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我摸到一隻冰涼的手,不由得吓得連忙向一旁遊去,好不容易才退到一旁。
我驚魂未定,嘴裏暗罵了一聲,心說本來還以爲自己已經虎口脫險了,但是沒有想到,這可怕的葬坑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不知如何是好。慌亂中,我拼命地找尋自己的手電筒,但找了半天卻都一無所獲。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在我的身邊不遠處又“嘩啦啦”響了四五聲,張賀方和斌子他們也都從水下冒出頭來。
我先聽到了張賀方的聲音,他道:“範先生,你在哪裏?”
洞穴裏太黑,我們互相根本看不見。我答應了一聲,道::“我在這裏。”
過了一會兒後,兩道手電筒的光亮發了出來,我看見張賀方和斌子正向我遊來,他們倆身後的小夏和蔔瑾也緊随其後。
“這裏好像是一條地下暗河。”我說道,因爲我能明顯地感覺出來,這裏的黑水并不是靜止不動的,它在流動,流向更遠更深的地方,而我們似乎是落在了這條暗河的中間部位,既看不到暗河的起源也看不到暗河的終點。
張賀方和斌子用手電在河面上照射了一下,一個讓人十分震驚的畫面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隻見,這暗河的河面上竟然擺滿了數不清的木闆,這些木闆就好像一條條竹筏一樣順着這暗河飄向遠處的黑暗。這一塊塊木闆成一字型排列,不慌不忙,徐徐向前。
讓我們驚訝萬分的是,在這些木闆之上,竟然無一例外,都躺着一具具屍體。這些屍體不同于剛才我們所見到的僵屍,他們保存得相當完好,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熟睡的人一般。而且,這些人全部都穿着灰藍色的粗麻布的衣服,看上去還真有些想古代的巫師。
我很好奇,這裏的空氣似乎是流通的,而且,這裏還有一條暗河,濕氣非常重,但是,如果說這些屍體都是古蜀國的祭司們的話,那這些屍體都已經存在數千年了,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夠保持不腐,實在讓人費解。
張賀方看着這些源源不斷的屍體,說道:“從他們的服裝上來看,他們就是古蜀國的祭司無疑了,我們終于來到了葬坑的内部了。”
這時候,斌子和小夏又遊了回去,竟然大膽地拽回來一塊木闆。
斌子指着這木闆,說道:“這些木闆應該經過特殊的處理,先是抹了一層油脂一類的東西,然後封蠟保存,這樣在水下就不容易腐爛了。”
我看着那木闆上的屍體有些地方有些輕微的浮腫,皮膚呈淡淡的紫藍色,口鼻處似乎還有一些亮閃閃的東西。小夏對屍體有些研究,告訴我說,這些屍體的體内應該都灌有水銀,然後在屍體的表面在做一些巫醫的防腐處理,這樣的話,這些屍體不會腐爛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們腳下的水很深,前方的路還有多遠,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樣一直遊下去,總歸不是一個辦法。
我看着這些木闆,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經看到過一些有關于秦始皇陵的電視節目。據說秦始皇死後,在自己的陵寝之中修築了和中國一樣的微型版圖,并用水銀做江河湖海,而秦始皇的棺椁就這樣在水銀之中來回遊弋,巡視着他的領土。難不成,這些木闆上的古代祭司也有這樣的想法?當然,這裏并沒有什麽古蜀國的版圖,隻有一條河,我們也隻能順着河流的方向繼續前進。
經過一番的商讨,我們幾個人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們遊到河中央,看到一塊木闆,就把上面的屍體推進了河裏,然後自己爬上木闆,順着這河流向前漂,這樣不但十分省力,而且還可以給我們充足的時間休息。更何況,天知道這黑漆漆的水下有沒有什麽要人命的東西。
很快,我們五個人就都各自坐在了一塊木闆之上。我們順着河流漂去,張賀方把他的背包裏的消炎藥品拿出來擦拭傷口,看我的背包已經不見了,便分給我一些。
我們簡單地處理過傷口之後,大家開始擔心寶爺他們那一夥人。他們會不會也遭遇了跟我們相同的情況呢?如果是,他們又有沒有成功脫險呢?
