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雨在我懷裏哭了很久,聲音也終于變成了小聲的抽泣,我摟着他的肩膀,早就沒有眼淚,隻不過我眼睛卻懵的厲害,多半也是給哭腫了。
夜裏我想路小雨和他的父母去睡會兒,不過他們都沒有聽我的,也不可能聽我的。
至于我其他的兄弟,一部分留在金城凱悅,一部分則是出去開始滿城的張羅,爲佛爺的葬禮忙前忙後。
這一夜很難熬,時間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路小雨已經抽泣在倒在我胸口昏睡了過去,而路占山夫婦和火鳳卻始終守着佛爺不離不棄。
看着路小雨睡了,我就想帶她到隔壁休息一下,可我一動,她就醒了,然後沖着我搖頭說:“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陪着哥哥。”
我點點頭,沒有帶她離開。
在夜裏的時候,其實羅晶晶也來了,她中間也哭了幾次,不過我看來,她更多恐怕是爲她姐姐而哭的。
清晨的時候,羅晶晶想勸火鳳去休息,可也是沒成功。
而在這個時候,整個金城凱悅已經彌漫了一片悲傷的氣氛中,黑白色相間的綢子步,已經挂了所有了通道和門口,而在門口已經堆放滿了花圈和菊花。
我的兄弟們更是連夜請來了一個演藝團的樂隊,已經在金城凱悅的大廳,開始不間斷的演奏哀樂。
而這裏,除了路占山夫婦外,我們所有人的胳膊上都纏上了黑紗,佛爺的床頭也是擺起了香火。
佛爺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而他臨終前的那微笑卻始終還在凝固着。
入殓前化妝師也是趕了過來,開始給佛爺化妝和換新衣服,經過化妝師的修飾,佛爺一下就變得容光煥發了,可他卻始終已經是去了的人。
而佛爺入殓的衣服,我、路占山和火鳳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給佛爺換了一身西裝,佛爺穿上之後,就如同一個新郎官一樣帥氣,隻不過這一切似乎有些太晚了,因爲火鳳還沒來得及穿上婚紗。
金城凱悅雖然不是在市中心,可是卻是邢州最近的話題焦點,如今這裏大規模的辦起了喪事,不少人都是趕了過來圍觀,而我們邢州的兄弟,以及邢州周邊的兄弟也是紛紛一早趕了過來,将這金城凱悅的外面,幾乎是圍了個水洩不通。
遠遠望去,少說也得有千把人。
再加上路邊圍觀的市民,那就更多了,所以金城凱悅這段的交通一度陷入了癱瘓了,期間城管來了一次,可是看了看這陣勢,直接開車就走了,後來交警來了,警察來了,最後不但沒有驅散我們,反而是将金城凱悅前面這段馬路暫時拉起了警戒線,限制了其交通,專門供我們紅香社的兄弟過來祭奠佛爺。
當然這段時間裏,周警官、左副市長都是給我打電話确認了情況,在聽說是我大舅子佛爺死了之後,兩個人也沒爲難我,也是破天荒地沒有警告我不要太張揚之類的。
而是告訴我,他們會動用一切力量,幫我辦好這場葬禮。
此時不少人開始議論,金城凱悅大辦喪事,是紅香社又死了那些大人物,當然不少人直接猜測是“瘋爺”,也就是我給暴斃而亡了。
淩晨八點半的時候,天空突然開始下雨,圍觀的人群也是漸漸散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十多輛挂着太原牌照的大巴車出現了金城凱悅的門口,接着以沈文爲首的佛爺在太原的兄弟們相繼從大巴車上下來。
他們每個人都穿着一身的黑衣,肩膀上統一綁着黑紗,隻不過他們全部沒有撐傘,就那麽以沈文爲首,排成一個整齊的扇形向金城凱悅的大門口走來。
黑壓壓一片,乍一看得有三四百人。
沈文走到金城凱悅大門口,扯着嗓子喊了一聲:“佛爺紙扇,沈文拜見,祭佛爺!”
接着沈文後面佛爺的那些兄弟們齊聲喊道:“佛爺門生,太原正洪門兄弟拜見,祭佛爺!”
