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太傷感情了


旁邊突然坐了個人下來,我把小白往身邊挪了挪,騰出點位置。随後對着手機道:“趕緊的,有事說事,沒事挂機,别磨磨唧唧的瞎說話,是不是你家陸耗子沒滿足你,然後你欲求不滿了?如果是這事,你找錯人了,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直接撲倒,反正你又不是沒幹過。”

剛說完這話,就覺旁邊射來一道目光,我微微有些小尴尬。與甯一貧嘴慣了,忘記這是公衆場合,嗯,要注意形象。于是我繃了繃臉上神色,假裝無意地向那邊飄了一眼,電話裏頭傳來甯一的怒吼聲:“我會欲求不滿?滾你犢子!我看你才欲求不滿吧。”

呃,她的嗓門也忒大了點,震得我耳膜發痛,聲音綿延四周,尤其是那響亮的四個字,太有礙觀容了,旁的視線又深透了些。我隻得抱歉地朝那人再飄過一眼,還尴尬地笑了笑,轉過視線時,微愣,那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呢?

不由回轉目光,隻聽甯一終于平複了爆脾氣,在那頭道:“也沒啥事,就是跟你說一下,陸向左回來了,而且從耗子那打聽了你的消息,可能會跑去找你,你留意着點吧。”

說到最後,她的音量弱了,有些發虛。

我隻回了她一句話:“簡甯一,你怎麽不去死!”然後挂斷電話,轉頭朝身旁的人咧嘴:“hi,陸向左,什麽時候回來的?”心裏恨的半死,簡甯一那死女人還能再通知晚一點,人都找上門了,才想到打電話來提醒我,早幹嘛去了。

難怪附近不止一張長椅,偏偏坐在了我旁邊;難怪我跟甯一講電話,不停向我行注目禮;難怪我看着這唇角帶邪笑眉毛飛揚的男人,覺得眼熟。

原來,是......陸向左。

陸向左學我也咧嘴而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小敏子,怎麽結婚都沒喊我?”

我一看他那牙,心裏就慎得慌。原因是八歲那年跟他扭打起來,我拿闆磚砸了他頭,他狠狠咬了我一口在手掌,留下極深的牙印,連血都出來了。随着時間變遷,手上的牙印是消除了,但心裏的牙印卻一直在,然後每次一看他的白牙露出,條件反射地縮手。

他這開口一問,就把我給問住了,隻能裝傻充愣:“那不是你人在國外嘛,怕耽誤你的學業。”陸向左唇角弧度變深,笑得那叫一個和風細語,他說:“我三年前就畢業了。”

畢業了?“那你一直呆在國外幹嘛?”他這一去可是五年......有了吧。我也就順口這麽問了一句,卻見他眸色流轉,目光如滑過秋水的刀,盯了我半饷才道:“算了,難得我回來,做東請我吃飯吧。”

看他這态度,覺摸出我應該是問了個不好回答的問題,既然他有意繞過,那我肯定從善如流。而他又開口了,遠來是客,我就是想回絕也不好意思,怎麽着有那麽點交情吧,就是噩夢偏多些。

于是起身指了個方向道:“走吧,帶你去吃川菜,那家店的辣很夠味,包你吃得歡。”陸向左定在原地,微眯着眼說:“我很早就戒口不吃辣了。”

“怎麽戒口了?你不是最喜歡吃辣菜嗎?”記得那時候他無辣不歡,說會吃辣的才像爺們,可是他一個帶把的爺們也就算了,偏要硬拖着我也去吃,每次把我給辣得眼淚鼻涕直流。反正那時候,我不喜歡什麽,他就硬逼着我要适應,手段還賊陰,吃了他不少苦頭。追憶那些年,簡直就是一路辛酸史。

陸向左的神色是不置可否,頓了兩秒後道:“我出國前就戒了,你不知道?”被他這一問,頗像是我該知道似得,那時候我避他都來不及,還管他戒不戒口啊。但他這麽說了,我隻好重新建議:“那去滬菜館吧,口味清淡。”心道這陸大少爺還真是難伺候,可别再說什麽滬菜太甜,那我就直接帶他去拉面館吃得了,經濟又實惠。

這回他沒反對,低頭指了指長椅上的小白,“你的狗?”我點點頭,很顯見的事嘛,不是我的狗,我拿鏈子牽着它幹嘛。

“阿土死的時候,你不是哭着說再也不養狗了嗎?”

