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p>
随着何丘明念完,諸月樓的大堂靜了,項曾琪譏諷的表情凝固了,怎麽會?!</p>
“你究竟是哪裏弄來的這詩?”項曾琪目光盯着何丘明,“莫不是從何處抄的,未經本人同意,是做不得數的。”</p>
項曾琪一字一句說道,他很清楚,窦康的梅詩,是比不得這首的。</p>
但讓他看着何丘明翻盤,如何甘心,爲了讓窦康過來幫他,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p>
隻要判定何丘明這首詩來路不明,他就可以算他輸。</p>
“這詩是榮府賈環所寫,你可以尋窦康幫你,我如何不能讓他幫我作一首。”</p>
“項曾琪,你的算盤,落空了,齊漳的孤本,希望你戌時之前,讓人送過來。”</p>
看着項曾琪難看的臉色,何丘明心裏極是暢快,可惜窦康已經走了,不然,他的臉色也一定很精彩。</p>
招呼了同伴,何丘明就出了諸月樓。</p>
衆人看着何丘明幾人的身影,腦子裏卻是都在想榮府那位環三爺,原本對他寫出《雪梅》的存疑,也因着這首詩消散了。</p>
絕佳的詩不是你随便就能糊弄出來的,賈環能接連寫出兩首極佳,這能是偶然?自然不是。</p>
榮府那位環三爺,是真個有常人無法企及的詩才。</p>
盡管不願承認,但他們,不如遠甚。</p>
瞧了一眼呆立當場的項曾琪,衆人搖了搖頭,相繼出了諸月樓,比試結束了,他們自然不會再幹待着。</p>
項曾琪眸子陰沉,嘩啦将桌椅掀翻在地,何丘明!賈環!</p>
“何兄,項曾琪這回可真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啊,他算計着你的《六君子圖》,結果,反倒把齊漳的孤本賠了,俨然把自己整成了笑話。”</p>
出了諸月樓,和何丘明一起的人笑道。</p>
“這次,卻是多虧了賈環,若不是他,輸的人就是我了。”何丘明有些慶幸道。</p>
“賈環此子當真了不得。”其中一人感歎道。</p>
何丘明聞言,點了點頭,七歲稚童,有如此天資,合該結交一番,何丘明心裏暗暗想着。</p>
…</p>
…</p>
“三姐姐,給。”</p>
抱着一大堆從街上買來的東西,賈環一股腦塞進探春懷裏。</p>
探春微驚,賈環塞給她的東西裏有字畫,糕點,還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但賈環哪來的錢買這些。</p>
“你是不是偷拿姨娘的錢了?”</p>
“拿了多少,我這邊給你,趕緊還回去,仔細她不饒你。”探春說着就要喚翠墨去取錢。</p>
“下次可莫要做這樣的事了。”探春教育着賈環。</p>
賈環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三姐姐,這都我自個的錢,要是姨娘的,她早在二門那裏守着我了,哪由得我過來。”</p>
“你…自己的?”探春瞧着賈環,有些不信,她是知道賈環每月的月錢都讓姨娘領去了的。</p>
進了姨娘的口袋,賈環就别想着能掏出來了,他哪來的自己的錢。</p>
知道探春在想什麽,賈環揚了揚眉道:“以我如今的才氣,賺點銀子,那不就是提提筆的事。”</p>
“姨娘那點私房錢,可是不及我,你日後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三爺有錢,有很多錢。”賈環拍着胸口,一副财大氣粗的樣子。</p>
探春瞧着賈環神氣的樣子,噗嗤一笑,然後立馬斂了神情,“銀子是從哪裏來的?”</p>
探春盯着賈環,他才多大,哪賺的到錢,别是什麽人對賈環有什麽企圖,先給他點好處,後面就開始圖謀。</p>
“三姐姐,我現在可是一詩千兩銀子。”賈環微仰着頭,吹噓着自己,把何丘明花一千兩銀子尋他作詩的事說給了探春。</p>
有了這一遭,往後,誰找讓他作詩,賈環直接就是一千兩起價,不信每個人都能掏得出這個錢。</p>
他詩詞儲量有限,用一首少一首,可得珍惜着來,以後說不準還得靠它虜獲妹子的芳心呢。</p>
這要全用完了,那可就尴尬了。</p>
少年神童,然後,江郎才盡……</p>
探春聽賈環說完之後,久久無言,一千兩一首詩,環兒竟已如此了得了。</p>
“除了那些,還有這個。”賈環把藏在懷裏的硯台,拿了出來,臉上帶着笑意道:“墨寶齋的硯台,我可是一直記着的。”</p>
瞧着賈環純淨的笑臉,探春心裏無比動容,他才剛得了一筆銀子,就先惦記着她同他說過的硯台。</p>
她不過随口說說,環兒卻一直記在心裏。</p>
蓦的,探春眼睛濕潤了。</p>
“三姐姐,我挑的硯台很醜嗎,以至于把你給醜哭了。”賈環湊近探春,調笑道。</p>
“很好看。”探春聲音極柔,捧着硯台,心裏一片溫暖。</p>
“好看就行,三姐姐,我送了這麽多玩意給你,禮尚往來,你可不能沒有表示,且給我做雙鞋吧。”</p>
“我也不挑,要好看,然後還要穿着舒服,穿着舒服是最主要的。”賈環嬉笑道。</p>
探春白了賈環一眼,又要好看,又要舒服,這也叫不挑?</p>
“你呀,是越發拿我當繡娘了。”探春青蔥玉指點了點賈環的額頭,唇角泛着笑意。</p>
翠墨侍書對視一眼,臉上也都帶了笑容,姑娘和三爺是越發親密了,這種溫馨的場面,她們都很樂意瞧見呢。</p>
就在賈環同探春笑鬧的時候,賈政那邊來了人,喚他過去。</p>
瞧着賈環,賈政眼神複雜,一詩千兩,他這個兒子名氣是要越發盛了。</p>
一直沒認真看過,竟已長得這般俊秀了,印象裏猥瑣的形态,在賈環身上,再瞧不見分毫。</p>
本是想問賈環什麽,但等賈環過了來,賈政卻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了,相對無言。</p>
見賈環隻顧站着,身上卻瞧不出多少恭敬的模樣,賈政冷了臉。</p>
“孽障,莫以爲寫出了幾首詩就了不得了,等過些日子,我會檢查你的功課,要沒有進益,仔細你的皮,還站着幹什麽,滾下去。”</p>
賈環轉身翻了個白眼,當他稀罕待呢,回回都得抽風。</p>
要不是你是原身他親爹,你看我伺候不伺候,默默吐槽,賈環回了探春那裏,用過飯後,練了會字,賈環就回了自個院子。</p>
等夜色深了,賈環沒有往薛寶钗那裏,而是去了秦可卿那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