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她身旁十幾米遠的地方,聽了一夜她的吟吟低訴與哀哀泣哭,心裏揪疼的很。但知道這時候不能去打擾她,是屬于她與她父親獨有的悲傷時刻,這個結在她心裏生了根,不發洩出來,她會将自己逼到絕境。也認爲,這是她拒絕我靠近的一個很大因素。
守到天亮,我在旁凝着她纖細的身影,等着她轉身看到我時的震驚。一定會震驚吧,她那麽避着我,偷偷跑回來還被我揪住了。不過我其實就隻是想上前将她擁在懷中,替她擦了眼淚,告訴她,我一直都陪在她身旁。
她确實震驚了,但随後竟是尖喊出聲,質問我爲什麽要跟着她,爲什麽就不能不管她!我在心中嘶吼,怎能不管你?這荒郊野外的,整片墓地連個鬼影子都沒,我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這?可這些話都隻在心裏回答,因爲她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走到她跟前,擡手去擦她的淚漬,将自己來這的想法直接講了出來。當她聽到我說我來代她給嶽父守墓時,她驚愣在原地。那表情帶着點傻氣,好像以前的她,我頓時心中柔軟萬分,對她輕語:“我怎能不管你呢,你是我老婆啊。”
老婆這個名詞,在唇間滾過,竟覺甜蜜。她似不信,呆呆地問我說什麽,我輕撫着她的臉,無奈又寵溺地重複:你是我的老婆,合法有證的,我不可能不管你。
蓦然覺得,她是我老婆這件事,竟讓我如此自豪。深悟以前就是我總不把心意說出來,才會讓我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信心就是這麽悄悄溜走的。所以從這刻起,我會将信心一點一點幫她找回去。
可她的反應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往後退了一大步,脫離開我的手掌,然後幽幽指稱我與她已經離婚,那協議書早在一年前就給我了。離婚?她倒是想,但那紙在蘇暮年拿來給我時,就被我撕得粉碎。我将事實告知她,她卻不信,更對我聲聲凄訴。
原來她以爲我做這些,都是因爲對她心存愧疚在補償,我想開口反駁說不是這樣,我做這些是因爲我愛你,可是話到嘴邊,都被她堵了回來,她求我放手。語聲凄厲而又哀怨!這些也都算了,她竟然拔腿就跑,仿佛我是那洪水猛獸,逮住她要将她吃掉似的。
一腔柔情不僅被澆了個滅,還像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臉上表情一寸寸龜裂,定定站在原地,腳上紮了根,聽着她踏踏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我都僵着沒動一分。
她竟......怕我!爲什麽?
僵站了不知多久,等移動腳步時,兩腿酸痛到麻木。可這些痛抵不過我心頭的痛,這種痛是:以爲自己付出加倍的耐心來對她好,到最後卻發現,我所有的以爲都是白費。因爲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了解透外相背後的事實,不明白心愛的姑娘怎麽就變得怕我了呢。
憤怒嗎?憤怒,都說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可誰付出了以後不想得到回報呢?我的一次次靠近,都被她用各種姿态避開,甚至還揮了我綿柔的拳頭,打到我生疼生疼。
但憤怒過後就是反思,首先深刻領會了當初我對她做的一切是有多不公平,安然享受她的付出,卻從未回報;其次是這件事透着詭異,蘇敏對我再怎麽不原諒,也不至于會怕我!她根本就是在逃避着什麽?那究竟是什麽呢?
我心裏沒底,猜不透,也想不出來。往墓地門口走了幾步,蓦然想到一件事,半年前陸向左輾轉去吳市找她,在蘇暮年到後他就走了。原先沒覺得什麽,此時想起,不由開始懷疑,爲什麽陸向左在半年後才去吳市?這個行爲可以解釋成是他想擾亂視線,怕引起我和蘇暮年懷疑,可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隻恨當時屬于普遍撒網,所有與蘇敏相關的人,都隻安排了一名私家偵探在密切監視。所以在最初發現蘇敏在吳市後,私家偵探分身乏術,盯得了這頭,盯不了那頭。我也因爲認爲找到了人,陸向左就無關緊要了,改而讓偵探盯着吳市這邊蘇敏的情況。
再接下來就是最令人費疑的,蘇暮年停留在吳市那幾天,居然讓私家偵探查不到人。當時彙報過來這訊息,我深思了下,覺得這是蘇暮年的手段,不想我找到蘇敏。而現在再深思,頓然覺得這叔侄倆不對勁,他們似乎隐瞞了什麽,會不會……與他們蘇家的舊事有關?
