橋,看清了讓博道天都驚歎的東西,我這種對死亡的恐懼、猜測和懷疑,徹底爆發了,然後泛濫成一種實質性的抵觸情緒,我不想前進了,也不想讓他們繼續!
在那條很寬的地下河右岸,奇怪的灌木矮樹之間,坐落着一個個暗紅土塔,渾圓天成的造型不留人工痕迹,卻在上面鑲嵌着一個又一個骷髅頭骨,而四周并沒有其他零碎骨骼散落。這讓人似乎覺得來到了原始食人部落,這些是他們炫耀與威吓的裝置,又或者祭祀的遺留。難道在不遠處的灌木矮樹林裏,隐藏着食人族的獵手嗎?
進入這直接象征死亡的區域後,我發現這些暗紅土塔上有許多小孔,不知是幹什麽用的。在有些地方,還有一些小的土塔,上面并沒有鑲嵌頭骨,而是在頂端有一個洞口。
“這是些什麽鬼玩意兒?!”二胖子端起槍,想要把土堆頂上的頭骨撥掉看看。
博道天立刻緊張地阻止道:“别動,危險!這些是叢林食人蟻的地盤,不要驚動它們,否則我們就會變成下一批骷髅頭骨。”
“什麽?叢林食人蟻!這玩意兒不是大都生活在熱帶雨林嗎?”
“是啊,我也奇怪爲何這裏會有?而且那些植物,是如何在沒有陽光的地下陵墓世界存活的?還有這些骷髅頭骨,是什麽人被他們當做了食物?”
二胖子輕松地笑了笑,“哈,它們上千年前吃飽過一頓,現在恐怕早都餓死完了!”
博道天卻極其嚴肅地說:“不要想當然。你看這些細土顆粒的痕迹,說明它們近期是一直在活動的。隻不過眼下還沒到點上。”
小趙已經吓得臉色發青,聲音發顫地說道:“不會吧?前面全都是這種土堆,右邊的矮樹林裏還不知道有多少?!這可都是餓了幾百年的家夥,我們這些人當它們的點心都不夠!被螞蟻啃食而死,那可不是人受得了的啊!”
我也同樣擔心,這些人在未知的下一刻就會全部遇難,極度的擔心令我産生了勸說他們回頭的想法。至少這個小趙就不是完全不怕死,“老鬼,難道你們甯可死也要前進嗎?!”
“博道天也跟你說過了,你知道我們必須去!死亡對我來說不算什麽。”老鬼幽幽的望着前方。
“值嗎?一旦死了,什麽都沒有意義!不如找一個寒冷的地方活一段時間,也許還能想出其它辦法治療。”
老鬼看着我搖了搖頭道:“能夠一年四季都達到那低溫的地方,地球上就隻有南極内陸了。就算我們能在冷凍箱内被運達那裏,生存也是問題,南極内陸的生活還不是跟冰庫裏一樣,我們又不是愛斯基摩人。”
“可如果死了,連愛斯基摩人都做不成!”
老鬼盯着我的眼睛問道:“你認爲活着的意義是什麽?”
真沒想到這老鬼會突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以前還真沒好好想過,不知該如何回答好,于是我反問他道:“那你認爲呢?”
老鬼一笑,幹脆地答道:“活着的意義在于自由地探索。”
二胖子在旁邊笑道:“老鬼,你那麽深沉,我還以爲要講什麽大道理呢!原來是幼兒園老師跟我講過的那句‘自由地探索,才是孩子的快樂!’哈哈哈,美麗的記憶啊!”看他那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老鬼瞪了他一眼,沒有理睬,還是看着我等待回應。
我聽了老鬼的那句話,倒也覺得很符合他的人生,“但是,不能光有自由地探索,還應該先有自由地創造啊,是不?!”
“這......”
博道天對老鬼道:“其實創造也是一種探索的過程,已有和未有的區别而已。”
“哦,對對對!所以我的人生如果隻剩下一年半載的冰庫生活,不管大小,那都不如在自由探索中死了的好!”
我指着小王他們,繼續質問老鬼,“那他們呢?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想法嗎?前面的路,連九死一生都沒有!”
老鬼生氣道:“你個小兔崽子,少在這兒給我動搖軍心!你現在已經不受制于我們了,怕死就一個人滾回去。”
我轉身問道:“趙哥,你也跟老鬼一樣的想法嗎?”
“我,我不會退出的。”
我又問:“幹酪,你應該不用生活在冰庫裏吧?爲什麽還要繼續玩兒命下去,勝算太渺茫了!”
“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讓皮蛋白死的!”
“聽到了吧,邪坤,他們跟我一樣。”
鬼老二對我譏笑道:“哼哼,他們入了這一行就不會怕死。連這點兒覺悟都沒有,上君又怎麽會認可他們,金錢、地位,甚至連生存都是妄想!也隻有你這個廢物才會吓成這樣。”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真想現在就沖上去報仇。
“他是不是廢物,你說了不算。邪坤,你如果要離開,我也不會阻止。但是在這種地方,最好還是大家在一起。”
我站在那裏沒動,隻是歎了口氣。我明白,現在一個人脫離隊伍回去,等于送死,絕對回不到地面。跟着他們,反倒是還有一絲希望。我雖然怕死,但也不是怕到控制不了。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怕不怕死,而是能不能死?爲什麽活着?爲什麽而死?父母的下落;她的眼睛;還有伯父伯母的仇要報,我現在絕不能死!
一行人還是走進了叢林食人蟻的土塔之間,随着深入,四周已經布滿這種死亡觸發器。真希望在我們離開這片區域前,它們都不要出來覓食,最好連偵察兵也别有。不過所有人都一直保持着随時準備戰鬥的狀态,步伐卻要格外的謹慎,其實我們的所有動靜,都有可能驚動成千上萬的食人蟻。
然而一連數小時過去,“敵人”始終沒有出現,緊張的氣氛卻壓得人快要喘不上氣,隻有那暗紅土塔越來越多。可它們一旦要出現,那就肯定是洶湧澎湃不可阻擋。但願像二胖子說的,都已經餓死了才好。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隐隐聽見隆隆的響聲傳來,“這是什麽?難道有如此龐大數量的食人蟻?!”
老鬼道:“不,這是水聲。前面可能還有瀑布要彙入這條地下河,它已經夠壯大了!”
二胖子一路都在“欣賞”周圍的景色,這時感歎道:“我可以肯定,這裏絕不是慈禧建造的!她是假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撿了個現成便宜!”
“哼,這地方的年齡,恐怕比她太太太姥爺還大得多!你們看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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