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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裏?”我問道。
張賀方點了點頭,帶着我和蔔瑾兩個人走了進去。
之前聽張賀方所說,他的那個名字叫做陸麟的朋友是一個做古玩生意的人,再加上門口醉石堂的門匾,我一開始還以爲進入這裏面會有一個很大的櫃台,牆壁的四周都是一些拜訪貨物的架子,上面滿滿登登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玩珍品。但是,當我真正走進這座小店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先前的猜想完全是錯誤的。
與其說這裏是一個古玩店,還不如說這裏是一個小茶館。櫃台自然是有,但是櫃台裏面除了擺放了幾個樣式很醜的玉牌以外并沒有其他任何的擺設。
走進裏面,門口的地方有一張珠簾,張賀方輕輕地将其撩開,發出叮叮當當沙沙的聲音。
穿過珠簾,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那個櫃台,而櫃台的後面此刻正站着一個年紀看上去年齡不過是二十多歲,一臉清秀的小夥計。
一看到張賀方進來,他像是看到了某個熟人一般,很禮貌而又客氣地沖他點了點頭,說道:“張先生,您來了。”
張賀方也沒有擺架子,沖那個小夥計問道:“陸老闆在麽?”
小夥計點了點頭,客氣地說道:“在裏屋呢。”
“他在忙?”張賀方問。
小夥計點了點頭,說道:“正在鑒别一副元代的山水畫。”
張賀方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把頭轉向我,說道:“範先生,龍姑娘,我們等一會兒吧,陸老闆工作的時候一般是不希望被别人打擾的。”
我點點頭,于是走到了一邊的一把樣式古樸的紅木椅子上,剛想坐下來,忽然從裏屋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張兄,跟我還客氣什麽,快請進來吧。”
張賀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道:“那我們也一起進去看看吧。”
我點點頭,跟着張賀方的腳步穿過了櫃台,走進了櫃台後面的小屋子裏。我原以爲,這間小屋子裏沒準會擺放着一些古玩字畫,也好像是一家古玩店的樣子,但是,讓我感到失望的是禮物的擺設仍然什麽東西都沒有。隻不過,空間上稍微大了一些。
屋子裏的擺設都是木質的,此外,屋内還有一張很大的桌子,一副大約兩米長的水墨山水畫攤在上面。站在桌前的人是一個四十多歲,面容蒼勁,雙目炯炯有神,眼神中常常帶着笑意的一個中年男子。我猜,他一定就是所謂的陸老闆了。
陸老闆擡頭看江張賀方走了進來,于是摘下了臉上的金邊眼鏡,大方而又禮貌地走向我們,一邊跟張賀方握手,一邊說道:“張兄,有些日子沒見了。”
陸老闆走向我們之後,我才看見,原來他的身後有一個小小的佛龛一樣的東西,裏面擺放着三尊神像,仔細一看,那不是道教的三清又是誰呢?
陸老闆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敬佩的氣質,舉止大方得體,語氣舒緩陳靜,無論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能有一番大作爲的領導,誰曾想到,這樣一個不煩的人竟然會區區做這樣的古玩生意。
張賀方看到陸老闆,眼中露出了笑意,也很熱情地走到陸老闆的身邊跟他握手,客氣地說道:“陸老闆,實在抱歉,這些日子有些繁忙。”
陸老闆會心地一笑,說道:“還是爲了南巫儀式的事情?”
我一聽這話多少有些驚訝。之前張賀方曾經跟我說過,陸老闆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所謂的南巫之間流傳着的喚醒巫宗的古老儀式。
張賀方含笑點了點頭,道:“果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陸老闆呀,沒錯,之前的确一直在忙着一些事情,不過,現在一切都要步入正軌了。”
說完,張賀方象征性地引薦了一下我和龍蔔瑾。
聽到張賀方的介紹以後,陸老闆的眼睛裏似乎閃出了一絲光亮,竟然徑直走到我的面前,仔細端詳起我來。而陸老闆這個人,天生有一種難以讓人抗拒的氣場,在他的面前,我竟然感到有些渺小。
陸老闆大方地說道:“他們兩個就是六禦侍者之一?”
