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賀方的叙述戛然而止,我問道:“就這些,沒有了?”
張賀方點了點頭,道:“就這些,往後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隻是模糊地記着,我們一直在奔跑之中,知道走出黑澤周圍的群山才真正脫離了危險。”
聽着張賀方對于三十一年前的描述,我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雖說我已經經曆了許多離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因爲有蔔瑾、梁贊等人的存在,我每一次都能化險爲夷。但是,張賀方所講述的往事中,參加考察的那可都是南巫中的佼佼者,連他們都制服不了了怪物,單憑我們這幾個人,能夠應付得來麽。
“我知道你的心裏正在想什麽,”張賀方總是能夠敏銳地洞察到周圍的人的想法,他說道:“你一定是在想,既然如此,爲什麽我不多派一些人來這裏呢?對吧。”
我點了點頭,旋即看了看斌子、廖哥和寶爺等人,心說他們雖然也很厲害,但倘若要跟阿姝娜、制蠱大師那些人比起來恐怕還是遜色不少。
張賀方說道:“其實,這并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派出來的人再多,如果都是一幫酒囊飯袋,充其量也不過是在死亡名單上貢獻一份力量。我們的隊伍貴在質量而不是數量。”
“可是……這些人……”
“喲呵,怎麽個意思?”我和張賀方的談話被寶爺聽了過去,他聽出了我語氣中的疑慮,似乎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怎麽着老哥,你還瞧不上我們幾個?”
寶爺的話音剛落,老蟒、老幺以及在那裏鏟雪的斌子和廖哥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有些鄙夷。那意思似乎是在對我說,我們這些人的隊伍中,最無能的就是你了,你竟然還來指責我們不中用。
還好張賀方趕忙過來打圓場,說道:“好好好,都去鏟雪吧。範先生并沒有什麽不敬的意思,而且,你們不要忘了,他是天禦侍者。”
寶爺切了一聲跑過去跟斌子他們一起鏟雪,嘴裏嘟囔着“誰管他是不是什麽侍者,瞧不起我,我就讓他有苦頭可吃。”
我有些以外,沒想到寶爺這個人平日裏看上去似乎大大咧咧的,但沒想到爲人這麽敏感而且自尊心極強。
張賀方沖我搖了搖頭,說道:“你别在意,這幾個人在南巫中都是出類拔萃的人,平日裏被人高看慣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臭脾氣。不過你放心,阿寶絕不是記仇的人。”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我倒是不在意,我就是有點擔心。我覺得,就算是寶爺他們都是現今南巫中的翹楚,但是,跟當年的阿姝娜、制蠱大師或者袁老頭兒相比,都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吧。”
張賀方點了點頭,說道:“的确是有差距,而且不小。”
“那這麽說的話,我們不是很危險了麽。”
張賀方苦笑一聲,說道:“我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處于安全之中。我還是那句話,跟人員的關系不大,别忘了,這一次,我們手中是有法器的。”
“汲靈妖玉?”
張賀方點了點頭。我不再提問,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當初我在雲南的時候第一次看到蔔瑾胸前的那塊玉牌的時候,我萬萬沒有想到它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将要入夜時分,随着積雪被鏟走以後,一扇樣式古樸的大石門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張賀方說道:“其實,每當山上的積雪融化的時候,這裏的石門就會顯露出來,傳說,石門之中居住的怪物就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透透氣。”
我心中有些疑問,道:“既然是祭司的葬坑,那爲什麽裏面會有怪物呢?”
張賀方道:“進去了就會知道的。”
我看着那扇巨大的石門,它足有兩米多高,是分兩側對開的石門。修砌石門的石材呈現出灰藍色,看上去質地非常堅硬。除此以外,這座石門給人的感覺并沒有什麽特别之處。
夕陽西下,殘月攀上東方的天際。也許是因爲今天晚上的時候開始陰天的緣故,今夜的月色十分微弱,四周很快就變得一片漆黑。我向周圍的遠山望去,隻見那些在白天裏顯得壯麗俊秀的山峰在黑夜中竟然顯得猙獰異常,山谷風起,萬籁無音,一股肅殺之氣悄然漫來。
“都聽着!”張賀方突然對大家說道:“待一會兒,在這群山之中可能會有奇怪的歌聲,在黑澤湖的水面上也許會出現許多的古代女人,我要你們做的很簡單,不要去看,不要去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扇石門上。”
斌子和廖哥有些奇怪,問道:“老闆,這石門已經挖出來了,我們不打開麽?”