從姐姐那邊,知道了些蘇敏媽媽的事情,但主要是糾結在情感上,具體内情就連姐姐也不清楚。這事沒辦法怪她,她本身對蘇敏媽媽就介意,不可能要求她去詳細了解其中内情。而以前我覺得是**,就算蘇敏是我老婆,她不說,我也沒權利去探聽内幕。
但如果蘇暮年與她之間有什麽秘密的話,那麽除了她媽媽這件事,我想不到還有其他。所以從墓地回來,我就下令讓人去調查那些舊事,但結果卻很詭異,查不到!似乎所有的痕迹,都被歲月塵沙給覆蓋了,再也找不到。
另一方面,我再次謀劃着我跟蘇敏之間的出路,不能她跑回吳市了,發覺她怕我了,就自動退縮呀。可甚是糾結,隐忍和耐心對她完全無效,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剖開她的心,重新赢回來呢。
情緒帶到了工作中,常常心神恍惚,會議上左韬和袁珺多次提醒,神思還是跑到了别出去。待會議結束後,他們兩人就來辦公室找我,我有口難言,唯有苦笑。
卻聽袁珺道:“指揮官,你請我回來是當花瓶的嗎?”
我很是一怔,遲疑地看她,靈光乍現,頓然明白她的意思。是時候用到這顆棋子了,既然走正常渠道按部就班的來行不通,那就走險路,走捷徑。
于是我帶着左韬和袁珺,一同去吳市,并向秦周提出加快計劃的執行速度,他欣然同意。這個計劃,本在起念之前,就是爲蘇敏準備的。所有運行模式都模拟了當初孤島特訓時的構架,但主題卻是cs場景對戰,這兩者有異曲同工之處。
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當初的特訓需要的競技技能更全面,而cs隻需射擊技巧過關即可。這是我做網絡公司自創的idea,選擇入行前,與子揚商量過很多投資方案,最終敲定了這個領域。不敢說對這領域有多熟悉,但我們都曾瘋狂迷戀網絡,而遊戲在這領域中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所以公司主做遊戲開發,而我偏愛競技遊戲。
可以說卸下原來的包袱,回歸平凡後,我更願意經營自己感興趣的事。
以射擊館注資合作人的名義,我再次出現在蘇敏面前,經過上次的墓地事件,我盡可能的表現漠然。她那麽哀求我放手,怕我怕到拔腿就跑,我怕如果我不表現得疏離一些,就把她真逼到辭職走人,然後落跑其它城市的地步。
外場館落成那天,秦周提議玩一局,我心中晃過某個念頭。左韬根本就無需我開口提醒,一個眼神他就心領神會,由他故意拿話調侃,将這局對戰拍案定下,自然成員是射擊館的全體員工。秦周點到她名字時,她的臉上很是錯愕。
等女隊員從更衣室内換号迷彩服出來,我竟移不開目光。是有多久沒看她穿綠裝的樣子了?這才發現,我是有多懷念那段時光,喜歡那個時候的她。總記得她眼珠骨碌碌地轉,又特别晶亮的樣子,撲閃着眸光看着我,帶着滿溢的崇拜。
現在的她與以前相比,改變了很多。這個改變不光是她爲人處事以及性情,還有外貌上,原來的她因爲長期受訓的緣故,皮膚給曬成了棕色,特别陽光。現在的她,可能是在屋外的時間少了,窩在家中和室内的時間多了,所以膚色褪去了原來的色澤,變得白皙;頭發也比原來長長了許多,柔軟的發用一根皮筋紮在腦後成了馬尾,俏皮中帶了柔意。
這場對戰,本身就是我爲她布的一個局。從隊員分配到布置安排,再到袁珺的挑釁,都是刻意設計好的。躲在某個障礙物後,我靜靜地看着她與袁珺鬥智鬥勇,撂着狠話,不由怒意泛起。她明明愛我如斯,否則不會在袁珺一出現,就立即滿血鬥志。
袁珺對她的敵意,半真半假。挑釁是真,惡意是假,兩人相鬥最終還是袁珺惜敗。
等袁珺走後,我還在考慮要以怎樣的姿态進入戰區,卻沒想她直接戳穿了我在旁觀望的事實。我從隐藏地走出來,眼中明明滅滅,終于這刻,她正視我了。在布這場局的時候,我就下了決定,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
今天我勢必是要把她拿下,要解剖出她藏在心底的毒,要讓我與她的關系更進一步。
不是我沒了耐心,而是不來狠的,根本沒出路。
沒有猶疑地對她開槍,她伏趴在了地上,我将唇重重壓下,在重見她第一眼時,我就想這麽做了。狠狠地吻着她,手更是長驅直入探進她衣内,她劇烈反抗,我直接将之鎮壓。撫在她心口質問她是否還有心?如果有心,怎能看不到我費盡心力對她的好?
可再狠的心,總是敵不過她祈求的眼神,關鍵之處,我還是放了她一馬。但隻是暫時放過,傍晚我就強勢進駐她的地盤,再次進了她的家,我必須得把那個秘密,從她心裏挖出來,方才可以解眼前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