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往常一樣，賈環翻身進屋，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p>
一瞧就是慣犯，一套動作，沒有半絲停頓，一氣呵成。</p>
閉了閉眼，賈環就要睡下。</p>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發生了，秦可卿竟然伸手攬住了他。</p>
頭更是貼在他肩上。</p>
甯府有什麽喜事？</p>
她這是喝醉了？</p>
不然，怎麽會這麽主動。</p>
送上來的便宜，不吃白不吃，賈環手探向了秦可卿的腰。</p>
然而，下一瞬，他的動作停了。</p>
心裏的些許旖旎也煙消雲散。</p>
肩上的濕潤，不用猜也知道是秦可卿的眼淚。</p>
“我這還什麽也沒做呢。”</p>
側了側身，賈環輕柔的擦着秦可卿臉上的淚水。</p>
“環叔，我想離開了。”</p>
秦可卿清眸沉寂，低喃。</p>
“好，我來安排。”</p>
沒有多言，賈環将秦可卿臉上最後一滴淚擦去。</p>
“往後就别哭了，我都會安排好，比起甯府，你會更自在。”</p>
“環叔……”</p>
秦可卿語噎。</p>
“你要覺得無以爲報，就以身相許。”</p>
賈環湊近秦可卿，皮了一句，兩人距離極近，呼吸交錯。</p>
秦可卿輕笑，捏了捏賈環的臉，“你才多大。”</p>
“知道什麽是以身相許？”</p>
“壞小子。”</p>
“等你長大了，自有高門貴女等着你。”</p>
賈環抓住秦可卿的手，“有一句怎麽說來着，弱水三千，隻取一瓢。”</p>
“隻要你點頭，那什麽高門貴女，不要也罷。”</p>
賈環含情脈脈，一副用情至深的樣子。</p>
秦可卿噗呲笑了出來，“也不知道你從哪聽的這些，越發會糊弄人了。”</p>
“好在女孩們都養在深閨裏，輕易不見人，不然，還不都得讓你哄騙了去。”</p>
“怎的，我就不能有真心。”賈環挑了挑眉。</p>
側身就親了一口秦可卿。</p>
然後兩眼一閉，俨然一副我睡着了。</p>
秦可卿無奈拉過被子給賈環蓋上。</p>
恁的愛胡鬧。</p>
等以後大些，他就該知道不好意思了。</p>
不好意思？</p>
以賈環的臉皮，那是完全不存在的。</p>
越發得寸進尺，倒是可能。</p>
比如現在，他完全靠着秦可卿睡。</p>
畢竟大冬天的，靠近點才能互相取暖不是。</p>
第二天，收拾了一番，賈環大搖大擺去了甯府。</p>
對于他這種刺兒頭，王熙鳳都拿他沒法，甯府諸人自然不會惡了他。</p>
“早飯就吃這玩意？”</p>
賈環一路進了秦可卿的屋，瞧着稀的跟水有一拼的粥，眼眸微冷。</p>
他昨晚不問，是秦可卿情緒不穩，他不想再把讓她不愉快的事挑起來。</p>
以免徒增她更多的眼淚。</p>
但不代表他猜不到。</p>
如果不是受了委屈，秦可卿不會突然說要離開。</p>
早在剛才，賈環就把事情了解了。</p>
賈蓉可真是個好丈夫，這就幫賈珍出手了。</p>
做人軟到這地步，也是可悲。</p>
“瑞珠姐姐，把東西提上，我帶你去解解氣。”</p>
賈環朝瑞珠說道。</p>
不比寶珠的穩重，瑞珠一聽賈環要爲她們奶奶出頭，二話不說，就把東西裝進了食盒裏。</p>
她才不管有什麽後果，沒這樣欺負人的。</p>
“環叔。”</p>
秦可卿起身。</p>
“你就别去了，晚點我給你弄好吃的。”</p>
朝秦可卿點了點頭，賈環讓瑞珠在前面引路。</p>
走了數道長廊，他們到了甯府的廚房。</p>
見賈環過來，裏頭的廚娘都是一愣。</p>
論最近賈府風頭盛的，毫無疑問是賈環。</p>
琏二奶奶，多厲害的一個人，都拿他沒法。</p>
跑二奶奶房裏挑釁，事情都鬧到老太太那裏去了，這位環三爺卻照樣安然無恙。</p>
府裏誰不啧啧稱奇。</p>
這環三爺是能耐了。</p>
惹誰也不能惹他啊，這就不是個會顧忌的主。</p>
在他這裏遭了罪，那就是白遭。</p>
隻呆愣了一瞬，廚娘和仆婦就立馬過去向賈環問好。</p>
“三爺有差遣，讓人說一聲就成，沒得親自過來。”</p>
“廚房油煙重，仔細熏着你。”一管事婆子谄笑道。</p>
得趕緊把這位爺請出去。</p>
多留一刻，都可能生事端。</p>
“這是你們哪個做的？”</p>
賈環拿過瑞珠手上的食盒打開。</p>
把裏頭的粥和小菜直接倒在地上。</p>
“瞧瞧，這米都可以數的出來。”</p>
“甯府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嗎！”</p>
“堂堂蓉大奶奶，你們就給她吃這些！”</p>
“現如今，奴才都可以不拿主子當人看了，那還留着你們做什麽。”</p>
“等一會，我就讓人把牙婆子叫來，将你們一個個都發賣了。”</p>
賈環聲色具厲，不大的身軀，這一刻戾氣十足。</p>
“三爺，這是我們甯府的事，還輪不着你管。”</p>
“是大奶奶自己吩咐的，如何怨得了我們。”</p>
一個仆婦梗着脖子朝賈環叫嚷。</p>
在那邊府裏作威也就算了，如今竟還跑到她們這裏來。</p>
對他客氣點，他還真以爲自己是誰了。</p>
撒野也不看地兒，就這麽個小兒，也想給秦氏出頭。</p>
回應仆婦的，是一個兜頭砸下來的食盒。</p>
看着倒在地上，不動彈的仆婦，衆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驚懼的看着賈環。</p>
誰也沒有想到，賈環會直接動手。</p>
關鍵一個小孩子，會有這麽兇狠。</p>
“這粥是誰做的？”</p>
砸完了人，賈環眼神沒有半絲波動，掃着衆人，緩緩開口。</p>
全場鴉雀無聲，這個時候，誰還敢發話。</p>
“不說？”</p>
“無妨，剛才隻是熱身，下面就從這開始好了。”</p>
賈環說着指向左邊的一人，眼簾微擡，嘴角揚起一抹頗爲璀璨的笑意。</p>
“三爺，不是我，是她！是她做的！”</p>
被賈環指着的人，當即跳起來，指着她身旁一人連聲道。</p>
“我都讓她别做的這麽過了，她非不聽……”</p>
整個賈府，認真做事的仆婦幾乎找不出幾個。</p>
盡是些偷奸耍滑，在主子面前邀寵的。</p>
隻要好處給到位，她們就什麽都能做的出來。</p>
這不，稍加逼迫，人就供了出來。</p>
“三爺，這是大爺吩咐的，你要爲大奶奶出頭，有本事找大爺去。”</p>
看着賈蓉一步步逼近，仆婦咽了咽喉嚨，強撐着說道。</p>
“我會的。”</p>
話音一落，哐當一聲，這個仆婦同先前那人一樣。</p>
倒在地上，不知生死。</p>
砸完了這人，賈環走了幾步，拿起了砧闆上的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