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事件,最終也沒了下文。但七夕這天,子傑倒是安排了個浪漫的約會,沒有去人流擁堵的街上,而是自個在家點上蠟燭,配上美食與音樂,在燭光搖弋中,他輕摟着我的腰,教我跳舞。
其實,溫情不是形式,而是人與人之間心的靠近。衆人的狂歡,還不如我和愛人的獨歡。
雖然少了美酒,但完全無損這情人節的浪漫氣氛。晚餐過後,我們一人一個躺椅靠在陽台上,晚風透過紗窗吹進來,竟将炎炎夏日的煩悶給吹散了去。
子傑的手輕揉在我小腹上,這裏将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而變大變圓,然後......我忽略了自個會變胖變醜,等發現時,肚子已經凸起。每每攬鏡自照,都長籲短歎,捏捏腰側的小肥肉,那叫一個愁啊。
小心思藏着掖着,也還是被子傑瞧了去。晚上他摟了我睡覺時,咕哝着說:“手感剛剛好,以前那樣瘦得全是骨頭,今後就保持這樣。”我一聽,立即心裏樂開了花,女爲悅己者容,既然我家子傑喜歡,那我就無需再愁啦。
于是繼續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越見長膘。結果去醫院産檢時,醫生看了看單子,皺着眉道:“你這體重需要控制,糖分攝入量過多,現在才五個月不到就胖成這樣,後面還得了?水果減半,飲食需得注意,不宜暴飲暴食。”
頓時我淚牛滿面,羞憤不已,哀怨地看着某人,都怪他!
五個月時要做彩超檢查了,子傑想找關系托彩超室内的醫生查看寶寶性别,我一聽他有這意思,立即就開始鼻酸了。自從懷孕了後,特容易善感,常常一件小事都能擰巴很久的。揪着子傑的衣服問:“你是不是重男輕女不喜歡女娃娃?”
那報紙上新聞裏常有報道說丈夫一聽媳婦懷的是女孩,立即态度就變了。這子傑不會也那樣吧?卻見他握了我的手捏在掌中蹙眉問:“我哪裏說不喜歡女孩了?”
咦,他喜歡女兒?那就是不喜歡兒子了?不行不行,萬一要查出來是個兒子怎麽辦?不會以後連帶着把我也不待見了吧?
那頭已經在報我的名字,傳我進去做檢查,我連忙兩手抓着他道:“子傑,不要查性别了吧,咱得響應黨的号召,順其自然啊。”傳訊處又開始喚我,在終于獲得他的點首同意後,我才心滿意足地走進檢查室。
其實我心裏頭也挺好奇的,可做彩超時因爲是背對着的,我都看不到那屏幕,也不知道裏頭的寶寶長成什麽樣了。在醫生爲我做詳細檢查時,腦中自行yy了一番,想象自個寶寶有多水靈可愛。說實話,我其實想要一個長得像子傑的兒子,到時候他們兩父子站在一起,是要羨煞多少美女啊。
五個月一過,那肚子就長得明顯了,慢慢圓成了一個球,然後我也變得像個球。走起路來都挺着腰,一天下來腰酸背痛,偶爾夜裏還會腳抽筋。尤記得第一次抽筋時,是在半夜,我突然就驚叫起來,子傑吓得一個立挺坐直,忙問我怎麽了?見我神色痛楚,他面色大變,一把抱起我就要往門外沖。
我忍着痛喊他停,問他要去哪?他說我都這樣了自然是去醫院。直接被他雷倒,無語地告訴他,我就是腳抽筋了,這會兒還在鑽心的疼呢。最後他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一邊捏着我的腿一邊埋怨我,爲啥不早點說清楚。
心道當時你給我機會說了嘛?問都沒問直接将我抱了要走啊。而且這人還穿着睡衣,也不看看現在的天氣,盛冬的天可是寒意逼人的。
從冬天到春天,眼見預産期臨近了,不光是婆婆過來了,許姐姐也趕了過來。但屋子裏有些愁雲陣陣的,大夥都在愁我這肚子呢,因爲那個啥,實在是太大了。就是後面我控制了飲食,肚裏那寶貝也卯足了勁在長。
醫生已經建議我剖腹,順産的難度會因爲寶寶的頭圍而增加。可子傑擔心動手術會影響我的身體狀況,即便自懷孕後,一直有讓沁鎮的老中醫過來給我号脈,結論都是體質良好。可原來的易感體質根子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咬咬牙,決定剖!無論如何,孩子的安全最重要,醫生建議剖,定是考慮了多方面的綜合因素,不能因爲畏懼可能存在的危險,而置孩子的安危于不顧。另外,曾聽過很多例子,說有的寶媽想要順産,結果痛了兩宿都沒生出來,最終還是走了剖腹這條路。好像餘淺姑娘生小一一時就是這樣的,我決定以此爲戒。
子傑的濃眉始終不展,乘着私下裏兩人獨處時,我環着他腰道:“别爲我擔心啦,你看我養得多壯實啊,哪會那麽脆弱呢。就是爲了你和寶寶,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啦。”
他無聲将我摟進懷裏,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似歎息似感慨:“敏敏,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想想我,知道嗎?”心中生暖,懂他話的意思,就是哪怕堅持不下去了,也絕不能放棄,因爲我不是隻有我自己,我還有他。
預産期到了,肚子沒任何動靜,果斷安排了手術做剖腹産。推進手術房時,子傑抓我的手抓得特别緊,手心全是粘膩的汗濕。他是有多緊張呢?等手術房的門掩上,将他的臉也攔在外面時,心頭微微有些失落。暗惱爲嘛順産的媽媽們能有老公陪産,而剖腹的卻不允許呢?
