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以爲,自從小白來了後,它的地位在趕超我。這回出了這事,那它的地位上升速度猶如那火箭沖天,我的地位則是滑鐵盧,一落千丈。
回到公寓後,某人連個眼神都沒給我,徑自抱着小白前前後後的忙,那體貼勁看得我眼紅又心酸。什麽時候我也能得他這般照顧一回,那我就樂了。可從小到大,基本上連個感冒都少有,身體素質好的沒話說,天生天養就這幅強健體魄。
砰的一聲,打斷我偏離的思緒,扭頭看了看,不見人影,往門邊看他的鞋子還在,那就是沒出門。盯了眼卧室緊閉的門,他進房了?忽然想到什麽,我小跑到狗窩那邊,往裏頭一看,空的,再在屋子裏四處尋了一圈,洗手間和陽台都沒放過,最終哭了。
他把小白帶房間裏去了!真是半點機會也不留給我與小白獨處啊。
我悄悄扒在門邊側耳聆聽,裏頭沒有一點動靜,試着轉動了下門把,松了口氣,還好沒有鎖門。可門一開,我就淩亂了。我家大人坐靠在床沿,手裏拿着什麽雜志在看,他的腿上墊了條毛毯,小白大咧咧地躺在上面,享受着我家大人的愛撫。
那毛毯,正是初來乍到的那日,某人提議讓我裹着睡陽台的那條,如今卻淪爲小白的睡眠場所了。爲嘛不讓它裹着毛毯去陽台睡?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啊!我羨慕到眼紅,又沒辦法,隻能咬牙切齒着。
清涼的視線掃過來,也不說話,就這麽直直看着我,短促的神經覺摸出了點淡漠味道。
“子傑,小白今晚要睡這?”硬着頭皮發問,他這個樣子當真是慎人,還甯可他朝我怒斥,命令我做什麽來懲罰。他收回了目光,低下頭甩了一句話過來:“沒聽到醫生怎麽說?”
獸醫說什麽了?仔細回想,好像臨走前交代要留意小白夜裏還會不會嘔吐,若嚴重需立即送醫院。這個醫囑也太那個不負責任了。也就是說,今晚他打算親自監護,這裏勢必是沒我什麽事了。飄了眼我的卧鋪位置,悲恸的很,那裏勢必要被小白給代替了吧。
垂頭喪氣地退回了門外,還沒骨氣的給關好了門,拖着腳步窩進沙發裏。
睡到半夜,連連打噴嚏,揪了揪身上的男式外套,将胳膊掩進裏面,可外套太短,遮了上面難遮下面。深覺後悔,爲啥覺悟那麽高,把又軟又舒服的地兒讓給小白,自己卻窩在**的沙發上。那讓就讓吧,就當是我照顧不周對它的補貼,可怎麽着也得把毛毯給我啊。
如此一想,不由憤憤然,決定明天起早!
去買毛毯......
除了這還能怎麽着,我得爲長遠打算,指不準明天還是窩沙發的命,且看我家大人的怒火有沒有消了。咕噜噜......呃,摸了摸肚子,餓了。
這才想起昨兒個晚飯都沒吃,本是打算等了子傑回來一塊去樓底下搓一頓,調和調和最近凝滞的氣氛。哪知調和不善,直接崩了。
反正涼意陣陣也睡不着,于是就起身跑廚房去。十分鍾後,一碗香噴噴熱乎乎的面出鍋,裏頭還特意加了兩個雞蛋。呼溜了一口湯,嗯,鮮美!加了特配的雞汁,就是味道不一樣。端起大碗準備去外面桌子上吃,轉過身就被吓了一跳。
隻在廚房開了盞昏黃的小壁燈,外頭客廳是黑乎乎的,突然那暗黑裏冒出個人影來,能不吓人麽。透過微薄的光亮,看清那颀長的身影是許子傑後,驚跳的心變成了驚疑,他這是......半夜出來尿尿嗎?可房間裏也有洗手間啊。
定格了大約兩秒,他從暗影中走出,臉上神色莫名。我心中忐忑,不曉得他怒氣尚存呢,還是怒意未消呢,還是......呃,手上一空,他轉身,端走了我的面!
這是什麽情況?我從愣神中醒過來,跑進客廳,就見這麽一副畫面:某位大人端着我的面坐在餐桌前,呼溜呼溜地吸,他的腳邊小白吧唧吧唧吃着狗糧。吃得可叫人狗盡歡!
可那是我的面啊!
