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光線突然熄滅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對于那個突兀出現的詭異的怪老頭我更是心有恐懼。我整個人一下子置身于孤立無援的境地,緊接着,我聽見那車輪的聲音突然好像擴大了數倍,直覺告訴我,那老頭的輪椅正在直奔我而來。
我不敢多想,拔起腿就向後跑。但是,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兩隻輪子,我直覺的那老頭兒的輪椅離我越來越近,我按照張賀方的告誡,重新閉上眼睛,嘴裏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幻覺,既然是幻覺,那麽,事物之間就可以沒有邏輯的牽絆,這些都是假的,我不必當真。
我跑着跑着,突然聽到身後的那個老頭兒冷哼了一聲,道:“隻要你不停下,路就沒有盡頭。”
雖然我整個人在處于不斷的奔跑之中,但是,那老頭兒的聲音就好像在我的耳邊回響一般,我頭皮發炸,更是不敢停下,隻管往前跑。
我越跑越累,大約十幾分鍾以後,我開始變得氣喘籲籲,這個時候,老頭兒又在我的身後嘟囔了一句,“隻要你不停下,路就沒有盡頭”。
說到這裏,我心中多少有些窩火,心說既然這一切都是幻覺,那我害怕個什麽勁,索性猛然停住腳步,整個人腰腹一扭,回身怒吼道:“現在老子***停下了,我看看這條路到沒到盡頭。”我一邊說,一邊揮起拳頭猛地向後砸去。
隻聽見“咣當”一聲,我睜眼一看,隻見四周竟然不知在什麽時候又恢複了光亮,而我,我的那一拳竟然打在了一塊巨大的防彈玻璃上。我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個情況,于是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原來這一拳打在了博物館的玻璃櫃上。但是,我左右看了兩圈之後,我傻眼了。
原來,我自己此刻竟然被關在了博物館的玻璃櫃中,而博物館内不再是空無一人,四周有很多的遊客,他們中有老人,有中年人,有小孩兒,而我自己竟然被跟一群青銅人像關在了一間玻璃櫃中。
我大驚失色,不過四周仍然隻有我一個人。有那麽一刹那,我覺得自己已經從幻術中蘇醒過來了。我開始拼命地敲打玻璃櫃以引起遊人的注意,我狂喊道:“喂!救命啊!喂!”
很快,所有的遊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過來,但是,讓我感到絕望的是,他們當中似乎并沒有人想要來拯救我。他們很快地聚攏在我所在的玻璃櫃的周圍,男女老少,都開始對我指指點點。我在他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同情或關心,我隻看到了嘲弄和幸災樂禍的神情。我的窘境,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個滑稽的笑話。
我大喊道:“喂!别嘲笑我!快把我放出去!把我放出去!喂!保安!!!”
可是,我的呼喊隻不過是爲那些遊人增添了更多的笑料,小孩兒們看着我,對他們的父母說道:“媽媽,看,那個人好像一個猴子啊。”而他們的父母不但沒有指責他們的出言不遜,反而一邊嘲笑着我,一邊說道:“這個人真滑稽,你長大了可不要這樣做啊。”我還聽見許多老人在指着我,說道:“年輕人就是喜歡賣弄,吸引别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還有一群中年人對我笑道:“看看看看,你的樣子,你真是丢臉丢到家了。”
對這樣的情況,我不感到恐怖,而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愧感,一種悲哀和孤獨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人展覽的猴子,人們看我并不是以平等的姿态,他們的自負對比了我的自卑,我感到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我企圖用拳頭雜碎玻璃,但結果卻是徒勞。
沒一會兒的功夫,博物館的保安過來了,我看見林館長帶着幾個保安沖我怒吼道:“這位遊客,你無權進入這裏面,快點出來。”
我怒道:“你***以爲我願意呆在這裏麽,快放我出去。”
林館長沖着我,邪魅地笑了一下,全然不見之前的膽小懦弱的樣子,沖我說道:“我可以放你出來,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是怎麽進去的。”
我一愣,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進來的。”
我的話音一落,周圍的遊人的笑聲更加厲害了。
我不知道那些嘲笑我的人們他們是抱有怎樣的心态,但是,我覺得,如果我是他們其中的一人,我很有可能也是如此嘲笑我這個玻璃櫃中的可憐蟲。
不行!我我在心裏呐喊道,我不能就這樣被虛無的幻境所迷惑,我必須要振奮起來,擺脫眼前的局面,我嘗試着按照張賀方教導我的辦法去做,我正要閉上眼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處白影。定睛細看,我驚訝地發現,那白影竟然是蔔瑾。
蔔瑾的移動速度非常地快,而且,她的腳步非常輕盈,再加上在場的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過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現蔔瑾這個人的存在。
蔔瑾發覺我正在看她,她迅速地向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的手裏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青銅長刀。隻見她快速地沖到林館長的身後,不由分說,上前就把青銅長刀一下子捅進了林館長的身體裏。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嘲笑,發出了驚恐的聲音,一齊朝蔔瑾的方向看去。
蔔瑾好不慌忙,隻是把耳朵貼在林館長的身邊輕輕說了一句:“破。”
頓時,我眼前一黑,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仿佛置身于混沌未開之時。待我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身靠在一處不知位置的走廊牆壁上,我的眼前沒有别人,隻有蔔瑾。
“怎、怎麽回事?”我如夢初醒,整個人還有一點懵。
“剛才那是幻境。”蔔瑾淡淡地說道。
“這我知道,”我重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那我們現在……是在真實的世界喽?”
蔔瑾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完全擺脫。”
“那張賀方呢?”我問道。
蔔瑾一邊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精通于幻術,應該有自己的解決辦法,估計他已經離開幻境了,現在應該在想辦法搭救我們。”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我問道。
蔔瑾說道:“繼續尋找幻術的觸發點,擊破它,這樣我們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我忽然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喊住蔔瑾,問道:“如果說,現在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幻境的話,那麽,我剛才所經曆的事情就是幻境之中的幻境喽。”
“可以這麽說。”蔔瑾說道。
“我看到你在幻境中殺死了林館長,于是所有的幻境就都停止了,這是不是就是說,幻境的制造者就是林館長呢?”我說出了我的推理。
蔔瑾繼續往前走,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上來看,的确是這樣的。快跟上吧,我們若想擺脫現在的環境就需要在這幻境中找到林館長,然後殺死他。”
“這樣就能從幻境中擺脫出來?”我問道。
“肯定是能夠擺脫眼前的幻境,不過倒未必能夠回到現實中。”蔔瑾說道。
我聽了以後,也沒再多說什麽,于是就跟上了蔔瑾的腳步。可是,走了沒一會兒的功夫,我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一瞬間,我的冷汗就冒了出來。既然這一切都是我眼中的幻境,那麽我又憑什麽肯定我眼前的這個蔔瑾就是真的蔔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