因爲裏頭還有一檔手術在做,所以我就躺在推床上等着。過了将近十分鍾,門外又推進了一個産婦,她的額頭直冒冷汗,就是我之前想過的那順産順不出來改剖腹的例子。我微帶憐憫地看她,姑娘,受苦了吧。
後因那姑娘的情況緊急,于是我和她一起被推進了手術室,分在兩張手術台上生,隻在中間拉了個布簾。打麻藥時,隔壁時不時傳來痛哼聲,聽得我也心頭發慌。連連安慰自己,剖腹生産是小手術,不可能會有事發生的。
等麻藥生效,下半身完全麻木後,醫生就開始工作了。也不知道是麻藥的藥力太猛了,還是被布簾那邊姑娘給吓着了,感覺神智有些恍惚。莫名的呼吸變得急促,醫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立即喚旁邊助手爲我接上呼吸器。
我深吸了幾口之後,才覺好一些,就是有些胸悶。忽聽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我心中大喜,生了嗎?卻聽爲我主刀的醫生淡聲道:“别急,你的也快了。”
哦,原來是那姑娘生了,心弦剛松,又是一聲哭聲傳來,結果我的主刀醫生又道:“她生的是雙胞胎。”
“......”
鼻頭泛酸,想哭。人家兩個都生了,爲嘛我這邊一個都還遲遲沒出來?不會真中了烏鴉嘴吧。子傑,你在哪?我想見你啊。
恍惚中耳旁似也聽到了哭聲,醫生在說着啥,我都沒注意了去,一直仔細聆聽着。這一次,再不會是别人的孩子了,是我的寶寶出生了。寶寶在哪?快抱過來給我看看啊。
“不好,産婦大出血了,快!立即輸血!”
咯噔!出事了!眼睛爲什麽那麽花,視線越來越模糊?剛剛得知寶寶出生的狂喜,立即被狂悲淹沒,難道我真的過不了這個坎嗎?我要見子傑,我要見他!
淚滑過臉龐,嘴張了幾次,都沒發出聲音來,有護士湊到我嘴邊傾聽,我拼盡全力求她說:“拜托你,讓我老公進來,我想見他,求求你們了。”生命如果在流失,那麽我最想見的一定是他,隻想彌留一刻,能夠看到他。
“敏敏!”熟悉的喚聲來自耳旁,我艱難地轉過頭,看清他的臉後欣喜若狂。“子傑,對不起,你别難過啊,我不會有事的,隻要你在,我就一定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他的眼中閃過迷茫,轉眸看向旁邊問:“我老婆怎麽了?她沒事吧。”
“沒什麽大問題,刀口已經縫補好,等下就可以将人推出去了。”
咦?這麽快?不是說要輸血嗎?怎麽好像沒有往我身上紮啊?不過打了麻藥的,就是紮針也沒知覺。過了兩分鍾,醫生指派着人來搬我上推床,我不由急了,忙喚子傑:“不是說大出血了嗎?難道就這麽放棄不醫了?”
不要啊,我能挺得住的,隻要有子傑在身旁,什麽難關都能度過。
子傑面色倏然一變,寒聲問:“什麽大出血?”陰厲的目光掃向醫生,卻聽那主刀醫生啼笑皆非地說“搞錯啦,是旁邊那個産婦出了點狀況,你老婆好着呢。快快,把人推出去吧,後面還有手術排着呢。”
呃,三根黑線從我額頭落下,搞烏龍了,是耳誤。
推動中忽然想到什麽,忙問身旁面色不好,卻又緊抓着我手的男人:“寶寶呢?怎麽沒見到寶寶?是男是女?”他低眸看我,語氣不太好地說:“剛剛護士抱孩子出來時,說你哭着在找我,情緒很不穩定。我就跟着沖了進來,應該是媽在抱着的。”
我聽了有些心虛,再悄悄看他陰霾的臉色,不敢多問了。出了手術房後,立即小叔叔和許姐姐,以及公公婆婆都圍堵了上來,而我的視線卻是落在婆婆手上抱着的小不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