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席地而坐,就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妙玉把眼睛閉上,眼不見心不煩。
但眼睛閉上了,聽覺和嗅覺,越發靈敏,那味道,就像羽毛撓心,妙玉呼吸紊亂了。
賈環靜靜瞧她,以妙玉的心性,她不是佛門人。
稍微一點刺激,就亂了她的心境,對事物,無法去淡然處之。
甚至往往帶了情緒,連客觀都做不到。
擦了擦手,賈環起了身,“走了,天黑前,我們得到半山腰,那裏我爲你準備好了住處。”
“走過去?”
妙玉身子有些搖晃。
“嗯,走過去,我剛吃太飽了,這不得消消食。”賈環随口道。
妙玉銀牙咬緊了,混蛋!他是吃撐了,她餓啊!!
别說半山腰,她連山腳都不定走的過去。
“别磨蹭啊,趕緊的,這到不了,可得野宿了。”
“你一個人,我是不奉陪的。”賈環很“好心”的加了一句。
妙玉手指捏緊了,腳步漂浮的往前走。
“之前問你吃不吃,你非不說話,如今餓成這樣,要叫人瞧見,還以爲我虐待了你呢。”
賈環悠閑的走在妙玉前面,一邊說風涼話。
妙玉眼睛陣陣發黑,對賈環的話,都開始聽不真切。
一個踉跄,她往前一撲,下意識抓住了賈環的衣襟才沒有摔下去。
“幹啥子,要你吃肉不吃,這會卻投懷送抱。”
“我雖沒看過幾本佛書,但也知道,修行須得戒情愛。”
“我就說你對我心動了吧,這身體啊,比嘴誠實。”
賈環轉過身,瞧着妙玉,笑的輕諷。
妙玉手一松,連退好幾步,胸口劇烈起伏,“你,你胡言什麽!”
“行了,說着玩罷了,真是不堪挑逗。”
“枉你在庵堂待了這麽多年,卻還如同個少女一樣,易嗔易怒,你所學的佛理,從未入心。”
“還是早早舍了,還自己真自在。”
賈環如同念經人,苦口婆心的導妙玉上岸。
妙玉捂住耳朵,在賈環這些日子的折騰下,她的心境本就亂了,如今更是一塌糊塗。
隻不過,她約束了自己那麽多年,掙開枷鎖,豈是那麽容易的。
她近乎潛意識的抵抗着。
但内心深處,缺口已經越來越大。
“我這還有一個餅,你要不要?”賈環将巾帕包着的餅,遞到妙玉跟前。
“我瞧你餓的有些受不住了。”
“對了,肉餡的。”
見妙玉接了過去,賈環提醒了一句。
他是個實在人,妙玉是帶發修行,他不能害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破戒啊。
妙玉氣的身子直抖,這就好比幹渴中的人,突然被送來一杯水,她本以爲是甘霖,可要喝的時候,猛地被告知,這是海水!
眼前一黑,妙玉軟軟倒了下去。
賈環眨巴了下眼,不應該啊,這就餓暈了?
身子底子這麽弱的。
搖了搖頭,賈環把人扶起來,從懷裏掏出丹瓶,倒出丹藥,切了十分之一左右給她服下。
妙玉睜開眼,就看見賈環在吃餅,一臉享受的模樣。
腦子轟的一下,妙玉所有的理智抛卻了,她沖向賈環,就是一口咬下去。
這是被逼瘋了?
賈環一手就鉗制住妙玉。
飛身到湖邊,賈環手一揮,數百條魚就從湖裏躍起定在半空。
取了兩條肥嫩的,刨洗幹淨,賈環升起了火堆。
妙玉被他禁锢在一旁,朝他瞪眼。
不多時,賈環将魚烤好了,他解了妙玉的禁锢,将一條魚遞過去。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不吃,那就餓着。”
“暈了我也不管了。”
賈環随意道,已經自己吃了起來。
妙玉拿着魚,吞咽口水,有心想扔,但手抓着不放。
到底是餓極了,忍受不了的妙玉,轉過身,背對賈環,低下頭啃了一口。
這一口,猶如爆竹炸響,不點完停不下來。
賈環瞥了一眼,這次,倒是沒說風涼話。
人姑娘被他折騰的挺慘的,就讓她好好吃一頓。
“擦擦。”
賈環遞過去巾帕,“你瞧瞧,破戒對你來說,也不是多麽艱難的事。”
“修行修的是心,心中有佛,不會在意吃了什麽,心中無佛,就更不用在意了。”
“你入佛門,本就不是自願,又何必再端着自己。”
“魚的味道不比齋菜好嗎?”賈環目光悠遠道。
“你得逞了。”妙玉兩行清淚流下來。
她到底沒克制住自己,破了戒。
“行吧,我得逞了。”
見妙玉還是倔強,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賈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拉住妙玉,就把她送了回去。
對妙玉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服侍她的幾人已經見怪不怪。
妙玉讓她們不用多管,事實上,她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這勢必是個有幾分本事的。
她們背後又沒什麽依靠,哪鬥得過人家。
隻能期盼他早日放過小姐。
好在庵堂沒什麽人來,這要叫外人知道,小姐這名聲,哪說的幹淨。
一想到這,她們心底就是歎息。
把妙玉送回去後,賈環去了丹虛閣。
沒了修爲,成了廢人的蕭鋒,每天做的事,就是躺床上發呆。
他倒不想自暴自棄,關鍵,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蕭家生死存亡之際,他不僅出不了力了,還成了累贅,沒能殺幾個姜家的崽子,可真是叫人心裏不甘的很。
“蕭家三長老回信了,他那邊同意了,現在就看你了。”
“嗯?”蕭鋒眼神疑惑的看徐梧,“爺爺同意什麽了?”
“你賣身丹虛閣,契約是30年。”
“啥?!”
蕭鋒猛地坐起,“賣身!!”
“你這嗓門,收着點。”賈環掏了掏耳朵,“不賣身,我憑什麽給你重塑經脈,修補丹田。”
“就以蕭家現在的狀況,可拿不出能打動我的東西。”
“你該慶幸,你身上還能瞅着點價值。”
“30年,答應或不答應,你自己考慮。”
賈環說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蕭鋒叫住賈環,“入了丹虛閣,我是不是就得跟蕭家劃清界限?”
“蕭家之事,我再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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