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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人最後都一次順着繩子下了這墓穴之中。如果說,在外面的時候,還能有月光爲我們照明,可是,在這幽暗陰森的墓穴中,四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光亮,我們也不得不拿出各自的手電筒來照明。
我相信,在沒有真正親臨過未知的黑暗世界的人是不會理解我對電子光的畏懼的。雖然手電筒相比于火把,有許許多多的方便之處,但是,電子光束發出的光線往往帶有聚合性,而且,那種冷光穿透黑暗的時候帶有一定的局限性,并不如火把的暖光那樣能帶給人們舒适的感覺。
饒是如此,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進入這墓穴以後,衆人都沒有着急往墓穴的深處走去,而是耐心而仔細地查看了我們的四周是否還有什麽未知的危險。
十條白色的手電筒光柱在黑暗之中仿佛就像是十根棍子在空氣中胡亂搖擺,我們看見,這是一間很普通的石室,裏面并沒有什麽棺椁之類的東西,準确地說,這裏有些空蕩蕩的感覺。這與剛才從墓穴裏如潮水般湧出的鲛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裏……好像什麽都沒有嘛!”寶爺的聲音在石室中變得異常空洞而且不自然,回聲就像是一條絲綢一般輕輕拂過我們的肌膚,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
廖哥走到石室的牆壁處,用手掌摸了摸,說道:“牆壁是濕的。”
開車的司機老幺說道:“對了,斌子,你剛才不是說什麽這裏有水嘛,雖然這裏的空氣很潮濕,但是,還不至于有水的村子吧。”
斌子繼續用手電筒向四周掃射道:“我是不會感覺錯的,那個時候,我的确是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液體噴在了我的手上。”
“冰涼的液體?”胖子老蟒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可能根本就不是水呢?”
斌子一台眉毛,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蟒哆嗦着用手電照着眼前的地面,招呼着斌子過去,道:“你來一下這裏看看,你就明白了。”
斌子走上前去,而我在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下,也跟着走上前去。低頭一看,發現老蟒腳下的那一塊地方的确有一汪半透明的液體,在液體之中還夾雜着一些如同柳絮一樣的白色物質。
斌子倒是不嫌髒,他蹲下身來,用食指的指尖點了點地上的液體,然後在手指肚之間摩擦了一會兒,湊到鼻子前面嗅了嗅,說道:“味道有些腥,應該不是水。”
老蟒粗中有細,他讓斌子過來似乎并不僅僅是爲了讓他看地面上的這一汪液體,而是說道:“它是不是水其實都不重要,我就是想知道哪些白色的東西是什麽,它們又從哪裏來。”
一聽老蟒這樣說話,斌子突然謙虛起來,說道:“老蟒,我反應慢,你是不是已經注意到什麽了。”
不知爲什麽,現在的老蟒,說話開始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不再有之前畏畏縮縮的樣子了。我想,張賀方這一次帶來的人之中沒有一個人是草包,老胖雖然胖而且猥瑣,但是,他能夠被張賀方選中,自然是有道理的。
老蟒繼續說道:“我從來都不喜歡開玩笑,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些白色的東西是鲛人的卵的碎片,不信你們可以看看你們的頭頂上。”
我們剩下的人都拿起手電筒朝石室的頂部照去,這一照,發現了兩個奇怪的地方,第一點就是,在石室的頂部的角落處,有許許多多的白色棉裝殘絲一樣粘稠的東西倒挂在上面。而第二點,就是,我們驚訝地發現,我們頭頂的墓穴牆壁竟然成一種緩坡向下的趨勢,也就是說,我們越是順着甬道往墓穴的更深處走,那麽,棚頂就會離我們的腦袋越來越近。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疑惑道。
老蟒揉了揉鼻子,然後說道:“這不明擺着呢麽,我們開鑿墓穴,打擾了這些幼小的鲛人的休息,使得他們提早破卵出來,所以斌子在之前才會說突然感覺到有水。”
我們一邊看着頭頂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無數鲛人的卵,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個數,再一想想剛才在地面上的時候快刀斬亂麻也斬不盡的鲛人,我們就有些頭皮發麻。
“怎麽樣,想不到吧。”寶爺突然在我的耳邊對我說道。
我一愣,問道:“什麽想不到?”
