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爲,當我說完這些猜想以後,張賀方等人會笑出聲來。但是,沒想到當我把自己的猜想都說出來以後,他們不但沒有笑,反而還皺起眉頭沉思起來。站在一旁的老幺更是說道:“我覺得範先生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老蟒在一旁也說道:“雖然聽上去挺扯淡的,但是仔細一想,這的确比那個什麽神權和世俗權力的對峙要合理一些,這裏畢竟還是祭司的葬坑啊。”
張賀方也沉默着點了點頭。忽然,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開始漫上我的心頭,心說這麽久以來,我終于算是在冒險的過程中出了一把風頭,這多少讓我有些飄飄然。
寶爺一向是有話直說,他來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笑道:“可以啊,哥們兒,我還以爲你是吃幹飯的呢。”
我苦笑兩聲,一時間竟然沒弄明白寶爺的這一句話究竟是褒揚還是貶低。
張賀方思量了一會兒,說道:“這種猜測的确有可能,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都應該繼續前進,隻不過,至于法器究竟是在哪一邊,我們還不知道。”
這時候,廖哥和斌子提議道:“老闆,我們盜過不少古墓,對墓葬地宮的結構也算有點了解,一般情況下,墓道之中出現了分路口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這墓葬的地宮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兩條甬道的盡頭各自是放置棺椁的石室了。如果要是有第二種情況,那就是說,這兩條甬道最後一定會彙合的。”
張賀方颔首沉思,向斌子和廖哥征求意見道:“那以你們兩個人的經驗來看,哪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斌子和廖哥對視了兩眼,異口同聲地說道:“第二種情況。”
斌子如下解釋道:“古蜀國的國力在一向雄厚,而且整個國度都沉浸在神話的氛圍之中,這樣的國家對待祭司這樣的神職應該十分重視。他們既然能在這樣高寒的地方爲古蜀國曆代的祭司們修築葬坑,那就一定不會小氣,更何況,幾千年來,古蜀國的祭司肯定數不勝數,如果這就走到了盡頭,那多少有些說不通。”
張賀方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爲了不錯過法器,我們就兵分兩路,共同穿過這兩條甬道,大家有什麽異議嗎?”
衆人都沒有說話,但是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緊張的神情。大家都明白,再這樣一個幽深黑暗的環境中,明知道有一頭巨大無比的怪物隐藏在這裏,兵分兩路無疑是一次大膽的冒險,因爲這無異于削減隊伍的戰鬥力,不論我們之中任意一夥人若是遇到了那怪物,恐怕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但是,眼下爲了尋找隐藏在古蜀國祭司髒坑裏的六禦侍者的法器,我們必須冒這個險。
經過一番分配,我們九個人被拆分成了兩支隊伍。第一支隊伍由寶爺帶領,除了他以外還有老幺、廖哥和老蟒,他們進入的是那個長相較爲内斂的石像後面的甬道;而第二支隊伍就由張賀方帶領,隊内還有斌子、蔔瑾、小夏,當然還有一個不入流的我,我們進入了那個長相粗狂的石像後面的甬道。
兩隊人一人拿着一隻火把,臨行前互相囑咐了幾句,張賀方所帶的裝備中自然有對講機,他們在甬道的入口處試了試,但是卻發現對講機中總是參合着奇怪的雜音,似乎這山體的内部有某種強大的磁場正在幹擾着無線電的傳播。但不管怎麽說,有對講機總勝過沒有,我們依舊把對講機放在身上,開始進入石像後面的甬道内。
進入甬道之後,照例是斌子走在最前面,張賀方手舉火把爲他照明,然後是我和小夏,這一次輪到蔔瑾墊後。
一開始的一段路走的很平淡,并沒有出現什麽異常,但是,走了大約一支煙的功夫以後,腳底開始傳來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凹凸不平的感覺,我們低頭一看,竟然發現,原來腳下的石闆竟然有着精美的雕刻。
我俯下身來仔細觀看,發現那雕刻竟然遍布整個甬道内,在我們的腳下赫然雕刻着一群精美的栩栩如生的魚和鲛人,無論是水紋的處理還是對水流的表現都讓人啧啧稱奇。
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這些雕刻真精美。”
張賀方卻冷不防地說了一聲,道:“是啊,不光是腳下,從這裏開始,我們的周圍全部都是這種雕刻。”
我擡眼向前看去,果然,在前方的甬道中,腳下全部都是這種鲛人和魚的雕刻,而在頭頂的石壁上則雕刻着另一種動物,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些體型巨大的飛禽,但是,這些自然不是普通的飛禽,它們顯得更加狂放勇猛,有着獅子一樣的臉和濃密的鬃毛,巨大的翅膀下面居然還長着兩隻人的手臂。而在甬道兩側的石壁上則都雕刻着數之不盡的祥雲圖案。當然,如果說我們腳下的這些雕刻代表着國君魚凫,頭頂上的雕刻代表着望帝杜宇,那麽,兩側的石壁上雕刻的也可能并非祥雲而是蠶絲,這樣就可以把古蜀國最有名的三位國君都聯系在一起了,不過,到目前爲止,這隻能算是一種猜測。
張賀方看到這樣的情形,立馬用對講機沖寶爺他們那邊喊了兩聲,道:“阿寶,阿寶,你們那邊有看到雕刻麽?”
