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此行可能會有什麽貓膩或者不可預料的事發生,卻沒想紫衫姑娘在看診時接了個電話,等從醫院出來時,大門口就等了一年輕小夥。然後她三步一回眸的,跟那小夥走了,兩人親膩姿态,怎麽看都像是情侶。
我駐足在原地,等人都走遠了也愣是沒回過神了。這都有男友了,還哈帥哥?虧我還給她創造機會,合着都是名花有主的了,當真是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這種情節,大多數人都會有。
如此我覺得也該是與某人分道揚镳了,醞釀了下準備開口告辭,卻被先聲奪人:“幫了你忙後不會想過河拆橋吧,今天天還亮着,把昨晚欠的那杯茶給補上吧。”
我無語了,以前的許子傑不會糾結于一杯茶,他隻會把那杯茶以命令的方式下達,而今的他會接受我的第一次拒絕,然後不接受第二次。可以說,我改變的同時,他也改變了,但骨子裏的一些東西卻沒變。
最終我選擇了從善如流,領着他進了自家大院,當然在那之前還做了最後的說動,建議他要不在外面喝也一樣,正好這時候也是飯點了,當是重遇後的聚餐也行,我做東。可耍出去的招如打在了棉花上,又被彈回來了,他似笑非笑的把我看了好一會,在我感覺後背發毛時,他才道:既然你這麽有誠意的想請我吃晚飯,那我就勉爲其難嘗嘗你的手藝吧。
他這是指鹿爲馬,我根本就不是這意思!那他這麽說也就罷了,後頭還多加了一句:是不是還是煮面?加兩個荷包蛋?
我知道他是在埋汰那次夜半吃面的事,也把我廚藝的檔次設定在了面食上。進了家門後,我給找出了個杯子,泡了杯剛才回來時在街道口超市買的茶葉。等到端着熱騰騰的茶出來時,心裏很是猶疑,這十幾塊錢一大包的“碧螺春”,他會喝嗎?
也沒多招呼他,隻交代了一句自便,就一頭紮進廚房裏。再出來時,先後端了兩菜一湯上桌,他也不用我叫,自動自發走到了桌前,視線在桌上飄了下,似有詫異。之後秉持食不語的良好習慣,屋内除了動筷夾菜和咀嚼聲,算是靜怡。
總算他在放下筷子後,給予評價:“味道不錯,去學廚藝了?”
我一下就笑了,爲他前一句肯定的表揚,爲他後一句對我的不了解。收拾碗筷起身之際道:“其實從認識你那天起,我就會做這些菜了。”隻是你從未吃過……結婚兩天馬不停蹄趕到z市,之後他奔波忙碌,家裏就剩我一人,就是做了也沒人一起吃,不說一個人吃上幾個菜浪費,主要是那費心的功夫也都是白費的。
他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變得怔忡,在我走進廚房之前,都能感受到那目光緊凝在背部。我有意在廚房裏磨蹭,手裏刷着碗,心思旋着晚飯吃完茶也喝了該怎麽送神走。俗語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也很是糾結啊。剛瞄了眼他放在茶幾上的茶杯,裏頭的茶水還都給喝光了,原來有時候他也挺不講究的。
我剛如是想,有沒有可能他一個人在客廳覺得無聊自個走了?就見廚房門口出現道颀長身影,幻想破滅。把碗麻溜沖洗幹淨放好後,手上的水就勢擦在了衣服上,回眸間就見他挑着眉道:“你這習慣倒是沒變。”
還揩在衣服上的手立即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在身側。這個習慣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養成的,小時候老爹也老說教,每次我都變本加厲的犯,說教到後來老爹無奈了,由着我去,習慣也就養成了。
又一次不可避免的追憶起那時年華,想起……老爹。這其實才是我最大的改變,從原來的沒心沒肺,到現在時不時的多愁善感,獨自一人時,幾乎把兒時到成長的時光回憶了個透,每一處曾有老爹的痕迹,都在腦子裏生了根。
“蘇敏?蘇敏?”
我恍然回神,聚焦眼前的那張臉,“你問我什麽了?”
“我說,你何苦如此逼自己到這般?”
懵懂不明,疑惑地看着他,不解他是何意。卻見他意思性的環顧四周,轉而再定看于我。了悟過來,不由失笑着連連搖頭,“你是覺得我這個屋不行?”