寶爺說道:“還能有啥?就是那個死胖子呗。你可别把他當成飯桶一樣的角色,我可告訴你,他的學問可大着呢,在整個南巫集團之中,那個胖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人是好色了一點,但是,本事沒得說。”
“你說了這麽多,那他到底是幹嘛的呢?”我問道。
寶爺解釋道:“他在南巫集團之中,專門負責研究一些離奇詭異的生物,這是他的專長。”
我們幾個人聽了老蟒的解釋之後,剛開始還很堅定的廖哥這一下子也多少有些動搖了,說道:“那這麽說來,這裏的确不是墓穴,墓穴中也沒有這樣的構造。”
斌子也點了點頭,表示對廖哥的認可,于是說道:“可是,這裏如果不是墓穴的話,又是什麽呢?這些青石磚的年代可不近,在前秦時代,又有誰會閑着沒事在這裏修築地下工事而爲了養這些鲛人呢?”
“這話要是這麽說,也不對。”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的李忠凱教授終于說道:“你們憑什麽就說這地下工事是人修築的呢?你們難道忘了我給你們講的有關于古蜀國魚凫君王的傳說了?”
斌子一看李忠凱,說道:“可那不過是一個傳說嘛。”
李忠凱教授一聽這話,多少有點不樂意,于是說道:“你這是什麽話,你可别忘了,老人洞也隻是一個神話,我再說一句大不敬的話,關于巫宗複生的事情,其實也是一個傳說,那你就不相信了?”
張賀方這個時候作爲隊伍中的領導者,自然要上前來解圍,說道:“都不要吵了,我們在這裏讨論是誰組織修建了這個地下工事完全是一種無用之舉,我更想知道,這個地下石室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
說完,張賀方把腦袋轉到了老蟒的方向,似乎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一個靠譜而且滿意的回答。
老蟒平時不搶戲,可是這一回一看到張賀方欽點了自己,也是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自然不會退讓,于是開口說道:“好的,那我就來說一下我的推測。我根據這石室裏的周圍的石闆的潮濕程度和那些青苔,以及那些鲛人的卵,我懷疑,這裏是鲛人的産卵地,也可以直接說,它是一個卵巢。”
我道:“這樣說不對勁啊,鲛人我剛才也看到了,他們應該是水下的生物啊,怎麽可能在密不透風的石室墓道裏面來産卵呢,他們要怎麽進來?總不至于像我們一樣挖坑吧。”
老蟒沖我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有錯,而我又根據了這石室上部的牆壁的構造,我得出一個結論,雖然有些大膽,但我覺得這是唯一一個能夠解釋通的猜測了。”
大家都催促着老蟒繼續向下說道。
老蟒說道:“我的猜測是,這裏的石室的深處一定是連着某一個水源地,而這個水源地就是幫助鲛人來到這裏的。鲛人常年生活在地下水中,非常怕光,由于進化的原因,幼年的鲛人既可以用腮呼吸也可以用肺呼吸,而成年的鲛人就隻能用腮呼吸。而且,所有的鲛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會回到他們出生的地方産下他們的下一代,而且,鲛人的卵必須是保持在幹燥的地段的。”
寶爺打岔道:“這話說的不對,如果說鲛人來這裏産卵,因爲怕卵被水浸濕而産在了棚頂上,但是,問題是,這裏的棚頂離地面最高有四五米的距離,鲛人他沒有腿,怎麽才能夠到?”
老蟒對待寶爺的這番提問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或者說,這樣的質疑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了,他開口說道:“很簡單,水位的變化。如果我的猜測屬實,那就是說,這裏的甬道連向外面的水源,而根據這甬道的走向,它所連接的一定是青藏高原上的某一湖水,在青藏高原這種高寒地區,每到夏季來臨的時候,會有大塊的冰雪融化注入湖水之中,到時候,湖水的水位肯定會高漲,這個時候,這裏的石室就會被外面來的水所注滿。現在是早春,還沒到真正的夏季,所以說,這裏還沒有水,當這裏注滿水的時候,新出生的鲛人順着水流回到外面的水源,而老鲛人重新回到這裏産卵繁育後代,這樣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們衆人聽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這個滿臉肥油的大胖子老蟒的推理能力與分析能力,他說的有些東西的确有些懸乎,但是細想之下又完全符合情理,隻不過在我們看來那隻是理論上的可行性,而對于古人而言,他們将這種可能性付諸了實踐。
幾個人之中,隻有張賀方在聽了老蟒所說的話之後露出了堅信不疑的表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是張賀方的做事準則之一。我見他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思索着一些什麽事情,然後說道:“連接到外面的水——這麽說的話,是黑澤喽?”
衆人一愣,異口同聲道:“如果這裏通向黑澤,那也就是說,我們從這裏也能到達古蜀國的祭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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