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甜夢中睡醒,睜眼後盯着那天花闆看了又看,腦子一時沒緩過來,坐起身被褥滑下,身上涼涼的,低頭一看,呃......光溜溜的!再杏眸轉了一圈,确定這不是我的房間,立時昨夜種種都記了起來,我的三千字檢讨書,最後一段露骨的挑逗言辭,于是他......身體力行參考了那方案,将書面語變成了現實,而其中關于我的任務,都由他強勢一人主導了。
黑漆漆,夜茫茫,月黑風高下,我們離婚後的未婚同居關系,終于有了質的飛躍。
就是摸了下旁邊枕頭的溫度,一片涼意,某人已經起了多時,沒法看到他清晨睡夢中的樣子,可惜了。我将屋内又巡視了一番,恁是沒發現我片角衣服,昨晚上被他扔在地闆上的衣服定是給收走了,而他又忘了拿套幹淨的給我。
于是我隻好自力更生,翻找旁邊衣櫥,最後找出一件他的黑絲襯衫,往身上一套,皺了皺眉,雖然他身材要比我颀長許多,可光穿一件襯衫,底下要遮不遮的,委實太不雅觀了。又翻箱倒櫃找了找,找出一條他的淺咖色休閑褲,等穿上後,又發覺褲管太長了,腰這邊也太松,最後折中了下,将褲管翻了好幾折,找了根繩子系上腰間,才算勉強完事。
攬鏡一照,嘿,還頗有些中性風,自我評定蠻帥氣的,就是我現在的頭發老久沒剪,都快長及腰了。要是換成以前那短發,走出去還不就是個假小子啊。
出得房門,就見子傑穿戴整齊,竟也是一襲黑色襯衫,隻是他的那件在絲棉中鑲嵌了淺淡的銀線在内,襯得他尤爲酷魅。聽到我這邊聲響,目光就遞了過來,倏而定住,上下将我打量。我被他瞧得實在不好意思,面上一紅鑽進了洗手間,
等再出來時,基本算是休整好情緒了,發現外屋内剛坐着的那位不見人影了,循了聲到廚房門口,就見他正在忙碌地煎着荷包蛋,一種說不出的柔情堵滿整個胸口,三步并成兩步上前從後環住了他的腰,将臉貼在他背上。
這麽好的他,是我上輩子積了太多的德,才讓我今生遇見。
他手上的動作頓住,柔聲問:“怎麽了?”我搖搖頭,又想在他背後,他看不到我動作,于是依戀地說:“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低沉的笑聲從他唇間溢出,帶着磁性的魅惑。
膩呼了好一會,才總算回到餐桌前坐下,有些心虛地看了看盤中微帶焦黑的荷包蛋,呃,蠻好的,我就喜歡吃這種口味的。正當我咀嚼的起勁時,子傑突然道:“昨晚那個是因爲考慮到你身體情況,才那樣做的。”
我甚是莫名,不恥下問:“哪個?”
哪想他竟瞪了眼,咬着牙從齒縫中憋出語句來:“就是進行到最後的行爲。”
最後什麽行爲?我還是沒懂,但看他臉有些黑,不敢再多問,點點頭應:“知道了。”他卻面露疑色,“你真的知道了?不會再胡亂想了吧。”
“不會了。”一個荷包蛋解決,繼續下一個。
“敏敏,你要有什麽想法跟我說,别憋在心裏,不想再和以前那樣隔離着心。這事主要是考慮你雖然身體已經大好,但畢竟補藥還沒停,老中醫也說過要是想要孩子,得等停藥後過上半年才能有,這期間都由我來做避孕措施,你千萬别自作主張再吃避孕藥。”
啪嗒!筷子一松,夾起的荷包蛋掉在了桌上。我總算明白子傑講得最後的行爲是什麽了,刷的一下面紅到耳根,整張臉都漲成了關公。原因在于昨晚意亂情迷時,兩人都及至最高點,就在那關鍵時刻,他突然抽身而出,行了回與當初新婚洞房花燭夜一樣的行爲,不過這次我腦子混成糨糊,沒那理智去想七七八八。
也因爲折騰太久,困頓之極,模糊中似感覺到有人拿了熱毛巾幫我清理,但思維已經停滞,很快就入了夢。他若不提起,我根本就想不起來這回事,等等,他讓我不要自作主張再吃避孕藥,爲何用了個“再”字?
難道......“我以前有吃過避孕藥?”