呃,你說這個人,我能待見他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統共那麽點悲傷小往事,他還就喜歡拿刀子捅,一回來就揭我瘡疤,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阿土的死,是我單純人生中的一個不小的坎。

整整養了七年,不叫嘔心瀝血吧,也是滿腔熱情付諸。中間還曆經了三次小劫,隻怪阿土長得太招搖,人見人愛,然後那狗販子就瞧上它了。賣得最遠的一次都跨市了,老爹帶着我找到時,那真是激動的無法成言,阿土與我情緒一般,看到我就是一個飛撲,趴在我身上,哈着氣噴我臉上,哈喇子也掉我下巴上了。

回頭領着走時,才發現它的腳有點瘸,分明就是不聽話被打得,氣得我差點跟那戶買家打起來,有這樣的人嘛,非法買賣私人犬,還動用私刑來着。最後是被老爹給攔住了,才肯罷休,自那後我把阿土看得特别嚴,絕不讓狗販子有機可乘。

我和阿土的革命友誼是在常年累月裏積攢下來的,卻在某個風清氣爽的日子,它跑外面叼了個骨頭回來,到了下午就開始不行了。當時家裏就我一人,年少無知到沒常識,看到阿土嚎叫,半點主意都沒,隻急匆匆趕去找老爹,把阿土獨個晾家裏了。

哪知老爹恰好不在,我再趕回家時,發現阿土不見了,腦中隻剩一個想法,阿土以爲我不管它,生氣逃跑了,因爲我臨走前太急,門沒關牢。

當場就把我給急哭了,在大院裏四處找人幫忙尋找。最終是被陸向左給發現的,阿土的屍體漂浮在家門口附近的河中央......他頂着大寒天跳進水裏,把阿土給打撈了上來,那時候他應該也就十**歲吧。人上來時,嘴唇都凍紫了,而我的注意力都在阿土身上,它的眼睛還突睜着,身體卻已經僵硬。

後來,陸昊和簡甯一聞聲趕來,他們尋來工具在河邊挖了個坑,把阿土給葬在了那裏。在沒找到阿土時,我急得一直抹淚,可是當真正找到時,卻發現眼淚不會再掉了。

當時陸向左出奇的沒有再損我,也沒笑我,隻是拍拍我肩膀,特傻氣地說:節哀順變。

我看着那個土墩,輕聲發誓:以後再也不養狗了。

因爲......太傷感情了。

七年,它從兒時陪伴我到少年,然後它埋在土下,真的如了它的名字——阿土。

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提起阿土的名字,走在路上看到别人牽着狗狗散步,也會禁不住酸澀。所以那段時間,是我鮮少有過的低谷期。

原則上我是不想再養狗了,可小白是子傑抱回來的,如此表現良機我怎會錯過?雖然那個啥表現的不是太好,但到底是把小白這活攬過來了,也促進了我和子傑之間的......和睦關系。目前應該還算和睦吧。

可這些都是我們夫妻小情事,不能拿來與外人道也,所以我擺了擺手,假意滿不在乎道:“那時候随便說說的呀,哪還能當真。”

話一出陸向左就眯起了眼,目光透着點涼意,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着小白。我看得心底發毛,每次他出壞主意惡整我時就這幅神情,趕緊俯身把小白抱起在懷中,免得他動什麽心思在它身上。經過肉湯拌飯事件後,小白若再出點什麽差錯,子傑大人那裏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半小時後,我和陸向左......還在路上,因爲我忘記那滬菜館的方位了。明明記得就在附近的,可領着他走過一個路口又是一個路口,都沒找到那家滬菜館。

“小敏子,你這是帶我遛彎呢,到底還要走多久?”

我揚起手,煩躁地吼:“你别吵,就要到了。”都怪他,沿路一直催問,把我給催得暈頭轉向,到底在哪呢?繞過一個彎,正舉目四望不見其影,似乎走偏到住宅小區了,忽然懷中的小白蠢蠢欲動起來。

按了按它的腦袋,暗道這時候它瞎起哄什麽。忽見前方公寓樓裏走出一颀長身影,而小白“旺旺”兩聲吠,引那人回頭注目。咦,那不是堂哥許子揚嗎?他住這裏?轉眸重新審視這幢公寓,似乎極普通,與我們現在住的相比,要略遜一籌。

之前從子傑那邊探聽到我們現在的住處,就是這許子揚的房子。有些訝異,他把好的精品公寓給了我們住,自己卻住在這,這兩兄弟關系還真狗鐵的啊。頓時看他的目光多了敬仰之意,如此高尚肯割愛的人,已是世間少有了。

小白看到他,表現了與上回一樣的熱情,兩眼閃閃發光,恨不得立刻撲到地上沖過去。這丫的,真是太沒品了,也不看看情形,這旁邊是外人在觀摩着,怎麽也得收斂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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