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之以理,把趙國基勸了回去,賈環才背着書箱進了檀尚書院。</p>
好在書箱不是那種特别大且笨重的,不然,就是有十分的帥氣,也得被毀的幹幹淨淨。</p>
見到一個接待人模樣的士子,賈環出示了自己的帖子,那人立馬帶着賈環往書院裏面走去。</p>
報完道,賈環被領到了平日上課的地方。</p>
甲乙丙丁四個班,賈環被分到了丁班,嗯,最差的那個。</p>
不過,這也正常,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首雪梅,如果不是那幾個家夥從中出了力,賈環估計檀尚書院也不會特招他。</p>
悠悠然的尋了個位置坐下,賈環放下書箱,他來的不算早,一個班三十來個座位,已經坐了二十來個人,他是年齡最小的。</p>
也因此,衆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掃了一眼。</p>
“這便是賈環了吧?”</p>
“應該沒錯了,這一次招的百來個人裏,就數他年紀最小了。”</p>
“就憑一首詩被特招進來,他運氣可真是好,我們現在坐着的哪一個不是取了童生,再經一次考試被選取進來的,偏他例外。”</p>
衆人竊竊私語,有好奇,有豔羨,更多的是憤懑。</p>
對這些言論,賈環充耳不聞,隻是靜靜坐在凳子上,等着人來收拾他。</p>
而鄭池傑也沒讓他失望,不多時,就領了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過來。</p>
“賈環,書院不允許鬥毆,但有本事,你就龜縮在書院别出去。”</p>
“曾盛是聚氣三品,你可以看看你那點子力氣在人家面前夠不夠用。”鄭池傑一臉冷意道。</p>
原本他們的打算,隻是将賈環特招來,但在賈環進書院之前,就把他整的無地自容,從此龜縮在榮府再不敢出來。</p>
但誰也沒想到,賈環竟然不是他們想的那麽軟弱好拿捏,反而敢率先動手。</p>
事後不僅不逃,還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進了書院,簡直是沒将他們放在眼裏。</p>
既如此,他們還客氣什麽。</p>
賈環既要動武,那就讓曾盛打殘他。</p>
“原來書院裏面不讓打架的。”賈環挑了挑眉,隻關注到了這一句,至于鄭池傑後面的,一個聚氣三品,他真不想欺負人。</p>
然而這落在鄭池傑眼裏,就成了賈環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p>
這會知道怕了,晚了。</p>
鄭池傑嘴角勾起,沒有再同賈環多說,且等下學來。</p>
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就隻打斷他兩條腿好了,鄭池傑頗大度的想着。</p>
賈環雖不知道鄭池傑想的什麽,但肯定不會是好的。</p>
太高調就這裏不好,總會有腦殘來尋事。</p>
看鄭池傑帶着那個男子在外面蹲守他,賈環搖了搖頭。</p>
鄭池傑以爲他是待宰的羔羊,熟不知,在賈環眼裏,鄭池傑亦如是。</p>
何必呢,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就因爲他那一首雪梅,就咬着他不放。</p>
完全沒必要這樣,可以好好同他說嘛,賈環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打臉,不傷皮肉。</p>
因着鄭池傑帶着曾盛進來,雖然隻聽了個大概,但不妨礙學堂裏衆人的猜想。</p>
賈環剛來第一天就得罪了人,聽這意思,是要教訓他。</p>
啧啧,看來,這賈環是個很猖狂的,不然,也不會引來人去針對他。</p>
瞧着賈環,衆人都是看好戲的姿态。</p>
賈環由着他們看,不緊不慢從書箱裏取出筆墨紙硯,旁若無人的開始練字。</p>
見賈環不在意的态度,衆人的議論聲随之加大。</p>
這時,一個纖弱的身影走了進來。</p>
嗯?怎麽沒聲了?帶着一分疑惑,賈環微微擡頭,然後他驚愣了。</p>
這!這先生怎麽是個女的!</p>
大雍朝,雖然是以練氣爲尊,但對女性的封建和古代一般無二。</p>
高牆大院,相夫教子,基本從一出生,就定死了她們。</p>
女子念書,都是在家裏請先生,且等女孩子年紀大了,先生就會被辭退,學業基本就此終結。</p>
斷不會出現女子到學院就讀的情況,更别說,會有女子執教的了。</p>
看着上面二十左右,面色蒼白,容貌絕美的女人,賈環幾乎要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p>
他是個現代人沒錯,可這不是他原來那個時代啊。</p>
女子授課,太驚世駭俗了,之前也沒聽說檀尚書院有女先生啊。</p>
這可真是…極不錯啊,至少視覺上很享受。</p>
賈環很樂意,但别的人就不同了,一個女子來教他們,無疑是對他們極大的侮辱。</p>
一個個憤怒拍桌站了起來,都是十來歲的少年,怒氣一沖上腦,就什麽也不顧了,很默契的從學堂裏出了去。</p>
無聲抗議,書院要是不換人,他們就不會上這個課。</p>
孟芷韻靜靜看着學生出去,也沒阻攔。</p>
從她進來到現在,至今未曾發過一言。</p>
最後,教室裏就剩個賈環了,這自然也引起了孟芷韻的注意。</p>
“是有哪裏不舒服嗎?”</p>
靜默了一會,孟芷韻開口道,聲音很是沙啞,透着一股無力感。</p>
這是看自己沒動彈,以爲他是身體不适,起不來身才沒出去,賈環失笑。</p>
他可不會像那一群人一樣,以爲被個女子教,就是個很丢臉的事。</p>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擱現代,這種級别的美女,你就是想修她的課,也要看搶不搶得到座。</p>
“我很好,但先生你看上去好像不是特别好。”賈環擱下筆,起身說道。</p>
“不走嗎?”</p>
孟芷韻輕咳了一聲,看着這個七歲小孩子,輕笑道。</p>
到底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p>
“他們都走了,你也該…”</p>
“正好,沒人打攪,女先生怎麽了,書院既然讓先生過來,那麽先生的學識一定是不差的,我來書院,隻爲讀書,旁的,又有什麽打緊。”</p>
“學到了東西,這才是最關鍵的,至于閑言碎語,聽聽也就過了,不值當理會。”</p>
賈環一臉随意的說道,眼睛直視這位身子瞧着不大好的女先生。</p>
也不知道她怎麽讓人弄來的,不過,顯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願。</p>
不然,那些人走,她不會無動于衷,好歹也會說個幾句,試着挽留。</p>
可這些,她都沒有。面對那些人赤-裸裸的蔑視,自始至終,賈環都沒有從她臉上看到絲毫波動。</p>
孟芷韻微怔,倒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會說出此等言論,不由輕笑出聲,出塵的氣質越發缥缈。</p>
賈環看的有些眼呆,請不要對一個孩子放電,這種行爲真心很不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