叫屈聲壓在嗓子裏,隻能是無聲的抗議。哀怨地轉身,重回廚房,上下翻找冰箱,剛最後兩個雞蛋都打在那碗裏面了,可憐見的,最終我隻能吃白水荒面。可等我再次端着面走進客廳時,那裏已經空無一人,除了桌子上放了隻空碗,還有一雙孤單的筷子。
我混不是滋味地坐下,白水面到嘴裏淡得一點味都沒,勉強吞咽了幾口,還是作罷。正要起身去倒掉,突聽一聲冷哼傳來:“浪費可恥。”我的動作僵住,慢動作似的緩緩扭頭,聲音來源自小白的狗窩位置。
果然,那處凝立了一黑影,正是我以爲帶着小白回房去了的某位大人。
我又坐回了位置,埋頭繼續與白水荒面抗戰,靜谧的空間全是我吸面聲,吃到後來我臉皮再厚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可面這東西,不比其他,就是吃東西優雅如子傑,也還是得用吸的,那聲音總歸是不雅觀。
尴尬就在這不雅聲中持續,等到一碗面下肚,嘴裏寡淡,心頭惶惑,餘光忍不住往那處飄。他似乎半蹲在地,不知道跟小白膩呼什麽,因爲燈沒全開,整個就陷在昏暗裏,難怪之前沒發現他。
心不在焉地收拾碗筷,手上一滑,乒乓聲起,直接來了個自由落體,兩隻大碗全砸地上,四分五裂不說,那剩下的面湯還全灑我身上了。欲哭無淚,這人衰起來,諸事不宜。腳步聲傳來,我趕緊蹲下埋頭撿碎片,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學那韓劇,“一不小心”劃破了手指,血湧出來,男主角一臉焦急地拉起手指放嘴裏吸。
一個冷顫打過,太狗血雷人了。這劇情貌似不太适合我,而且那個演的也特假,不知道那樣很不衛生麽。不過要真能得某人那般“體貼愛戴”,管它狗血不狗血,再雷人俺們也可以幹啊。正當我賊心一起,躍躍欲試時,忽聽一聲輕斥傳來:“讓開!”
我眸光略轉,就見眼前多了一雙腳,穿得正是我給買的熊貓拖鞋,當時某人還頗嫌棄,不過還是照穿了。啧啧......這品味,多好啊,有沒有特别萌的感覺?視線轉開些,旁邊是......簸箕和掃帚,頓時形成極大的反差,兩相搭在一起,太不協調了。
半蹲着往後挪了挪位置,卻沒想後腦重重磕在桌沿上,呃,忘記自個是蹲在桌子旁邊了,這也就罷了,頭撞桌後引發了連串反應。先是我擡手去揉後腦勺,随後身子沒穩固住,往一邊踉跄而倒,基于手還在腦袋上,來不及去撐,于是我就用不倒翁的姿勢斜摔地面。
那摔一下也沒什麽,反正皮厚着,最多撫兩下就過去,偏偏不巧的很,摔的方位有錯。臀部着地時,壓那碎了的瓷片上了,于是我悲劇了,狗血了,雷人了!
哎喲!這痛呼聲壓在嗓子裏沒敢發出來,我斜躺着身體,正好仰視我家大人,此時他滿臉驚愕,左手掃帚,右手簸箕。如果眼睛再瞪圓一點,嘴巴再張大一點,那就是活脫脫的目瞪口呆。這種表情,鮮少在他臉上出現,可見我這情形是有多驚悚詭異了。
咬了咬牙,準備自救,手剛撐地,就聽他突然沉喝:“别動!”吓得我手上一軟,然後臀部二次受創!倒吸涼氣,那真叫一個疼啊,我懷疑瓷片穿透衣料紮肉裏去了。腰上一緊,身體騰空,然後一路提着到了沙發跟前才被放下。
“趴着!”
我立即麻溜爬上沙發,老實趴躺着。腳步聲轉了一圈又繞了回來,他手上多了個醫藥箱,等等,醫藥箱?!急急伸出爪子拉住他手,幹笑着說:“我自己來就好。”
他回頭盯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起身走開了。
昨兒晚上還在那肖想他照顧來着,立馬夢想成真了,可我卻有福不能享。這傷處實在是那個啥,太羞人了!唉,還不如韓劇的劇情,别人怎麽着也是手指受傷,大不了沒人吸血就自個拿ok繃貼一下,到我這就成了......屁股開花!
我獨個翻了翻醫藥箱,突然就犯難了。先不說傷在臀部,這反手上藥的難度,主要是那邊子傑大人還杵在桌前清掃碎片,聲聲入耳不容忽視,我這總不能當着他的面寬衣解......褲吧。
于是我又默默把藥箱蓋上,臉埋進沙發裏,忍着一陣陣的疼,忍着龇牙咧嘴,忍着面部扭曲。得,發現自己有做忍者神龜的潛能。
清冽氣息靠近,頭頂傳來詢問:“幹嘛不敷藥?”我悶在沙發裏回:“敷好了。”翻動聲起,接而一記輕拍在我後背,命令道:“擡下腰。”我聽令行事,卻發現他的手摸在我褲腰上,準備那個啥,連忙按住扭頭問:“你幹嘛?”
他的回話很絕,還帶了點黃腔味:“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