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見秦可卿進屋,上前拉住她的手。
“剛把龍兒哄睡,還沒就寝呢。”秦可卿朝王熙鳳輕笑。
“姐姐這麽晚尋我,可是有什麽急事?”
王熙鳳勉強笑了笑,攜秦可卿在炕上坐下,“不過是心裏有些郁結,這丹虛閣,我同你最是親近,就想着,找你說說閑話。”
“閣主平日鮮少能看到人,你們之間,感情可融洽?”
王熙鳳看着秦可卿,關切的問道。
秦可卿同她一般,所嫁非良人,如今雖再覓了夫君,身份地位都不是之前可比,但女人想要的,終歸是一個知冷暖的丈夫。
徐梧,就王熙鳳看到的,十天半月都難出現一次。
夫妻之間,長久分隔,勢必會生疏。
秦可卿獨守空房,日子長了,再溫柔的人兒,心裏都不免會生出怨氣。
王熙鳳一貫喜秦可卿,自不願見她這一段婚姻和上段婚姻一樣走不到底。
“叫姐姐擔憂了,他陪我的時間不少,晚間,我們常同房。”秦可卿微低眸,透出幾分羞澀。
王熙鳳一笑,“真就是臉皮生嫩的,說個話就羞上了。”
“你這般,可不好取悅男人。”
“我同你說……”王熙鳳本打算傳授秦可卿技巧,但她知道的姿勢就幾個。
很尋常,秦可卿八成早就試過了。
咳了一聲,王熙鳳故作高深的用眼神隐喻,頗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
秦可卿一笑,往正屋的方向看了看,好在鳳姐姐是沒說,那人,指定就在偷聽。
本就招架不住,再加上新花樣,怕是不用下榻了。
“可卿,你們成婚也有些日子了,龍兒雖乖巧可愛,但你也該早些生個自己的孩子才是。”
“不趁現在抓緊,往後可是越發難了。”
“徐梧作爲煉丹師,定是有促進女子受孕的丹藥。”
“宜早不宜遲。”王熙鳳拍了拍秦可卿的手,長輩口吻的勸說道。
秦可卿微微點頭,她何嘗不想爲賈環孕育子嗣,但這是急不來的。
說了些話,王熙鳳心情舒解了不少。
“可卿,你雖跟了仙人修煉,但到底也是在皇朝禁锢下長大的,自小受女德約束,同蓉哥兒和離不久,就嫁與徐梧。”
“這其中,你是自願,還是被逼迫的?”
秦可卿眼底柔和,“姐姐,遇見他,嫁給他,是我的幸事。”
王熙鳳盯着秦可卿,一個人下意識的表情是無法騙人的,這種不自禁顯現出來的柔情,足已說明一切。
在賈府,王熙鳳從來沒見秦可卿露出過這種神情。
她不禁有些豔羨,隻有真正被用心呵護的女人,才能在說起另一半時,滿心滿眼的柔意吧。
“可卿,若徐梧與你,各方面,不相匹配,在世俗看來,無比荒唐,你還會嫁他嗎?”王熙鳳低語了一句。
秦可卿輕笑點頭,她與賈環,不就是如此。
“姐姐,日子是自己過的,當以自己的感受爲先,世人覺得匹配,天作之合,但你要不開心,這段婚姻,便是錯的。”
“修士和平常人不同,我們可以遵循心意而活。”
秦可卿鼓勵般的看着王熙鳳,不希望她把自己拘束在過去。
遵循心意嗎?
王熙鳳眼眸微擡,一直包裹嚴實,不透光的心,打開了缺口。
“夜深了,我不打攪你了。”王熙鳳笑吟吟開口,來時的抑郁已經散去。
秦可卿将她送到門口,目送她離開,見她比之前松快了許多,唇角揚了揚。
作爲王熙鳳的密友,秦可卿希望她能徹底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她同賈琏已經和離,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若有良人,當把握才是。
“娘子,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成望妻石了。”
屋裏,賈環側躺在椅榻上,朝秦可卿嚷嚷。
“小着點聲,别把龍兒擾醒了。”秦可卿輕嗔他。
賈環将人拉進懷裏,“放心吧,我設陣法了,聲音傳不到她耳朵裏。”
“我就知道,娘子也是想的。”
賈環撫着秦可卿的腰,低下頭暧昧低語。
見他又刻意曲解自己,秦可卿笑睨賈環一眼。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咱們得好生珍惜才是。”
揚了揚眉,賈環帶秦可卿去了自己屋。
紫栖峰,嚴霄鈞見懸挂悟心室的瀑布畫不見了,叫來負責看管的弟子,怒氣沖沖的責問,“你是怎麽看守的?竟連畫不見了都不知道。”
“平日,真是讓你們過的太舒心了!”
“少主。”弟子膽怯的看着怒容滿面的嚴霄鈞,低低開口,“畫不是不見了,是,是送去了丹虛閣。”
弟子語音一落,屋裏落針可聞。
好一會,嚴霄鈞面色陰沉,“又是丹虛閣!你們還真是對那個棄子不死心。”
“就算人家不理不睬,還是要腆着臉去貼冷屁股。”
手指捏的咯咯響,嚴霄均氣勢一開,屋裏所有的東西嘭的爆破。
“傳我的令,從今兒起,不允許任何東西送往丹虛閣。”
“少主,這……”弟子看了看嚴霄鈞,艱難出聲,“少主,你這般,家主隻怕會責問你。”
嘭。
弟子被掀飛出去,嚴霄鈞面色難看,現在不管是誰,都不再拿他當回事了。
與徐正青相比,他就像個笑話。
這些人,明着叫他少主,心裏認可的,卻早就是另一個人。
徐正青但凡态度軟和一些,父親及長老,隻怕立馬就會趕他下去。
徐正青,真該在一開始就殺了你!
嚴霄鈞眸光幽閃,殺意湧動。
“嚴家但凡留了一線,又哪裏需要費這般功夫。”
秦可卿靠在賈環懷裏,輕歎道。
賈環揮手收起半空的畫,“嚴家家主那些人過于功利無情,現在的悔恨,不過是因爲徐先生丹道天賦太驚人。”
“若被趕出嚴家後,徐先生和之前一樣,隻是個有學識但無法煉丹的庸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會爲自己所做的事,覺得歉疚。”
“即便是嚴家家主,徐正青的父親,亦是如此。”
“轉個身,怕是都不記得自己有這個兒子了。”
“嚴家既冷漠無心,做小輩的,免不得要替徐先生出出氣。”
賈環随意說道,在秦可卿額頭上親了一口,并沒将心裏的打算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