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懾縮地開口勸:“小叔叔,你别和小嬸嬸吵了。”主要是,這個吵架毫無意義,事實無法改變,因爲我的好勝心,他躺在了那裏。而且又是在醫院,在他的病房門外。
小嬸嬸背轉過身,将頭輕埋在之前站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透過來的聲音無力而又蒼涼:“蘇暮年,我弟弟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在他醒來之前請不要來打擾好嗎?”
心中抽痛,看了眼躺着不動的許子傑,拽住小叔叔的手,輕聲要求:“小叔叔,我們先走吧。”愧疚早已無濟于事,我隻能退守在旁默默等着贖罪。
轉身時我愣了下,一個恬靜的女子懷中抱着嬰兒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我們,視線相碰那刻,我立時認出來了。她不就是那天來基地找許子傑的姑娘嗎?不怪我對她印象深刻,而是統共就這麽個假想情敵,能記不住嘛。
還有一次,半夜我睡不着出營地遛彎,遠遠看到某個熟悉身影坐在草地上。出于本能的對光源靠近,我悄悄繞到側旁邊,離了他有好幾米遠,假借着草叢匍匐下來窺望。
發現他手上拿着一個手機,目光專注地盯在上面。因爲受集訓是全封閉式的,所以一切與外界聯絡的通訊工具都不能帶入,由教練們統一收藏起來。但每兩個月都會安排半小時給大家與家人通話。這項規定不光是針對我們受訓的隊員,對許子傑和其他教練也是一樣。還有一點,就是這處培訓基地是天然封閉式的,就算有人私藏了通訊工具也沒用,因爲沒有信号。
稍稍探起身,以我2.0的目力眯起眼,看清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正是眼前的這位,曾經的假想情敵。目光移向她懷中的嬰孩,心上一空,那孩子不會是......許子傑的吧。這……這……太驚悚了!
肩上一緊,“小敏?”小叔叔的聲音在旁提醒,我恍惚着心神移開目光,擡步而走。臨到電梯門口前,回頭望了一眼,隻見那姑娘站在小嬸嬸身旁的那個男人跟前,形似親密。進入電梯,我斂去雜亂的思緒,向小叔叔提議:“咱們去找醫生了解下情況吧。”那邊從小嬸嬸那想要知道點什麽,一個字:難。她情緒太激動了。
小叔叔沉目看我,眸中的幽光微微泛寒,“小敏,他的情況剛才路上的時候,你也從電話裏聽到了。你不覺得身爲一個行動小組的成員對指揮官的态度有些過頭了嗎?”
“我哪有。”慌亂地避開那目光,如果小叔叔知道我對許子傑的想法,會不會直接把我給滅了?最後小叔叔隻冷冷丢了句話給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等小叔叔獨自開車離去時,我站在原地回味這句話。從認識那人到現在,已經不算短的時間了,當初對他帶着點好奇還有英雄主義的崇拜,但參加這次集訓我卻一點都沒後悔。心沒有比此刻更加堅定,我喜歡他,所以想離他很近。
我獨自跑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得知他這二十四小時很關鍵,于是我就悄悄隐藏在角落裏,遠遠凝看着那急診病房門口。就算看不到他,那麽至少可以從外頭守着的小嬸嬸等人的狀況觀察到他的情況。
一直等到半夜,那邊傳來了異動,有醫生匆忙趕來,随後小嬸嬸與那個男人一同進了病房内。我心急如焚,難道出事了?再忍不住焦慮的心,悄悄靠近那個急症病房,終于透過玻璃窗看清了裏面的情況。
人影背後,我看到了那雙烏黑幽亮的眼睛,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