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概過了兩三秒,劉紫柏又睜開眼說:“瘋哥,昨天我和戲子半夜就開始坐火車了,而且之前我們兩個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這事兒戲子最清楚,讓他跟你講,我先睡會兒。”
一天一夜沒睡覺?難道這兩個人是剛執行任務回來就被佛爺給派了過來?
劉紫柏說完笑了笑,就又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戲子也是打了哈欠說:“瘋哥,沒啥奇怪的,我們‘一字佛’号下的人向來都是一天當成兩天過的,這熬夜我們早就習慣了。”
我看兩個人都困的厲害就說:“要不,你們先睡會兒,等你們養足精神了再把事兒給我說一遍。”
戲子搖搖頭說:“戲子說吧,我在火車上睡了會兒,戲子雖然有些乏,可是再睡着還是有點難,倒不如把事兒也瘋哥說清楚了,也省的以後老挂念了。”
我心裏也是恨不得馬上就知道,所以戲子這麽說,我也沒在說什麽了。
戲子沉默了一會兒就緩緩開口說:“事情要四個月前說起,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佛爺,我就是太原一個戲團裏一個唱小生的,我們平時沒多少演出,拿的都是死工資,而且數目不多,所以我們團裏很多人都會在外面接私活兒,比如某些公司活動了、某些家境好的人的婚禮上了,如果有人需要,我們就會去唱兩段。”
“而我年紀輕,又屬于形象好的那種,所以很快我就成了太原介紹私活兒圈兒裏一個炙手可熱的‘戲子’,我的要價也比其他演員高上一些,我的名氣打出去了,我們團裏的領導就準備培養我,所以就給我弄了國家省一級演員的稱号。”
戲子的開頭很無聊,不過我也不好去打斷他,就連連點頭,心裏急等着他說正題。
戲子繼續說:“我第一次見佛爺,也是在一個演出上,是佛爺背後的老太爺生日宴席的演出上,哦,對了,這個老太爺在太原,甚至山西的道上都算是數的着的大人物,名号‘西爺’或者‘西太爺’,靠着煤礦起家,翻雲覆雨幾十年,據說在北京都認識着大人物。”
我的第一反應那個老太爺就是一個“煤老闆”,山西的“煤老闆”都很有錢,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戲子繼續說:“佛爺是怎麽跟的西太爺,我不知道,隻是那會兒見佛爺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西太爺的旁邊,仿若西太爺的左膀右臂一般。”
“那一天我唱的《群英會》周瑜的戲段,我們這些新人比不上當年的老藝人敬業,所以唱段中不少地方喜歡吞字,不過外行聽起來根本察覺不到,當然如果給懂行的人去聽,就會覺得少了幾分韻味兒。”
“所以那晚,我一曲《群英會》唱完後,西太爺就把我叫到了跟前,他告訴我說,我的唱功不錯,就是心太過功利了,隻看到了名利,卻把‘戲’的精髓給忽略了。”
聽着“戲子”說到這裏,我心裏就想,西太爺說的也沒錯,人家聽出他“吞字”了,訓導兩句也是應該的。
戲子繼續說:“西太爺是一方大人物,我雖然那個時候還沒開始在道兒上混,可來之前,我還是稍微打聽了一下西太爺的名氣,所以他那麽說我,我自然也是服氣。”
“可就在西太爺把我叫過去,說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佛爺飛快地去拉西太爺的椅子,接着我就突然聽到‘嘭’的一聲槍聲,當然,我是後來才知道是打槍的聲音,我當時吓了一跳,可是那個時候那裏聽過槍的聲音,所以一聲槍響後,我就給愣住了,還傻了吧唧的尋找是哪裏響了。”
“佛爺則是不同,他第一件時間擋在西太爺的身前,然後見我站着發呆,就是一腳把我給踹爬下。”
“同時第二聲槍響也是傳來,子彈就正好打在西太爺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我心裏明白,如果不是佛爺把我踹倒,依着那子彈的痕迹,肯定是先穿過我的身體,所以說佛爺救了我命。”
“我當時吓傻了,西太爺在佛爺的保護下,表情沒有多少動容,隻是微微皺了幾下眉頭,而就在這個時候,佛爺也是飛快掏出一把槍還擊,先前開了兩槍的那個家夥就被佛爺給幹掉了。”
“從那人開槍到被幹掉,隻有幾秒鍾的時間,我當時根本沒怎麽反應過來,西太爺的手下也是短短幾秒鍾内都聚了過來,我知道西太爺已經暫無危險了。”
“那人被幹掉了,西太爺第一個感謝的人不是佛爺,而是我,他說,如果不是我擋在他的面前,讓身後的那個槍手找不到目标,那第一槍就打中的就是他了。”
