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接電話的時候，暴徒和我的師侄楊圖也是緊跟了過來。
其他人則是留在原地，不過也都是往我這邊看了幾眼。
電話那頭的男人“呵呵”一笑就說：“在下複姓歐陽，單名一個青字，在陝中和陝南一帶的古玩行當有些名氣，也又不少實業上的生意，如果要往道兒上說，算是洪門的人吧。”
“洪門！”我不由一愣，洪門的人怎麽會找上我，他又怎麽知道我在西安，又怎麽會知道是我幹了火疖子？
我愣了片刻說：“歐陽先生，說說吧，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西安的？”
歐陽青那邊就說：“易峰，其實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我認識路小虎，你們應該是叫他佛爺，也就是現在山西的小西爺，你到西安之前，他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關照你，還說你可以幫到我。”
佛爺！怎麽會是他！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不是不忙我的嗎，我發現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佛爺。
至于佛爺是怎麽知道我到西安，這其實沒什麽要想的，佛爺在邢州一直有自己的眼線，而且好像還是我們紅香社的内部人員，所以他對我的很多舉動都了如指掌……
聽我半天不說話，歐陽青那邊就說：“易峰，路小虎和你之間的關系我也找人打聽了一些，你别介意，在咱們道上混的，信誰也不如信自己！”
“這倒是！”我随便應了一句。
歐陽青就繼續說：“易峰，我覺得路小虎對你不錯，雖然有些事兒上傷害到了你，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從來沒想着要害你。”
歐陽青的這一席話，讓我不由愣住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佛爺沒想着害我，可我呢，我和顧清風合計起來算計佛爺，讓佛爺和西太爺開戰，我瘋子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可歐陽青說的是真的嗎？
歐陽青那邊兒繼續說：“易峰，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山西挨着陝西，我們山陝一帶的洪門向來的同氣連枝，我和路小虎私下裏也有來往，我也是支持他在山西掌權的，換句話說，我是路小虎的一個後手，等他聯合賀老鬼打敗西太爺的時候，我就會插手山西，在他和賀老鬼奪位戰中，站在他那一邊，我們洪門中需要像他這樣的精英。”
“我給你說這麽多，也沒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看到我的誠意，相信我，易峰，我是你朋友，你看，我把我的底細都說了，那麽，你是不是能回答我的問題了，我們可以合作嗎？”
佛爺的後手，我一直以來我算計到佛爺，可真的是這樣嗎？佛爺真的是因爲我們的算計才和西太爺開戰嗎？想到這裏，我忍不住覺得我想的天真了，聽歐陽青的語氣，他和佛爺狠熟悉，那就說明佛爺經營和歐陽青的關系已經很長時間了，至少要在我們“算計”佛爺之前。
也就說，佛爺已經暗自準備和西太爺開戰了。
“還需要考慮嗎，易峰？”歐陽青那邊催促道。
我想了一下就說：“歐陽先生，既然要合作，那你不妨你先說下你要做的事兒是什麽，如果太難的話，我可不做不到。”
歐陽青聽到我松口就笑笑說：“不會太難的，易峰，我要請你們做的事兒，就是幹掉大黑狗！”
“操！”我忍不住小聲罵了句，這叫不太難？大黑狗是誰，西安赫赫有名的黑老大，讓我幹掉他，幹脆給我把槍，讓我自殺算了。
歐陽青估計也是聽到了我罵的那個字，愣了一下就又說：“易峰，你聽我說完，我們洪門在陝西這一帶比較特殊，在其他省份，我們洪門基本上都是主導，可到了陝西這邊，大黑狗勢力太大，就把洪門擠到到了偏位上，不過，即便是我們在偏位上，可我們終究好是洪門的門生，‘破船亦有三千釘’，所以隻要我們暗中幫你，再加上你的勢力，肯定能成。”
我忍不住問歐陽青：“那你們爲什麽不自己辦？”
歐燕青的語氣有些無奈說：“幹掉大黑狗對我們洪門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兒，難的是接管大黑狗的地盤，如果我們洪門親自動手，那麽在接管大黑狗地盤的時候，肯定會收到白道大佬的猜忌，也會給我們洪門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果換做旁人動手，那些麻煩就可以避免了，我們上面那幾位大佬也不會說什麽。”
