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巴提見到這兩個軍人的時候,看上去有些緊張。
那兩個軍人看上去都很年輕,身穿一身迷彩服,體格健碩,皮膚黝黑,無論是體型還是樣貌長得都很相似。
其中一個人嘴巴裏叼着煙卷,走到了阿拉巴提的身邊,說道:“交給你的事情辦妥了?”
阿拉巴提緊張地點了點頭,說道:“已經把他們帶去魔鬼谷了。”
叼煙卷的軍人笑了笑,拍拍阿拉巴提的肩膀,說道:“好樣的,我們兩個人沒看錯你。”
另一個軍人看上去比較謹慎,他問阿拉巴提道:“他們有沒有對你起疑心呢?”
阿拉巴提想了想,說道:“他們搜過我的身,但是并沒有跟我多說什麽,隻是讓我不要再多問。”
軍人皺了皺眉,說道:“看來,你的話有時候還真多。”
阿拉巴提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我隻是随口問問,兩位軍爺還要不要去魔鬼谷呢?”
叼煙卷的軍人說道:“我們是不用去的,我們的人自然會繼續跟着他們,你可以走了。”
走?
阿拉巴提的笑容僵住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兩位軍爺,我……這就走了麽,我們不是說好……”
“說好什麽?”叼煙卷的軍人問道。
“酬勞呢?”阿拉巴提說道:“你們在和田的時候,找到我,讓我跟着這幫人,盡力把他們帶到魔鬼谷,然後你們會給我豐厚的報酬麽。”
“你想要錢?”另一個軍人冷冷地說道。
阿拉巴提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軍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耍起了無賴,登時有些不滿,說道:“這是我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呀,這一路雖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是我還是有拿到我報酬的權利呀。”
叼煙卷的軍人說道:“那夥人不是已經給了你錢了麽。”
“可、那是他們給的呀。”阿拉巴提沒有人情眼前的情況,仍然固執地說道。
這一下,另一個軍人可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厭倦了阿拉巴提這麽多的廢話,一下子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咄咄逼人地說道:“兄弟,我想你有些情況你還沒有看清楚,貪戀金錢可不是什麽好事情。”軍人一邊說話,一邊向阿拉巴提逼近,繼續道:“有錢賺也得有命花,這個道理你不懂麽。”
阿拉巴提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害怕起來,登時就給兩個軍人跪了下來,哆嗦着說道:“哎呀,兩位軍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人腦子笨,反應慢,沒弄清是怎麽個情況,你們兩位千萬别見怪,之前說好的錢我一分都不要了,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兩個軍人看着情況,互相看了兩眼,笑了笑,叼煙卷的軍人一擺手,不耐煩地說道:“那就快點走吧,别讓我們再看見你了!快走!别回頭!”
阿拉巴提給兩個軍人磕了兩個響頭,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都軟了,他把着身邊的小樹才勉強站起來,連頭都不敢擡一下慌慌張張地就往山林外面走去。
兩個軍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阿拉巴提自己拼命地走,時不時地總是覺得自己的後背發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後面盯着自己一樣,他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剛才的那個掏槍的軍人正用手槍指着他,他這一回頭,立刻就是一聲槍響,阿拉巴提應聲倒地。
那軍人開了槍,旁邊的叼煙卷的軍人也吓了一跳,他驚慌地看着那個軍人說道:“我靠,你這是幹什麽?現在上面的曹将軍不是已經說過了麽,組織的人辦事風格要改變,你怎麽還是這樣随便殺人?”
開槍的軍人眉頭也不皺一下,隻是淡淡地說道:“人爲财死,鳥爲食亡。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防,今天這個人可以爲了錢财替我們賣力,保不齊他回到和田也會被南巫的人所收買,反而把我們給賣出去。”
“這……”
軍人沒有理會,他走到阿拉巴提倒下去的身體旁邊,從容淡定地在後腦勺上補了一槍,然後回過頭對叼煙卷的軍人說道:“還等什麽呢,該回去彙報了。”
…………
張賀方等人穿行在魔鬼谷之中,大胖子老蟒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兩眼,别看他長得滿臉肥油,五大三粗的,但是他卻是這幾個人中神經最敏感的一個人,他年輕的時候專門在深山老林裏面捕捉各種奇異的生物,山林中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有所察覺,這一次,他停下腳步,俨然是發現了什麽。
張賀方問道:“怎麽了,老蟒?”
