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會兒以後,爲了節省時間,張賀方要我們先進入身後的石窟,一邊走一邊聽老蟒跟我們講述他們那一夥人所遇到的經曆以及寶爺的一些反常的行爲。
這裏的石窟并不是我們一路來時的甬道,這裏是純天然的鍾乳石洞,所以,行動起來并不方便,我一邊小心避閃着周圍的山石,一邊聽着老蟒的叙述。
我一邊聽,一邊發現,一開始我還真是低估了這個老蟒。雖然他看上去肥胖無能,而且一雙眼睛總是色眯眯地往小夏和蔔瑾的腿上瞄,但是,也正是他這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洞察到了一些其他人所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原來,當時我們在石像那裏的時候,決定分流各自行進的時候,寶爺作爲他們的領隊進入了那個長相較爲内斂的石像後面的甬道内。當時根據老蟒的回憶,寶爺帶着他們進入甬道裏之後,嘟囔了一聲“好可惜”之類的話。不過,寶爺這個人,在隊伍裏一向都是說話不沾邊,嘴巴沒把門的主,所以,老蟒也沒太注意。但是,當他們進入到甬道内的浮雕路段之後,老蟒那敏感的神經漸漸發現了一些問題。雖然寶爺還是用對講機跟我們聯系,但是,老蟒還是覺得寶爺哪裏有些不對勁。
老蟒心裏不舒坦,用手電筒的光亮去照寶爺的背影,竟然發現他的肩膀一聳一聳,竟然是在一邊走,一邊無聲地笑着。
當時,在那樣幽深狹窄的空間裏,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人膽戰心驚,更何況是一個曾經熟悉的人在做着這樣一個詭異的舉動呢。
老蟒連忙讓廖哥和老幺兩個人過來看。老蟒這個人膽子小,而且非常敏感,但是,老幺和廖哥卻都是刀刃上混飯吃的主,尤其是廖哥,徑直就問寶爺道:“寶爺,你笑什麽呢?”
話音一落,走在最前面的寶爺突然就停下了腳步,這一次急刹車太過突兀,老蟒他們趕忙也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寶爺的背影看去。
這個時候,寶爺緩緩地回過了頭,在手電筒光亮的映襯下,那張臉顯得異常慘白,但是,真正讓人吃驚的是他那一臉如同撲克牌一般的表情,那樣子根本不像是才笑過一樣。
寶爺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的老蟒他們,一臉死闆的表情,反問道:“我剛才笑了嗎?”
老蟒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聲,頓時覺得這個寶爺整個人都陰森森的。
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寶爺撞邪了,他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身。但是,在一細想想,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也不大。雖然我們這一行人在一開始的時候曾經遇到過那兩座石像面前的屍堆,但是,那些屍體都已經腐化成幹淨的白骨了,理論上來講造不成什麽危險。而且,他們那幾個人,一個個都是南巫集團的人,雖然術業專攻,但是,一些起碼的巫術鬼道還是略知一二的,寶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沒有理由會對這些事情毫無察覺。
之後,廖哥又在寶爺的身後看了看,發現寶爺走路的時候腳跟尚且着地,應該不是被什麽東西上身。于是,大家也就漸漸放松了警惕,隻有老蟒一個人還是提心吊膽,始終覺得寶爺有問題。
之後,他們也進入了一間石室,但是,他們所處的石室跟我們的并不一樣。我們當時進入的石室裏面,到處都擺滿了六角坐棺,但是,他們所進入的石室裏面卻并沒有什麽棺材,而是到處堆滿了真人大小的陶俑,而這些陶俑無一例外,都是跟他們進入的甬道入口處的石像大同小異,都是大眼睛,厚嘴唇,沒有下颌,梳着發髻。
這些陶俑被雕刻的栩栩傳神,如同活人一般,就好像他們的眼睛會轉動一般。用老蟒的話來說,被這些陶俑盯着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被**扔進了跳廣場舞的大媽之中,讓人有種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這個時候,張賀方還曾經問過寶爺那邊的情況,寶爺隻是說遇到了死胡同,卻并沒有說那邊的具體情況。