一聲聲如同浪潮一般在雨裏環繞,久久不曾消去。
king在大門口代表我迎接這些兄弟,也就扯着嗓子喊了一聲:“恭迎。”
我的兄弟們就給佛爺的兄弟讓開一條路,他們就順着我們讓開的路,淋着雨走進了金城凱悅大廳,臨時爲佛爺設置的靈堂。
此時佛爺的身體也是已經放到了這裏,他的身邊也是放慢了菊花,大廳的兩邊全是花圈,我、路小雨、路占山夫婦,以及火鳳在佛爺的遺體旁邊答謝來訪者。
看到佛爺的身體後,沈文和他帶來的那些兄弟們,齊刷刷對着佛爺三鞠躬,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挂着淚水,抑或是雨水,不過他的表情都極其的悲傷。
當着這些兄弟的面,沈文沒有哭出聲,而是擦了下眼淚,一揮手,佛爺的這些兄弟讓開路,阮東籬和戲子就一起擡了一個花籃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放在佛爺遺體的一側。
而我們這邊則是對佛爺的那些兄弟謝禮。
一切結束後,沈文就讓兄弟們退下,然後自己緩緩走到我身邊我說:“瘋子,過了今天,我就要叫你瘋哥了,我今天帶來的,都是佛爺的忠誠跟随者,他們會義無反顧地聽從佛爺的命令,所以他們以後也都是你的兄弟了。”
我看了看沈文說:“謝謝。”
沈文看向佛爺,兩行眼淚不住地往下流:“要謝,就謝佛爺吧。”
接着邢州黑白兩道又是來了不少的大亨,不過這些人多半不是沖着,而是沖着我瘋子的面來的。
時至下午的時候,西安方面佛爺的手下也是先一步趕了過來,也是全部一身的黑衣,胳膊上帶着黑紗,和尚、龍頭打頭。
這些人也是淋着雨走到金城凱悅的門口,然後大聲喊:“佛爺門生和尚龍頭,拜見,祭佛爺!”
接着他們身後兩百多好兄弟齊聲大喊:“佛爺門生,西安輔洪門兄弟拜見,祭佛爺!”
king答禮:“恭迎。”
龍頭、和尚兩個人沒有沈文控制力強,進來之後在鞠躬結束後,就跪倒在佛爺的遺體前“嘩嘩”地大哭起來,他帶來的那些兄弟們也是跟着跪下嚎啕大哭,他們這一哭,在場的,太原來的那些兄弟們也是跟着大哭起來,不少人甚至跟着在周邊跪了下去。
場面一度失控,我的兄弟們過去勸慰,可絲毫不起作用。
最後沈文站到這些兄弟面前說:“佛爺門生,祭佛爺!”
沈文這麽一喊,所有人跟着沈文齊聲大喊:“祭佛爺……”
這些人在歇斯底裏的吼叫了幾聲後,終于也都是穩定了下來,沈文也是順勢命令他們讓開位置,給後面祭奠佛爺的人。
再接着來的是一個人,劉紫柏,隻聽他在金城凱悅們門口大喊:“佛爺兄弟,劉紫柏,拜見,祭佛爺。”
在king一聲恭迎之後,劉紫柏幾乎是用沖的進來,然一下就撲倒在佛爺的遺體前,接着就噗通噗通,連磕了七八個響頭。
我和沈文趕緊過去拉住他,再這麽磕下去,他今天恐怕也就跟着佛爺一起走了。
劉紫柏哭道:“佛爺,佛爺他……”
我也不知道劉紫柏想說什麽,因爲他說到這個時候已經泣不成聲,隻言片語也是說不出來了,所以我就叫人把劉紫柏給架到了一邊。
再接下來顧清風、王梓和盛川帶着我們在陝西的兄弟也是到了現場,他們帶着一百多人,也是全部黑衣。
在佛爺的遺體前鞠躬結束後,顧清風就來到我身邊,跟我、路小雨和路占山夫婦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之後他便一個人躲到一個角落裏開始不停的抹眼淚了。
最後是我們紅香社大同的劉安,也是帶着一百多号我們紅香社的兄弟出現在金城凱悅,他們顯得就要官方很多,鞠躬結束後,跟我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推到一邊沒人說話,也沒有人哭泣了。
至于佛爺的遺體,根據火鳳說,佛爺希望他死後立刻就能被燒掉,不想被太多兄弟看着傷心、落淚。
我們也是徹底遵照佛爺的意思,在中午之後,就在雨中用靈車,把佛爺的遺體送到了城東火葬場,由王善民親自主持佛爺火葬。
而佛爺的骨灰存放的地方,更是更具佛爺的遺願,放倒了金城凱悅,之前何姬滿的辦公室裏,雖然這辦公室幾經易主,可佛爺對這裏的感情卻是怎麽也割舍不斷的。
葬禮是怎麽結束,我已經有些描述清楚了,隻記得當時一直在下雨,不少的兄弟始終都淋在雨中,整個火葬成更是站了數千人,一直到佛爺的身體完全被燒盡,送出骨灰後,這些人才跟着我們一起回金城凱悅,然後歸置佛爺的骨灰的靈位。
直到晚上佛爺的葬禮才緩緩落下帷幕,佛爺的時代至此徹底地畫上了句号,佛爺這一生已盡完美,所以這落幕也是完美的。
佛爺的葬禮結束後,從佛爺各個地盤趕過來的佛爺的兄弟們卻沒有離開,因爲他們都要聽沈文宣布佛爺的遺命:佛爺的山西洪門徹底并入我們紅香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