張賀方點了點頭,陸老闆哈哈笑了兩聲,說道:“看起來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區别嘛。”
張賀方說道:“陸老闆說笑了,六禦侍者本來也都是由人類之中選舉出來的,自然不會有什麽不同之處。”
陸老闆讓我們坐在了屋子裏的椅子上,然後敬給我和張賀方一人一支煙,我們一邊吸着煙,陸老闆一邊說道:“張兄,你來我這裏,不會就是想要跟我說明六禦侍者與那個神秘的古老儀式的事情吧。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回了,我隻是一個凡人,不懂什麽巫術,不會加入南巫集團的。”
張賀方的臉上掠過了一絲尴尬,然後說道:“陸老闆說笑了,我張賀方從來不強迫别人做一些他們不喜歡的事情。”
“那你們所來又是爲了什麽呢?張兄,我這醉石堂自然是歡迎你的,不過,你帶着兩個六禦侍者來到我這裏,恐怕不隻是找我聊聊天那麽簡單的吧。”陸老闆态度明确而又不失風雅地說道。
張賀方如實說道:“那是自然,隻不過,我深知張兄的博學,所以,有一些東西需要請教您一下。”
陸老闆擡了一下眉毛,示意張賀方繼續說下去。
于是,張賀方用手引薦了一下蔔瑾,說道:“這位龍姑娘的身上有一塊,一塊玉牌,還希望陸老闆能夠幫我們鑒别一下。”
“玉牌?”陸老闆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拿來看看。”
說完,他向蔔瑾伸出了手。
蔔瑾怔了一下,出于本能地護住了胸前的玉牌,在我和張賀方不斷地勸導下,她才勉強将玉牌掏出來遞給陸老闆,不過眼神始終警惕地看着陸老闆。我甚至有些擔心,如果陸老闆做出了什麽無意的舉動,蔔瑾會不會嘴巴動一動就對陸老闆下蠱。
那是我印象中自打第一次見到蔔瑾以後,那塊玉牌第一次離開她的身體。
陸老闆接過玉牌,先是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用大母手指肚輕輕地按了幾下玉牌,然後又用食指和大拇指夾住玉牌,放在從窗口打進來的陽光處,透着陽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外面的陽光很明媚,輕而易舉地穿透了玉牌,翠綠的顔色頓時變得分外鮮豔,幾近耀眼。
從陸老闆的表情上就能夠看出來,他對這塊玉牌有多麽地俺不是受,以至于蔔瑾幾次想要起身從他的手中奪回玉牌。
陸老闆一邊看着玉牌,一邊頭也不回地對張賀方說道:“張兄,關于這塊玉牌,你想知道什麽?”
“出處。”張賀方言簡意赅地說道、
陸老闆呵呵一笑,說道:“玉牌的年代已經非常久遠了,這一點,從玉牌表面的光亮程度就可以推斷出來。至于玉質,也很容易鑒别——這是一塊于阖古玉。”
“于阖古玉?”我疑惑道。
陸老闆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無知感到有些可笑,說道:“所謂的于阖玉,即是所謂的和阖,于阖玉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和田玉,因爲它的産地在古代曾有一個于阖古國,所以我喜歡稱它爲于阖玉。這玉石溫潤,質地上來看,絕對是于阖玉沒有錯的。”
“但是,”陸老闆轉頭又道:“從這玉石的加工雕刻工藝上來看,它卻應該出自良渚文明的遺迹。”
張賀方一聽這話,沖我會心地笑了笑。
“不過……”陸老闆忽然拿着玉牌站起身,蔔瑾下意識地也跟着站起來,陸老闆看了一眼蔔瑾,繼續說道:“這位姑娘不要擔心,我不會搶走你的美玉的。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們,這并不是什麽玉牌,從樣式上來看,這是一塊含口玉。”
陸老闆說完,也不顧我們的疑惑,直接走到那三清神像的面前,在下面的櫃子裏竟然翻出一個樣式抽象簡單的半米多高的青銅樹,青銅樹上還挂滿了十餘個細小的鈴铛。
陸老闆說道:“别多疑,我隻是想确認一下這塊含口玉是否如我想象中的那樣。”
我們還沒等反應過來,陸老闆便将他所謂的那塊“含口玉”放在了那青銅樹下面的基座上,四周沒有風,可是,突然,當那“含口玉”被放到青銅樹上的基座上以後,青銅樹上所有的銅鈴都開始顫抖着發出巨大的叮叮聲,十分刺耳、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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