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自己眼前的光線越來越亮,範佩玺逐漸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情景,令他吃驚萬分的是,戴上面具以後,他所看到的、聽到的,跟剛才有着天地之差。
現在,他的手上雖然沒有手電筒,但是,玉石甬道裏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那麽得清晰可見。
他發現,戴上面具以後,周圍的玉石甬道又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玉石甬道變得更加複雜了,他覺得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就如同是迷宮一般,到處都是拐角,到處都是牆壁。
他又一次看見了獨眼老頭兒,隻不過,這一次他所看見的獨眼老頭兒并不是被剝了皮的僵屍。
此時此刻,獨眼老頭兒在他的遠處的一個牆角那裏蹲了下來,身體如同不倒翁一樣優哉遊哉地搖晃着,嘴裏念念叨叨着什麽東西。
這是怎麽回事?範佩玺心說,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幻境,大家其實并沒有死,隻不過是被眼前的幻境所迷惑了?他看了看于是牆壁上面的符文,難道這些符文就是緻幻的原因麽?
他又左右張望了一圈,但是暫時還并沒有發現張賀方和斌子等人,他見獨眼老頭兒還是一副身處幻境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叫醒他。但是他看着獨眼老頭兒那詭異的身姿,又聯想到剛剛那被剝了皮的僵屍,不由得多少有些退卻。
範佩玺晃了晃腦袋,對自己說道:“幻境,不過都是幻境罷了,都不是真的,沒什麽好怕的。”
其實,這樣的話說給自己聽看似沒有什麽作用,但是,眼下的情況,能安慰他的人就隻有他自己了。
範佩玺醞釀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輕聲喊了一句道:“陳叔。”
突然,獨眼老頭兒的身子定住了,他不再搖晃,似乎是對範佩玺的聲音有了一些反應。
範佩玺見狀,心中大喜,于是忍不住又喊了一聲,“陳叔,是我啊,我是範佩玺。”
沒想到,這一次,範佩玺的聲音變大了很多,但是,那獨眼老頭兒反而似乎對範佩玺的喊話更加不理解了,于是竟然又自顧自地搖晃起身子來,那架勢看上去就好像他在讀那牆壁上的文字一般,可是,他明明是不認識那些文字的。
範佩玺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道:“陳叔,你醒一醒。”
哪曾想到,範佩玺才剛剛走到了一半,那獨眼老頭兒的身體突然如同閃電一般迅猛地轉了過來,手裏拿着沖鋒槍,瞪着兩隻沒有眼珠的眼洞,直愣愣地看着範佩玺。
範佩玺哇呀一聲叫喚,旋即,他發現這并不是什麽幻境,獨眼老頭兒的另一隻眼睛的确也已經失去了,而他手中的沖鋒槍……難道其實是獨眼老頭兒朝自己開的槍麽。
範佩玺膽子頗小,見情況不對,趕忙拔腿就跑,這跑了沒兩步,在一處拐角處又看到了老蟒,老蟒的身姿看上去跟獨眼老頭兒十分相似,隻不過他是站在那裏,然後把臉死死地貼在牆壁上面,沒有發出聲音。
範佩玺走近一看,隻見老蟒的臉竟然已經完全陷進了那玉石牆壁之内。
範佩玺驚叫一聲,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根本無法理解。就算龍蔔瑾之前已經告誡過他了,在這個地方,不能用邏輯來思考問題,而應該用感覺去思考。但是,剛剛老蟒不是已經被黑暗吞噬了麽,現在怎麽會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不敢停留在這裏,他要找到張賀方和斌子,最好能早一點碰到龍蔔瑾,那樣的話,她也許會把眼前的一切做出一個解釋。
但是,此時此刻的玉石甬道已經讓他摸不清方向,他隻能像是一隻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在錯綜複雜的玉石甬道之中走了将近十幾分鍾,其間他也兜過不少次圈,但是,他仍舊強迫着讓自己走下去,因爲他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終于敢就好像是他隻要一停下腳步,立馬就會發生很多可怕的事情一般。
就在他拼命地尋找張賀方等人的時候,他突然在一處拐角聽見了一個十分微弱了聲音,在那裏喊“範先生……範先生……範先生……”
範佩玺側耳傾聽,不由得心中一動,這個聲音不就是張賀方的麽,範佩玺順着聲音尋找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張賀方。
範佩玺心想,既然張賀方還能夠叫出我的名字,那麽他就應該有被救的希望。
但是,當他看到張賀方的時候,他還是絕望了。張賀方并沒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樣神志清醒。張賀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錄音機,正在不停地嘟囔着“範先生,範先生”,這讓範佩玺聽上去感覺渾身發毛。
除此之外,張賀方怪異的舉止也讓範佩玺感到不寒而栗,隻見張賀方站在一處死胡同,背對着範佩玺,雙手似乎拿着什麽東西在往牆壁上走。雖然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但是張賀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仍然硬着頭皮往前走。
每走一步,張賀方就會被彈回原地,但是他仍然繼續往前走,額頭不停地撞擊着他面前的玉石牆壁。
“張先生!”範佩玺繞道張賀方的前方,沖着他喊道:“張賀方,醒一醒!”
但是這些都毫無用處,張賀方依舊無動于衷。
範佩玺肩膀一耷拉,他有些沮喪,或者說,他有些絕望了。他甚至已經不再有試着去尋找斌子的希望了。他想回去,離開這裏,但同時他又希望自己能夠找到龍蔔瑾。于是,他又開始在甬道之内來回穿梭尋找。
他在甬道之内漫無目的地尋找,可是無論如何,他就是找不到龍蔔瑾,仿佛龍蔔瑾已經完全從這裏消失了一般。範佩玺開始在甬道裏大喊龍蔔瑾的名字,但是仍然沒有任何的作用。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範佩玺一愣,那是一種叮叮當當的撞擊聲,聽上去就好像是用鐵錘敲磚的聲音。
難道是蔔瑾?範佩玺心裏掠過一絲波瀾,開始一點點循着聲音走動。
很快,他就被那聲音引領得越走越遠,而且,他驚訝地發現,隻要循着那聲音走,他就一點點在遠離身後的那迷宮一樣的甬道,四周的道路開始變得簡單開闊。
走着走着,範佩玺發現,他已經離那個聲音非常近了,似乎,那聲音就來自于前方的轉彎處。
範佩玺沒有貿然沖過去,他把後背貼着牆壁,一點點試探着探出頭去。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個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
那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看上去非常安詳。那老人正一手拿着鑿釘,一手拿着石錘,在牆壁上雕刻着什麽。範佩玺一驚,他記得龍蔔瑾曾經說過,這牆壁上所有的符文都是當年巫宗親自布下的,難道說,那個老人就是傳說中的巫宗?
他吞了一口唾沫,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老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不過似乎并不是因爲範佩玺的出現,而是因爲那個老人已經完成了最後的雕刻。
那老人放下鑿釘和石錘,然後看了看玉石壁,似乎很滿意,然後用嘴對着玉石牆壁吹了一口氣,一下子揚起了許多石灰,随後,那老人又用手摸了摸牆壁上的花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似乎終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一般,然後他緩緩地轉過頭,對範佩玺說道:“你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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