對講機裏的雜音依然非常大,隔了一會兒,對講機裏出現了寶爺的聲音:“是的,上下左右全都是壁雕。”
張賀方又問他是什麽形狀的,寶爺的描述卻跟我們這一邊完全一樣,隻是寶爺的聲音在對講機的雜音中已經顯得十分沙啞,在空曠的甬道之中有些瘆人。
既然兩邊的人所遇到的情況都一樣,那麽也就沒有什麽過多要講的了,兩支隊伍繼續朝甬道的盡頭走去。
我們走着走着,忽然發現,前方似乎有了出口,而且,那裏還在閃現着一絲絲綠油油的暗光。斌子和張賀方對視了一眼,趕忙加快腳步上前查看,走上前去我們才發現,原來這裏并不是什麽出口,隻是另一處石室,而且,這座石室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很多。
我們一開始以爲這隻是一個耳室或是緩沖的空間,但是,讓我們始料未及的是,這竟然是一個密閉的空間,也就是說,甬道在這裏,就走到了盡頭。
我們進入這小小的空間裏,地底的宮殿,我見過的已經很多了,與之前看見過的地底工事相比,這裏實在小的可憐。我情不自禁地說道:“我的天呐,不是吧,強大的古蜀國就這麽小氣麽?這裏未免也太小了。”
張賀方顯得比較鎮定,說道:“不着急,我們進去看看再說。”
這一進去,我們驚訝地發現,這一座不大的石室内竟然堆滿了一些奇怪的箱子。這些箱子類似于梯形,上窄下寬,整體形狀呈現出六邊形的樣子,更讓我們詫異的是,這空間裏綠油油的光亮竟然就是從這些奇怪的箱子裏面發出來的。
我上前想要查看那些箱子,卻被張賀方給攔住了,他說道:“别動,那些不是箱子,而是棺材。”
“棺材?”我道:“我還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棺材,這箱子也不大呀,怎麽可能裝的下人的身體呢。”
斌子畢竟是專業人士,他開口道:“這是坐棺,顧名思義,也就是說,這些棺材裏的屍體都是以打坐的形式被安放的。”
我不禁感歎,“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棺材?”
斌子點點頭,說道:“是的,雖然很少見,但是,在一些考古活動中已經有過關于坐棺的記錄了。”
我看了看那發着詭異光芒的六角坐棺,問道:“可是,這些棺材爲什麽會發光呀。”
斌子說道:“這些可能并不是什麽光,而是在坐棺周圍的鬼火。”
“先别議論這些了,”張賀方眉頭緊鎖地打斷了我和斌子的談話,我們兩個看向他,就聽他說道:“如果這裏是密閉的空間的話,那麽很有可能這裏就是葬坑的盡頭了。”
“那又怎麽樣呢?”我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
張賀方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拿起對講機,說道:“阿寶,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隔了一會兒,寶爺的聲音說道:“進了一個石室,可是,這裏是死胡同啊,祭司的葬坑不會就這麽小吧。對了,老闆,你們那邊的情況是怎麽樣的?”
寶爺的這一句話說的十分輕巧,但是,我和斌子等人卻立馬看到了張賀方的表情。寶爺的話音一落,張賀方立即面如死灰,似乎天塌下來了一般,我和斌子忙上前問怎麽了?
張賀方額角的冷汗都滴下來了,緊張地說道:“如果說,這兩條甬道都是死胡同的話,那麽,剛才出現在石門裏的那怪物又到哪裏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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