老蟒猶豫了一下,因爲聲音很微弱,而且距離也很遠,他多少有些不确定,說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聲音?什麽聲音?”斌子問道。
老蟒有些猶豫,因爲他不太敢肯定,但爲了保證安全,他最後還是說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槍聲。”
此話一出,衆人一驚,慌忙問道:“你确定麽?”
老蟒皺起了眉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們都沒有聽見麽?”
幾個人互相看了兩眼,都搖了搖頭,老蟒猶疑了一陣子,說道:“呃……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吧。”
斌子看着老蟒,笑了笑,說道:“我看你也是太緊張了,打我們從武漢出發,你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簡直是神經質。”
老蟒有些不爽,沖着斌子喊道:“媽的,你懂什麽,這是爲了安全着想!你忘了在四川的時候我們死了五個人麽,你是不是想步他們的後塵啊?”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提“死”這個字,他們一般都喜歡用其他的詞語來代替這個字,但是現在老蟒明目張膽地說出了這個字,大家都有點反感,而且,老蟒這個家夥,向來是一個烏鴉嘴,他說什麽事情,很容易成真。
斌子有些不悅,回敬道:“我靠,你他娘的這是什麽意思,咒我死呢?我告訴你,我斌子要是怕死就不幹這一行了。”
獨眼老頭兒和張賀方見狀趕忙上來勸阻,說道:“行了行了,四川的事情以後都不要再提了,那一次我們慘敗而歸,是有很多的因素在裏面的,不是某一個人的問題。”
秦爺清了清嗓子,一雙丹鳳眼眯了起來,他也想上前勸阻,但是由于他并沒有參與四川古蜀國的那一次探險的過程,這樣貿然去勸阻很容易被人說成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一時間梗在那裏有些尴尬。
範佩玺看着秦爺的舉動,記在心裏。自打從四川回來之後,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開始變得狐疑起來,他看誰都不像好人,他覺得每一個人都是出于某種目的而跟他在一起的,而這種目的要麽是殺了他,要麽是利用他。他盯着這幾個人看,全然沒有任何經曆過生死劫難的情誼,他隻是膽戰心驚。
如今,範佩玺加入張賀方的隊伍,但是,他的内心對此仍然有所抗拒。不過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暫時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他敢肯定,雖然現在張賀方和整個南巫集團的人對他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樣子,但是,如果他提出反對參加這一次的行程的話肯定會被他們強制性地帶到這裏。
他看着秦爺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雖然說他已經知道秦爺是張賀方手下的人,而且充當的是軍師一樣的角色,但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第一次與秦爺會面的情景,那是在雲南的鬼蠱地宮,那個時候範佩玺的身份還不得而知,秦爺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這件事情,範佩玺永遠都不會忘記。
範佩玺又看了看蔔瑾,她能靠得住麽?同樣的,他的心裏得不出清晰明确的答案。
在獨眼老頭兒和張賀方的一再勸阻下,斌子和老蟒總算是不再争吵了。這個時候天色也漸漸晚了下來,大家索性不再趕路,決定在這裏休息休息。
斌子推到一邊的山岩邊上點燃了一支煙,自己悶着。
老蟒喘着粗氣,哈赤哈赤的樣子很搞笑,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可不輕松。
張賀方走到老蟒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說道:“老蟒,放輕松一點,如果你現在就把自己弄得緊張成這個樣子,那樣的話,如果真的遇見了什麽危險,我怕你的精神會承受不住。”
張賀方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在這荒山野嶺,如果說遇到什麽外敵倒還好說,最害怕的就是沒等遇到什麽危險,自己的隊伍内部的成員就已經開始削弱自己了。
斌子看着張賀方安慰着老蟒,狠狠地啐了一口,低聲咒罵了一句道:“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