學他也環顧四周,每一件家具都是我走轉在二手市場買來的,每一樣家私都是我仔細積累收藏的,相比曾經可能是簡陋了些,但此刻的我覺得親切安逸,一切都挺好的。我知道他不是那種勢力看重金錢的人,他是看我住這樣普通的小屋,買着十幾塊一袋的茶葉,覺得我是在以困苦懲罰自己。
殊不知我隻是一個人努力的……生活,沒有那什麽逼迫與懲罰一說。老爹将我教得這麽好,他教我做人要刻苦、嚴謹,爲人要豁達、看得開,他希望我能夠永遠無憂,我又怎會負他之願而将那些負面情緒占據生活呢。
“蘇敏,你一定要當着我的面一再走神嗎?”
許子傑的聲音再次把我從神遊裏喚回,隻是他臉上已現愠怒。我卻做了回老虎口裏拔牙的事,身靠廚台邊,微仰着臉注視他,“其實,你要是還有事或有約的話,時間還趕得及,我也正好可以……”
“正好可以什麽?你急着與人約會?誰?陸向左?”
我默了下,點點頭,“嗯,阿左要過來,你在這……”擡手在空中随意比劃了下,接了下一句:“不是太方便。”
“蘇敏!”我的名字在他嘴裏滾出來,帶着咬牙切齒,滿臉的怒容已經藏都藏不住。他驟然跨近一步,低眸逼視着我,眸中淬了冰刀,“阿左?你有膽再說一遍!”
浮動的凝凜氣息,在我們之間流轉,我沒有眨眼,迎視着他的目光,“我說阿左今晚要過來,你在這不是太方便。你既然查到我在這,想必是知道阿左會過來這件事的吧。”
殺氣!凜冽的殺氣,從那雙眼眸裏射出,我心顫的同時對自己喝彩,好樣的蘇敏,你終于有了直面他的勇氣,不再是當初那個犯慫賣乖的你。
勁風撲面,跟前已無人影,一聲巨響從外傳來,是門的聲音。走出廚房,我盯了眼那扇門,突然間覺得屋子空寥寥的,隻不過是少了個人,而那個人進這屋子前後隻有一個小時左右。埋坐進沙發,陷入思潮。
如果到現在我還看不出許子傑是尋我而來,那就真是太傻了。昨天的三次巧遇,加上今天的旅行團,似乎他滲透進了我所有的工作領域,這絕對不是偶然的。雖然我在離開h市後确實有意避開了可能被追蹤的痕迹,但還是很意外他會如此費心思找我。
基本上可以認定,藏匿此處的破綻來自陸向左。當初我“很沒良心”的在利用完他後,一腳把人給踢開了,還按了個罪名在他身上自那以後,他沒有再來過。但是在我購買手機一個禮拜後,他就發了條短信過來,讓我有解決不了的事找他。
當時第一想法就是換手機卡,可是我卻沒讓想法成型。陸向左知道我在吳市這件事已經是事實,他要找到我極其簡單,我沒必要避他避到如此地步,隻需各自安好,不參與對方生活就可以了。後來無意中還發現,我工作的這家旅行社當初聘用我,也是有他在從中周旋,難怪找我當地陪導遊,不用涉外省的景點,因爲考慮到我的身份不能曝露。
大約三四個月前,我莫名其妙就又感冒了,那易感體質一生病就來勢洶洶,接連幾天都沒去旅行社報道,他不知從哪得知了這事,打來電話,在聽到我撕裂的嗓音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後來還得知,他爲避開耳目過來,甚至輾轉多個城市,才最終抵達吳市。那次重感,在他來後緊張的安排我入住醫院,其中他特意用了别人的身份證明辦理的住院手續。就是如此小心,還是被“有心人”給發現了。
在那之後,陸向左還來過三次,但都隻是到學校門口等我,喝上一杯東西就走。算算時間,真可能最近他又會過來了,所以剛才也不算是忽悠人。
本以爲,可能生活終于要恢複平靜了,許子傑氣成那樣離開,應是不會再來。所以我心安理得的開始正常工作,可是走進學校,再次被校長點到名,推門而入時,校長旁邊英俊絕倫的男人赫然在座。
我不知道該以什麽來形容自己心情,有些無力,又有些無奈。眸中的情緒一閃而過,随即就挂上了微笑問:“校長,你找我?”
“小蘇,快來坐,有個事情要咨詢下你的。”
微有訝異,居然還有事咨詢我這個體育代課老師?深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