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韓靜打開藥品室的大門,快步走出來,重新關上了大門。整個過程十分迅速,沒有人注意到她,即便是注意到了,人們也不會對此感到懷疑。這個年輕的女護士表情從容,舉止淡定,忙而不亂,外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
但是,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當她關上藥品室的大門離開的時候,原本趴在她肩膀上的一個小小的黑蟲飛了起來,發出細微的聲響在走廊裏飛行,直奔醫院二樓病房而去。
…………
北京軍區,一處隐蔽的小樓。
樓内有一處不大的會議室,位置很偏僻。上午時分,這裏本該是陽光明媚,但是,在小樓兩側的高大的白楊樹的陰影中,整間會議室光線非常昏暗,氣氛顯得壓抑而有沉悶。
會議室内的主位置上,端坐着一個身穿灰色西服的中老年人,他的眉毛很淡,但卻幾乎是豎着長在那人的眉骨之上的。這個人經常在電視節目的新聞報道上出現過。看得出來,這個灰西服就是這一次會議的召開人。
會議圓桌的兩側坐着截然不同的兩類人。灰西服的右手邊坐着的是一排身穿筆挺的軍裝的軍人,從肩章上來看,他們每一個人的軍銜都不低。而在灰西裝的左手邊則坐着另一群人,這一群人的穿着顯得各式各樣,有些人的服飾在這種場合很難說得體。這些人當中,他們的身份多種多樣,有的人是邊緣學科的頂級專家,還有一些是玄學專家,另外還有建築學的專家學者以及堪輿學專家。
大家都沒有先說話,屋子裏煙霧缭繞,大多數人的手指之間都夾着香煙。爲首的那個人思量了片刻,說道:“組織的事情,我一般很少過問,因爲我還有其他的許多工作。但是,我最近聽說我們的人,許多的任務都進行的并不順利,甚至是完全處于南巫的下風。”
坐下其中一個軍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他有些尴尬地說道:“本來,我們這一次派往四川的部隊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而且,在老鬼的幫助下已經找到了那個祭司的葬坑,本來一切的計劃都在順利進行,可是,偏偏那鼈靈的屍體不見了蹤影,我們隻好把那青銅樹和樹前的鼎器運了回來。”
“飯桶!”灰西裝罵道:“我不關心過程如何,我隻關心結果,可結果就是,傳說中鼈靈的屍體,我們并沒有找到,反而是到手的菜讓别人給拿去了。”
中年軍人被罵了一句,也不敢還嘴,隻好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這個時候,桌子左側的一個身穿傳統的白色寬松馬褂,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的人笑了笑,拿腔拿調地說道:“我之前就說過,這種任務交給傻當兵的,沒譜。”
白馬褂這話一說出口,對面的一個長得極胖的軍人就不高興了,他抖了抖肥臉,說道:“哎哎哎,煙腔李,你注意點啊,老關出了問題那是他的事情,他沒能耐,你别把我們也帶進去。”
“什麽叫我沒能耐?”中年軍人回應了那胖軍人,說道:“我就算再怎麽沒能耐,我好歹也找到了古蜀國的祭司葬坑,也好過你加入組織這麽多年來,毫無作爲。”說完,老關又把臉轉向了那個白馬褂,說道:“煙腔李,你說的也不對,這次任務去的不光是當兵的,你一向極力推薦的老鬼不是也去了麽,結果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時間,這三個人竟然争論了起來。
灰西裝揉了揉太陽穴,平日裏的公務已經夠讓他心力憔悴了,他今天來這裏開會是想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卻沒想到這幫人竟然還是如此窩裏鬥。
想罷,灰西裝重重地捶了幾下桌子,喊道:“好了!别一個個窩裏鬥了。我說了,我不問過程,隻求結果。老關,這次的任務你的确失敗了,不過好在還能把鼎器和青銅樹搬回來,也算你沒白走一回。我來叫你們開會不是想聽你們在這裏吵吵的,我要的是接下來的方案。”