歐陽青說的輕松，不過我卻不那麽想，如果幹掉大黑狗真像他們說的那麽容易，我就不信他們不會忍了這麽多年不動手。
估計歐陽青也是猜到了我心裏懷疑，就在電話那頭繼續說：“另外我們不動大黑狗，還有一個原因，就我們洪門内部問題，我雖然名義上是陝西洪門的龍頭，可我手下卻分了幾個派系，這些派系在大黑狗的問題上總是相互推诿，誰也不肯站出來出力，生怕損失了自己的勢力，我們心不齊，而我們每個派系都無法和單獨和大黑狗叫闆，一旦和大黑狗開戰，我們必敗！不過大黑狗這麽多年也不敢打我們洪門主意，一來我們洪門在全國是大幫派，如果他動了我們，那麽其他地界的老大就算了爲了面子也會找大黑狗報仇的。”
聽到這裏我就插了句話：“你的意思是說，隻要大黑狗不把你們陝西的洪門趕盡殺絕，其他地方的洪門就不會來管你們？”
歐陽青說：“可以這麽理解，我們洪門雖然每個地方都稱自己是洪門門生，可相互之間的關系可都冷淡的很，除非我們上頭幾個超級大佬發話，不過那些超級大佬，除非特殊情況，不然絕對不會管我們下面的這些事兒的。”
不等我說話，歐陽青又迫不及待地說：“易峰，隻要大黑狗一死，那麽他手下就是一盤散沙，我們陝西的洪門也就不用忌憚大黑狗，肯定會擰成一股繩，把這些散沙給收拾掉！”
我再次反問歐陽青：“那你們自己爲什麽不動手？”
歐陽青就說：“易峰，我剛才說了，我們陝西洪門中，任何一個單獨的派系都無法對抗大黑狗，誰也不肯派人去殺大黑狗，因爲我們都怕失手，如果失手，那麽被我們激怒的大黑狗肯定會瘋狂的報複，我們派系心不齊，如果大黑狗隻對付對他出手的那個派系，那麽其他派系多半會選擇隔岸觀火，那個時候，暗殺大黑狗就成了引火燒身，這個險我們不能冒。”
“換句話說，如果大黑狗是你易峰去暗殺的，即便是失手了，也和我們洪門無關，大黑狗也不會遷怒于我們，如果成功了，那我們就會像先前說的一樣，我們幾個派系會弄成一股繩……”
說到這裏我全明白了，歐陽青之所以選擇我，是因爲如果是我出手，那麽洪門完全可以和我撇開關系，我和大黑狗有着直接矛盾沖突，他也不會懷疑到洪門頭上。
媽的，這歐陽青想的可真周全。
話又說回來，歐陽青能和我說這些，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想和我合作，所以我就說：“和你合作也可以，不過不是現在，我們剛幹了火疖子，西安風聲正緊，我們不适宜繼續留在這裏，需要先回邢州避避風頭。”
歐陽青就說：“這個我了解，我們忍了大黑狗這麽多年，也不在乎這倆三月，話又說回來，易峰，你這算是同意我合作了嗎？”
我笑了笑說了聲：“是的。”
歐陽青那邊也是笑笑說：“好，易峰，爲了表示我們洪門的誠意，醫院裏那個還活着的人，絕對活不過今晚十二點，你們先回去，一個月内，我會抽時間去一趟邢州，把大黑狗的一些資料都交給你。”
我反問歐陽青：“你不怕我反悔？”
歐陽青就說：“我相信路小虎的爲人，他給我介紹的人，我也相信！”
提到佛爺，我不由歎了口氣說：“那就麻煩了你歐陽先生，另外我還有一件事兒麻煩你！”
說到這裏我聲音降低了幾分：“如果‘槍擊案’有了什麽進展，請你通知我一聲，我可不想我有兄弟栽進去。”
歐陽青笑笑說：“放心吧，易峰，西安這邊我會替你兜着點，我在條子那裏有些關系，這件事兒上隻要我稍稍用些力氣，保證不會查到你們，另外條子裏面也有不少人盼着火疖子早點死呢，所以這驚天槍擊案處理起來不麻煩，我會想辦法把這些責任全部都轉到當地一個得罪過我的小幫派頭上，那些人都會成爲替死鬼，那個時候，你就再到西安……”
有歐陽青幫我，那自然好的，這件事兒我算是可以脫身了，不過這樣一來，我就徹底卷入了西安乃至整個陝西的幫派争鬥中，另外幹掉大黑狗，絕對也會是一件力氣活，搞不好還會損失兄弟……
而我在邢州還有個敵人佟九朝，山西還有個西太爺，也不差再多一個大黑狗！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麻煩解決了，如果醫院裏那個人醒了，那暴徒就有危險，我不能讓暴徒栽進去。
所以我就打斷歐陽青說：“反正我兄弟和大黑狗仇恨已深，我也答應過我兄弟替他報仇，所以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和歐陽青又寒暄了幾句，我們就挂了電話，我也是不由深吸一口氣。
如果下午兩點多，我們能順利上了火車，那麽我們這次西安之行就算是完美了，找到了暴徒，幹掉了大黑狗一個紅棍，和大黑狗一個大對頭拉上了關系。
可我的右眼皮卻跳的厲害，“左眼跳财，右眼跳災”，不會是要出他媽什麽事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