“不急,先等等。”張賀方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将身體正對着石門站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攜帶。
我知道他害怕什麽,他害怕我們稍有分心的話,這扇石門也許會像三十一年前一樣悄無聲息地自己打開了。他繼續提醒着大家,說道:“都準備好,千萬别處差錯。”
話音一落,就聽見“咔嚓”兩聲槍栓的聲音,大家都已經把手中的槍上了膛,斌子和廖哥更是手提微沖鋒站在石門的最前面,那背影顯得無比健碩魁梧。
我們就這樣在石門的前面呆呆傻傻地站了十幾分鍾,然而,周圍除了風聲以外,什麽情況都沒有。
寶爺有些耐不住性子,問道:“老闆,我們還在這裏等什麽呀,幹脆打開石門算了。”
張賀方也皺起了眉頭,我從他的表情中就能夠看出來,他似乎對眼前所發生的情況也感到費解。我知道他在等待着什麽,他應該是在等待山谷之中的那如妖魅一般的歌聲。但是,山谷之中,除了獵獵作響的山風以外,什麽都沒有。有幾次,我都想回過頭去看一看黑澤的湖面是不是已經出現了那些古代的女人,但是一想到張賀方對我說過的往事,我就強制性地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裏有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佩玺大人,好奇害死貓啊!
“再等等吧。”一向惜時如命的張賀方這個時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着急了,在他看來,現在才是真正危險的開始。
就這樣,又過了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就算再怎麽訓練有素也都松懈了下來,寶爺更是忍不住說道:“老闆呀,你可别折磨我們啦,還想什麽呢,趕緊打開石門,我們進去就得了,這樣太磨叽了。”
三十一年前的狀況并沒有發生,張賀方猶豫了片刻,然後說道:“好吧,去開石門。”
于是,仍舊是斌子和廖哥爲首,走向那石門前面準備去打開石門。他們兩個人走得大搖大擺,當他們站在石門前的時候,我還爲他們捏了一把汗,生怕就在這個時候石門突然打開,一隻巨大恐怖的怪物一下子把他們兩個拉進了石門内。
這種情況并沒有發生,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們幾個人就安全了,就當斌子和廖哥的手碰觸到那石門的時候,突然之間,周圍的山谷傳來了一聲“嗚嗚啊啊”的聲音。那聲音千回百轉,正是張賀方記憶中的那妖歌。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歌聲,它幾乎沒有音調,乍一聽就跟小孩子咿呀學語或是女人的哭泣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大家正要左右尋找聲音的來源的時候,張賀方猛地大叫着提醒大家道:“不要看别處,盯住石門。”
這裏的人都訓練有素,幾百年平日裏看起來大家并沒有那麽融洽,但是,在真正的詭異的未知危險來臨的時候,大家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内就統一了戰線。所有的人剛才還很松懈,一下子神經都緊繃到了極緻,任憑山谷中的歌聲多麽詭異,甚至有時候那歌聲仿佛就來自你的耳邊,都不能把衆人的注意力從石門前轉移走。
有的時候,經驗真的可以拯救一個人的性命。我們這一行人如果沒有張賀方的經驗,很有可能都會死在這裏。而正因爲張賀方曾經經曆過,所以,他做出了準确的抉擇。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的時間,突然,巨大的石門竟然動了一下,開出一條小縫,而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巨大兒厚重的石門在被移動的時候竟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我心頭一緊,冷汗馬上浸透了後背。
張賀方見狀立馬說道:“都别慌,那東西是實體,怎麽着也應該害怕子彈,等一會兒那東西出來的時候,大家一齊射擊。”
衆人也不去看張賀方,一個個都目不轉睛地盯着石門的縫隙,點了點頭,時刻做着。
突然,一隻猩紅色的大眼睛從門縫中露了出來。衆人剛想開槍射擊,突然之間,原本在山間環繞的凄清詭異的歌聲似乎被什麽東西打斷了,山谷之中發出了無數古代女人尖叫的聲音,而那石門裏的怪物似乎是感覺到了這一點,巨大的石門竟然“砰”的一下又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