他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具體的機關位置,老蟒越來越發現,寶爺開始變得急躁,那并不是寶爺的性格。翻了一圈之後,大家做下來,想着如何是好,實在不行就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寶爺突然如同瘋子一般站了起來,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槍對着石室内的陶俑就是胡亂開槍。子彈打光以後,他就抄起地上的石頭猛砸陶俑的臉。
老蟒他們被寶爺的這個突然的舉動搞得完全摸不清頭腦,他那架勢,簡直就是歇斯底裏一般,老幺趕忙上去勸阻他,告訴他不要太沖動。
誰想到寶爺回手就給老幺一拳,最後嚷嚷着他們幾個人遲早都會死在這裏,還說什麽别想困住他之類的話。
雖然大家對寶爺這種突如其來的發飙感到不理解,但是,寶爺砸破陶俑這件事情還真的做對了。那些陶俑随着被寶爺不斷地破壞,他們發現,在陶俑之中竟然有一些液體開始不斷地流出來。那液體看上去十分粘稠,流動緩慢,呈現出銀白色的樣子,仔細一看,正是水銀。
這些水銀流到地面上,很快就順着磚縫流進了地下,緊接着就是“咔嚓咔嚓”幾聲機關的轉動聲。與我們的機關密道出現在腳下不同,他們的密道是筆直通向前方的。
老蟒告訴我們,這裏的祭司的葬坑的結構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他們所進入的那個密道,幽深無底,到處都是岔口,如同蟻穴錯綜複雜。而且,在這些密道之中,竟然都擺滿了神龛神像。
四個人之中,寶爺的身手最好,可是要論知識的豐富程度,老蟒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位。但是,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根本就從來沒有看見過這些神像。一開始,他以爲這些也許不是神像,因爲,他對于世界上一些有名的神祇體系也都有一定的了解,根本就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神像。
不是神像,那有可能是一些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可是,老蟒看了無數的神像,依然看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麽。而且,那些神像的模樣十分怪異,不,用怪異這個形容詞也許有些不對。用老蟒的話來說,就是那些神像看上去非常别扭,但是,哪裏别扭又說不上來。那不是造型的誇張之類的别扭,而是一種傳神的感覺,老蟒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因爲他找不到可以類比的東西。
但是,即便它們進入了這裏,寶爺依舊顯露出一副癫狂的樣子,他沖進密道之後,照舊撿起石頭就去砸那些神像,嘴裏還不停地吼道:“你們困不住我,你們困不住我!”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行爲舉止,百分之一千萬是被什麽東西給撞上了。于是,老蟒他們三個人就合力把寶爺給按住了,憑借着他們學過的一些巫術開始用盡量最簡單實用的辦法爲寶爺驅邪。
因爲條件有限,驅邪的儀式并不是很講究,但大體上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寶爺開始變得冷靜下來。衆人也松了一口氣,老蟒趕緊拿出寶爺手上的對講機開始給張賀方傳遞信息,但是,大概是因爲山體内的結構複雜,磁場混亂,對講機一直聽不到張賀方的回複。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原來寶爺根本就是在演戲,看到大家已經放松了警惕,寶爺突然之間抽出手中的腰刀,一下子就捅進了廖哥的胸口。寶爺下手黑在南巫是出了命的,一刀捅進去不過瘾,還順着割開廖哥的胸口十厘米才罷手,随後直奔老蟒而來。
老蟒被寶爺劃了一刀,急忙向老幺求助,兩個人暫時抵擋了一下寶爺,也不顧什麽裝備不裝備,拿起廖哥的微沖鋒,拔腿就開始跑,因爲他們兩個人都知道,若是論身手,他們兩個絕不是寶爺的對手。
那時候,對講機也落在了那裏,所以,後來老蟒他們根本沒法再跟我們保持聯系。
老蟒和老幺兩個人跌跌撞撞地進入了密道之内,一進入之後就發現,這裏的工事是在太宏大,他們沒走多遠就迷路了。而且,在那些幽暗的密道下面,他們還常常能聞到一些刺鼻的味道,這些味道聞久了讓人頭暈目眩,老蟒再加上失血過多,漸漸昏了過去。
好在老幺熟悉水性,對水有着異乎常人的敏感。在一處石窟裏,他隐約間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于是就俯身在地面上,一邊循着水聲一邊拖着老蟒前進,沒想到真走出了那密道,進入了地下暗河,随後就看到了那巨人祭司,再一次與我們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