煙腔李靠在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然後說道:“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事實證明,這樣的任務根本就不适合軍人去完成,必須是我們這群專業的人士參加進來,我們加入組織并不是隻想做研究,我們也是希望多多參與考察活動中的。”
坐在煙腔李旁邊的幾個人也跟着點頭附和道:“李爺說的沒有錯,也該是我們這群專業的人士行動起來了,你看,之前我們組織的工作進展十分有限,但是,自從老鬼回來以後,我們的任務立刻就有了進展,雖然這一次沒有拿到鼈靈的屍體,但是,我們還是取得了很大的進步的。”
灰西裝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他并不是不希望像煙腔李他們這樣的玄學人士參加到組織的考察活動之中,但是,他害怕這群學者們借機離開組織。這些人,他們雖然名義上是加入了組織,其實,在形式上等同于被組織的制度軟禁起來了。他們的自由嚴重受到限制,因爲組織的人害怕這些學者将這麽多年以來的研究資料洩露出去。退一步來講,就算那些人不洩露秘密,但如果他們取走了這些年爲組織提供的研究資料,那對于組織來講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不希望組織之中再出現像範繼雲那幫人一樣的人。
灰西裝作爲政府領導,他對于玄學的事情所知甚少,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組織的人找到鼈靈的屍體以後要幹什麽,他隻是根據這些學者們的建議來行事。他對巫宗的概念完全沒有,他隻是在很多年以前聽說過國家政府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的核心在于救醒巫宗,并且利用巫宗的力量,至于要利用這力量來幹什麽,他全然不知。
就在灰西裝沉默的時候,坐在最末端的一個軍人突然開口說道:“首長,其實,我一直對老鬼這個人有所懷疑。”
此話一出,衆人原本低下的腦袋一下子都擡了起來,原本黯淡的眼神忽然閃出了光亮。當然,這種眼神的變化并不是指他們感到興奮,隻是這個軍人的話讓他們感到有些奇怪,或許他們會從中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灰西裝道:“懷疑?你是說,老鬼這個人背叛我們,把我們的計劃告訴給了南巫?”
坐下的老關立馬精神了起來,爲了給自己開脫,他連忙随聲附和道:“是的是的,沒準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老鬼本來就是南巫的人嘛,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有可能。”
“不。”剛才說話的軍人立馬反駁道:“當年老鬼殺了許多南巫的人,南巫是不會放過老鬼,而老鬼也絕不可能去跟南巫合作的。”
“既然不是背叛,那你所說的懷疑又是指什麽呢?”灰西裝問。
軍人回答道:“我懷疑老鬼在利用我們。”
話音一落,氣氛突然沉默了一會兒,衆人面面相觑,旋即除了灰西裝以外,全都開口大笑起來,左側的那些專家學者還好,右側的那幫軍人的笑聲簡直如同狼嚎一般。那個胖胖的軍人一邊笑一邊對說話的軍人道:“我說小曹,你在這裏說什麽瘋話呢?你說老鬼利用我們組織?你有沒有搞錯啊!老鬼他是厲害,可是他就算再怎麽厲害,他也始終都是一個人,而我們的勢力遍及全國,别忘了,當時老鬼是來投靠我們的,他怎麽可能利用的了組織,他隻是組織的一枚棋子罷了。”
軍人對衆人的嘲笑絲毫不以爲意,他冷冷地說道:“老鬼從來都不是投靠我們組織,他一直都在跟我們組織做信息交換,他給我們提供南巫過去的一些信息而我們讓他參識陰兵借道幫助他完善自己的術法。還不明白麽。老鬼一直都是跟我們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他從來就沒有隸屬過我們。”
整個過程中,灰西裝是唯一一個沒有笑的人,他用着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這個坐在角落,在燈光的掩映下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容的軍人。沒人知道他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