張賀方拿出對講機,甩了甩裏面的水,這一下,對講機裏面的雜音更大了。張賀方沖着對講機喊了兩聲:“阿寶!阿寶!你們怎麽樣了?”
對講機裏發出“嘶嘶”的聲音,寶爺他們沒有回話,是對講機壞了嗎?
張賀方又做了幾次嘗試,可都沒有任何的作用,索性暫時放下了對講機,專心休息起來。
過了一會兒,河道漸漸變得寬闊,我覺得這條暗河很有可能是黑澤湖水的地下補給水。而且,這些木闆在地下暗河跟河道兩側的摩擦,以及水流的影響竟然能夠在河道之中按照既定的線路正常地行駛甚至拐彎。
我們拐了一個彎之後,突然發現在兩側的山體岩壁上竟然多出了許多流水侵蝕的洞穴,我們用手電往裏面照射,竟然發現在那些洞穴裏面竟然都盤坐着各式各樣的人,他們有男有女,有年輕人也有老年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都栩栩如生,屍體保存的非常完好。相比于暗河中木闆上的這些屍體,那些在洞穴裏的屍體的地位似乎更高,這從他們的服飾裝扮上就可以看出來。有時候,在河岸的兩側,也能看到一些身穿華麗的古代服飾,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的老祭司,他們的身邊擺了一圈的油燈,看上去就好像正在行法事一般,隻是那些油燈早就已經燃盡了。
我終于明白當初老蟒看到那靈彌的時候爲什麽那麽害怕了。如果靈彌真的能夠使千年的死屍詐屍的話,那麽,此時此刻的我們恐怕早就已經被無數的僵屍祭司撕個粉碎了,而且,直覺告訴我,僵屍祭司将比那些普通的祭司更難纏。
我們就這樣在木闆上随波逐流了将近二十分鍾,我身心俱疲,差一點昏睡過去。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無線電波的雜音突然響起,在整個山體内來回回響。
原本大家都已經放松下來準備稍微休息一下,這一聲“嘶嘶”的對講機的聲音一下子又讓我們的神經緊繃起來。
張賀方倒是一喜,說道:“是阿寶他們。”
我們仔細聽着對講機裏有什麽動靜,但是,卻發現雜音太大了,根本聽不清對方說的是什麽。
張賀方皺了皺眉,又狠狠地甩了甩對講機,在自己的膝蓋上磕了磕,這回情況才有一點好轉,但雜音依然非常大。
從對講機裏傳出的第一個聲音并不是寶爺,而是老蟒,我們模模糊糊地聽出了老蟒說話似乎帶着一點哭腔。
緊接着,老蟒顫抖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了出來,“老闆!老闆!你能聽見嗎?”
張賀方喊道:“老蟒,我能聽見,你們那邊是什麽情況,你們還在那石室裏面嗎?”
伴随着“嘩嘩”的雜音,老蟒又喊了一遍:“老闆!你能聽見我……嘩嘩……你就回複我。”
張賀方有些焦急,又喊了一遍:“我能聽見你說話,你繼續說吧。”
但是,顯然對講機現在已經失靈了,老蟒似乎根本聽不到我們的聲音,隻聽他在一旁用顫抖的聲音抱怨着道:“我靠……嘩嘩……什麽破牌子,太差……嘩嘩……喂!……嘩嘩……老幺,你把他按住……嘩嘩……寶爺、寶爺你别沖動……我是老蟒啊……嘩嘩……你離我遠一點……廖……”
我們斷斷續續就聽見了這些聲音,很不連貫,但還是能夠聽出來,他們那邊已經出事了。更讓人不安的是,從老蟒的那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在說一些有關寶爺的事情——寶爺你别沖動,我是老蟒啊!這句話難道是說,攻擊他們的人不是什麽僵屍,而是寶爺?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張賀方沖着對講機又喊了兩聲,當做是最後的嘗試,可是,卻被斌子攔了下來。張賀方一看他,斌子輕聲道:“老闆,别出聲。”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