“西太爺說到這裏,我也才發現,佛爺的胳膊上已經中了槍,原來那個人在繞過我身後開槍的時候,正好被佛爺看到了,所以佛爺拉了一下西太爺的椅子,而這一槍從我旁邊打過去,打到了佛爺的胳膊上。”
“槍擊的事兒已經把我吓壞了,還死了人,我心裏就更加害怕,我知道西太爺是道兒的人,所以就怕他殺我滅口。可西太爺說了一通感謝我的話,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當時心裏就有一種感覺,我覺得佛爺那樣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而是想我那個時候那樣,每天的給别人唱戲……”
“說來也是我運氣好,那天的槍手不止被佛爺打死的一個,就在我心神難甯的時候,眼神就不住四處打量,而我在人群中,就發現有一個人掏出槍對準了西太爺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就一個猛子撲了過去,去和那人開始搶奪他手裏的槍,由于周圍都是西太爺的人,所以很快那個人就被制服了,而我也順理成章了立了功。”
“我們這些唱戲的,一般都會有些功夫底子,特别是有時候會客串武生的,所以我的伸手就被西太爺給瞧中了,他就問我願不願意留下跟他混,我當時心裏早就被佛爺那股熱血勁兒給點燃了,所以也就點頭說願意,西太爺就讓我跟了佛爺。”
“以西太爺的本事,很快就從查到了暗殺他的人從大同那邊過去的人,是西太爺在山西的死對頭,所以西太爺就讓佛爺去大同還以顔色。”
“同時西太爺也是點名,讓佛爺把我也帶上。”
說到這裏,戲子頓了一下,我知道很可能這次的行動造成了佛爺的“失語”。
我知道事情就要到關鍵時刻了,所以也就沒催促他。
戲子愣了片刻就說:“第一次跟着佛爺執行任務,我很興奮,所以一路上免不得東問西問。佛爺的情緒卻不高,他對我的問題時而回答一下,時而幹脆假裝麽聽見。我當時覺得佛爺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是一個沒能耐的新人,可是我的年歲明明比佛爺還要長幾歲,而且我自認從小練過一段時間功夫,所以身手不會差佛爺太多,所以我心裏也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再所以,一路上我問問題便變成了找刺兒,我想跟佛爺打一架,證明我的實力。”
“佛爺似乎也是意識到了我的意圖,起初他盡量避着我,後來被我逼的實在躲不開了,佛爺就對我大罵道:‘池戰,你是不是傻逼啊,你是不是覺得西太爺派咱倆去刺殺大同的賀老鬼,就是器重咱們了?’我當時沒明白佛爺的意思,就說‘是’。”
說到這裏戲子兀自笑了笑,是自嘲的那種笑,而後繼續說:“我當時實在太蠢了,所以我話音剛落,佛爺的一個嘴巴子就抽在我的臉上,我就想着還擊,可卻被跟着我們一起辦事兒的幾個兄弟給按住了,他們都是佛爺的嫡系,其中就有佛爺的紙扇,沈文。”
戲子說到這裏,我眉頭皺了皺,如果佛爺是在這次事件中失語,那麽沈文肯定也是親眼目睹了,他在電話裏告訴我他不知道詳情,顯然是在忽悠我呢。
戲子繼續說:“我當時不服氣,還叫嚣着罵了佛爺兩句,可佛爺卻沒有再打我的意思,而清風則是告訴我說,我和佛爺去執行這次任務,其實就是在送死。”
“沈文說,佛爺才西太爺手下幾個月,就發張成了西太爺的主力,最重要的是佛爺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奮鬥,如果西太爺繼續把佛爺留在身邊,那将來佛爺就很有可能将西太爺取而代之!雖然那個時候西太爺可能已經不在了,可西太爺依舊不想佛爺得勢,因爲西太爺還有一個獨子和一個不成器的孫子,西太爺是想把自己的勢力留給他們,而不是佛爺。”
“我當是頂撞沈文說,西太爺可以讓佛爺輔佐他的後代,沒有必要借這個機會殺掉佛爺吧?”
聽到這裏我都忍不住罵了一句:“戲子,你蠢啊,如果你是西太爺,你覺得佛爺這樣的人物,會是爲人臣子的命嗎?就算佛爺沒有不臣之心,可佛爺的一大幫手下呢?以佛爺的發展速度,日後威望肯定頗高,那西太爺的後代又如何壓得住佛爺?”
佛爺到了山西,跟了新大哥,又被出賣了一次嗎?我心裏真是替佛爺命途感到擔憂。
我這麽一說,戲子就點頭說:“瘋哥,你說的很沈文大哥說的差不多!不過我依舊不太相信西太爺會害我們,因爲他當時評我戲的時候是那麽的和藹,可沈文大哥接下來的一席話,卻無情的把真相展現在了我的面前,讓我不得不信,同時也我的心涼到了骨子裏!”
我連忙問什麽話?
戲子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顯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