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痛,原本是我在焦急之下抓着他的手,現在反被他扣住,而且扣得極緊。再察言觀色一番,他似乎有那麽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整張臉都沉下了。
“就這麽說說而已,你别當真。”分辨的聲音如蚊咬,聽起來更像在狡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果然許子傑眉毛一掀,寒着臉道:“不習慣和顔悅色是吧,行,就你這次集訓未完成以及之前那件事,寫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檢讨書交給我。”
話聲落,他擲開我的手大步離去。那步伐比起剛才的輕漫,要重上好幾分,我将同情的目光落向被他踐踏的草地。看他如此淩厲矯健的氣勢,應是與我那不好的預感相去甚遠,這我就放心了。
回到隊裏後,我就沖勁十足地找來了筆和紙,準備大幹一番。許子傑說要寫五千字,那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我是打算寫上一萬字。可是雄心壯志是好的,實踐起來是困難的。在我将前前後後曾理過的思緒化爲文字後,仔細一點,不過才兩千字,中間還寫了好些廢話,離五千字可謂漫漫長路,遠矣。
重整旗鼓,繼續努力!東拼西湊了半天,再一數,還隻有三千字。我有去撞牆的沖動!
本就不是那文學的料子,當初在軍校時,一碰到寫作文就頭疼。摳了三千字,還有兩千字去哪摳?如此我已不作一萬字的考慮了,那目标實在太遙遠。要是簡甯一那丫頭在就好了,那時候老師布置作文題,她可是我頭号槍手。
正在我百爪撓心之際,忽然心生一個大膽的念頭。既然五千字的檢讨書我鐵定達不成标準了,還差那兩千字,何不用來抒發抒發我對我家大人的情懷?
我是個喜歡将理論付諸行動的人,這麽一想後也就立即做了,等我奮筆疾書到完時,從頭數一遍,居然六千字了,可見我對我家大人的情懷是有多深刻。還是寫這個才思敏捷,得心應手,一點都沒湊字數的嫌疑。拎起紙張,滿意地吹了吹,成就感十足。
可是,問題來了,我該怎麽交給他?
這個問題等到早練時還沒想到辦法解決,而那檢讨書就折放在我兜裏,炙熱得很。因爲檢讨書裏頭摻了“水份”在,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加心虛,到了中午的時候甚至想,要是交不上去就不交了吧。
下午我被點到名去辦公室,說領導有找。跨進門檻就見許子傑赫然坐在裏面,正與領導說着什麽,發現我抵達後,兩人停止了交談向我看來。
在我嚴肅行過禮後,領導的那張撲克臉難能可貴地朝我露出了笑臉,“蘇敏,許總指揮你應該不陌生,不用我介紹了。根據你參加獵鷹行動集訓時的優良表現,許總指揮特意過來向我點名要你作爲特訓隊的一員,這可是極大的殊榮,以後你要好好表現,可不能丢我們隊的臉。”
“是,領導。”
狂喜不足以表達我的情緒,竊喜比較适合我。踏出領導辦公室門,剛準備來個奔放的笑容,就聽身後傳來許子傑嚴肅的聲音:“回宿舍去整理東西,馬上就走。”
這麽趕?我立即小跑步而走,其實也沒啥要整理的呀,就是一些個人生活用品,前後十分鍾箱子一蓋,就能拎包即走了。走出宿舍門,就見許子傑筆挺的身影背對着這邊,聽到我的動靜後,他轉過頭來,幽深的雙眸如一本我永遠讀不懂的書,豐富而緻遠。
有那麽瞬間,我跌進了那潭汪海不能自拔,因爲那裏面有疑似的溫柔,卻被他一句話給擊醒:“檢讨書呢?怎麽不交上來?”
美麗的幻影霎時破滅,果然是我多想了,直覺去捂住兜,臨到跟前,我又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