子傑神色窒了窒,随即搖頭:“沒有,我就是提醒下你。”
這下安了心,想想也覺得不可能,那麽喜歡他,要能生個他的寶寶,不知道多開心呢。
此話題就此略過,當夜兩人再度糾纏一起時,他抵在我耳邊邪魅又不懷好意地說:“敏敏,我喜歡你穿我衣服的樣子,讓我有種想立刻扒光的沖動!”我的反應是一口咬住他的唇,堵了他的那些下流又溫情的話語。
不用說,我的卧室被搬到了他那邊,關系突飛猛進。
匆匆一月而過,這日子傑提出回國的建議,原因是要過年了,自然此年是指我們中國的春節。被他一提,那股思鄉的情緒綿延而來,毫不猶豫就點了頭。确實是想家了,也想小叔叔了,還有甯一,也不知那丫如今飄蕩在哪。
自一月前突然想起她後,後來又逐層想起她好像遠遊在外,至于爲嘛能放下垂涎了小半生的陸昊,我一時還想不起來。思緒牽連着轉到陸昊身上,屬于生疏的了,腦中殘存的影像,就一些童年與少年時的模糊片段,其中還都是與甯一有關的。
想來也是朋友夫不能欺的道理,而這陸昊又不是我的菜,對他大不感興趣,所以才沒那心思多在意他吧。就是好像甯一對他情深不悔又求而不得,一門子紮那深水潭裏不可自拔,好像那陸昊還有個心上人,叫什麽來着,名字在嘴邊呼之欲出,可偏偏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算了,不多想了,不該我操心的事瞎操心啥。收整收整就與子傑準備動身,喊來了房東,把我們的住處交還給他,等正式出行時,心生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看了又看,畢竟在這裏我度過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有八個月是在昏睡不醒中,但餘下的那半年時光,都是極美好的。
途經木屋時,我朝門上流連了幾番,發覺那門鎖始終都是緊閉,連鎖的位置都沒變過。應是這木屋再沒人回來過,莫名的酸澀又泛起,不曉得爲何我對着這個木屋會如此善感,就是覺得有種特殊的悲意會湧入心中。
子傑在旁輕喚:“敏敏,我們走吧。”
我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竟不知不覺駐足停下了,手上一暖,大掌牽了我的手,快步走離了那座木屋。忍住沒有再回頭,想必離開了此處後,這種莫名酸澀就不會再有了吧。
這座小城沒有直達國内的班機,子傑帶着我輾轉了幾座城市,因爲時間不算太緊,還有近半個月左右才過年,所以每座城市都會停留下來,四處玩玩。最後落腳在倫敦,英國的首都,領略了一番大都市的面貌後,我做了總結:沒咱首都好。試想那**多宏偉啊,長城又是多壯觀啊,有哪個國家修建出過萬裏長城?
那麽點财富,還不是當初八國聯軍以英國爲首搶掠我們清皇朝啊。哼哼,趕緊回國!
待真的腳踏實地在h市的土地上時,我突然間有些眼眶濕潤了,不回來不覺得,回來了才發現,我竟是這麽的,思念。
機場外,小叔叔和小嬸嬸相攜站在車旁,唇角揚笑看我們。到近處我還沒喚人,小嬸嬸就上前拉了我的手,柔聲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低頭看了看她纖長白皙的手,有些腼腆,印象中小嬸嬸從未對我如此和風細雨過。
咦?印象中?可記得在我醒後,她曾與小叔叔一同過來看望過我呀,那時她的态度就很和藹,爲嘛我還留存一些不好的印象呢?
“小敏。”低沉的喚聲拉回我心神,擡眼看向近兩月沒見的男人,露出嬌憨的笑:“小叔叔。”男人眸中劃過溫柔,幽深凝看我,時光似乎在他身上風化了,好長一會,才開了口,語聲中帶着千帆過盡的釋然:“一切都好了。”
我心湖微動,似有一塊小子掉落其中,起了些許波瀾。用力想了想,明白了小叔叔情緒的流轉從何而來,是承諾背負太久,肩膀險些被壓垮,我昏睡八個月的那時光,除去子傑陷入沉痛外,關心我的每一個人都是壓抑難過的,這行列裏自然少不了他,我的小叔叔。
小嬸嬸張羅着大夥上車,說有什麽話别堵在這機場門口說,回去有的是時間。子傑随我一起坐在了後座,他始終牢牢牽着我的手,甚至手心裏都有了汗濕,也沒放過。
我的心思都凝在前頭開車的男人身上,坐的這個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以及,眼角的紋路。心裏在想,好像從未跟小叔叔講過感謝兩字,而此時内心的謝意卻在不斷上湧。在曾經,我總是覺得小叔叔爲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想當然就享受了他的溺愛;在現在,我才發覺他爲我耗盡精力與歲月,尤其是我病夢中那段時光,他定是焦慮萬分操碎了心。
可我卻從未給過他什麽。謝謝!唇上輕滾過兩字,無聲的。
身旁目光掠來,我轉首沖他咧嘴,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