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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梁贊終于有了一些反應,他打斷我,說道:“你不覺得這樣的解釋多少有些牽強麽?”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的确是有些牽強,但是,這卻是唯一能夠說得通的可能。”
“那你憑什麽認爲騙你的人是我,而不是那個什麽張賀方呢?”梁贊問道。
“理由很簡單,”我自信滿滿地說道:“那就是姜道臨,這是一個緻命的漏洞。由于之前範繼雲并沒有料想到張賀方會突然插手,把姜道臨給搬出來,所以,你們的準備變得很倉促,謊言編織的也就不是很完美,甚至可以說是很拙劣。”
“可是,在神農架附近的旅店的地下室裏,你已經看到了姜道臨呀。”梁贊說道。
“我憑什麽認爲那個東西就是姜道臨?”我反問道:“那隻是一個怪物,在神農架裏,尤其是在老人洞的深淵中,像那樣的怪物數不勝數,你可以随便找來一隻來頂替姜道臨。”
“你憑什麽這樣說呢?”梁贊問。
“好吧,你還是不願意承認,那我就來揭穿你吧。”我醞釀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記得當時見到那個假的姜道臨的時候,他已經是一條隻能生活在潮濕的浴缸中的怪物了。要我幫你回想一下,他當時對我說過的話麽?他當時說,他與我父親一道,進入神農架進行考察,後來,他身受重傷,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态度,進入了老人洞,并最終變成了那副模樣。但是,當我真正進入老人洞以後,我才恍然大悟,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梁贊聽着我的話,他是一個聰明人,顯然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謊言的緻命漏洞。我卻不顧他那副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老人洞隐藏在蛇口山洞的腹地,而蛇口山洞内,一進入便會有無數的蟲卵襲擊入侵者,經過蟲卵之後,又有無數的穴妖把守隘口,在之後又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程,此中還有彘蚺怪獸把守的巨大石門,經過石門以後還有數萬不死軍團的遺陣,這對一個深受重傷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突破的。就算我們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姜道臨真的曆經萬難來到了老人洞的崖洞對面,但是,他若沒有蔔瑾的咒語與召喚那些半透明的人蛇怪物,也絕不可能自己爬進那老人洞中。對于這一點,你要怎麽跟我解釋?”
我這一次的質問讓梁贊毫無反擊之力,隔了很長時間,他才有氣無力地說道:“可是,如果我是随便抓來一個人蛇怪物的話,他又怎麽會對所有的事情那麽了如指掌呢?我可沒那個能力,能讓一個毫不相幹的怪物對我言聽計從呢?”
“另一個人。”我微笑着說道:“我還記得,當時那個假的姜道臨曾經跟我說過,當年他們來到湖北神農架考察的時候,最後剩下了三個人,範繼雲、姜道臨還有另一個人。後來,範繼雲回到了東北,假的姜道臨告訴我他變成了那副模樣,而另一個人就此失蹤。那麽,另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失蹤了呢?會不會是,變成怪物的那個人是另一個人,而失蹤的那一個才是姜道臨呢?”
梁贊沒有任何的對答了。他變得沉默起來。往日裏堆滿臉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對我而言,這将是一次完全颠覆自己已有的人生觀的曆程,而對于梁贊來說,很可能是一切使命任務的終結。
我看着梁贊,他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他的神情憔悴,眼睛始終不敢正視我,而隻是盯着腳前的地面,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一般。
不過,說實話,雖然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透了許多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我在看着他的臉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心裏也有一些怪難受的。畢竟,這幾個月以來,我們一同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患難與共,生死之交已經是我們之間不可否認的事實了。雖然我不知道梁贊到底對我有什麽企圖,雖然我隐隐覺得自己正處在一種危機的邊緣,但是,在潛意識裏,我卻甯願相信梁贊也是不得已而選擇欺騙我的。
隔了很長時間,梁贊終于開口了,他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般變得有氣無力。他說道:“事到如今,的确沒有必要在把謊言繼續下去了。其實,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幫助你完成蛻變,然後,在你蛻變的過程之中,殺死你。”
“爲什麽?”我道。
“因爲,範繼雲……我的父親,他認爲,你就是那個影響整個中國上古文明的那個人的轉世輪回。”梁贊淡淡地說道。
我如遭晴天霹靂,忙道:“你說什麽?你說,我是那個‘人’?那個玄衣人?”
梁贊沉默着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還不敢肯定,但是已經是**不離十了。”
我怔了很久,心裏對梁贊的話開始出現本能的懷疑,說道:“這不符合常理,如果說我是那個人的轉世,那麽,你和範繼雲爲什麽不在一開始前就殺死我呢?”
梁贊解釋道:“你沒聽清楚我所說的話,我是說,你是那個‘人’的轉世輪回,而不是那個人的轉世,不是我們不想殺你,而是我們根本殺不了你。”
我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聲,驚訝道:“殺不了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還不明白麽,你跟蔔瑾一樣,也不是人。”梁贊第一次擡起眼睛看向我。
“哈哈哈哈哈。”不知爲什麽,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說道:“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麽?是鬼麽?”
“之前蔔瑾不是也已經跟你說過了麽,你是‘皿’。”
“我并不知道這個‘皿’是什麽意思。”我如實說道。
梁贊歎了一口氣,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不想告訴你,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在向你隐瞞什麽了,那些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我隻能說,你是以一種特殊的形式存在着的,而且,我們無法奪走你的生命,而且,現在就算殺了你,也毫無意義,因爲,你還沒有變成那個‘人’。”
我低下頭,也沒有過多的追問,也許,有關于這些問題,張賀方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隻是問道:“那個槍手舒景成是不是範繼雲安插在陳兵那裏的人?”
梁贊驚訝道:“你連這個也知道?”
“這也是很顯而易見的吧。”我說道:“範繼雲給我的信件中曾經說明,在國内,有兩股主要的勢力在争奪那個玄衣人。而其中一方,想盡辦法要利用玄衣人,我猜想,這一夥人很有可能就是組織,因爲,這可能是政府的一貫作風。而另一方,則是想要喚醒玄衣人,這一夥人,應該是與那玄衣人有着相同職業的人,也就是一群巫師,也就是南巫集團。”
我一邊站起身,一邊繼續說道:“範繼雲曾經在信中表明自己的立場,那就是,要殺死那個玄衣人,很顯然,他認爲無論這個玄衣人最後被那一夥人的勢力所利用,都将是一場沉重的災難。在這一點上,範繼雲無法騙我,所以,他隻能對我講出實話。我記得當我從老人洞裏沖出來的時候,舒景成剛好醒過來,他不由分說上來對我就是開了一槍,很顯然,他害怕我會逃跑,如果他是組織的人,那麽,他就絕不會選擇對我開槍射擊,因爲那樣的話,他們可能就無法再利用我了。他那麽急切地想要殺了我,自然也不可能是南巫集團的人,所以,他隻有可能是跟範繼雲一夥的。我想,陳兵要是知道這些事情,沒準會飲彈自盡也說不定。他可能怎樣也想象不到,自己的隊伍裏,竟然分别混進了南巫集團的人,和範繼雲的人,神農架之旅,其實也就是三方人士第一次聚首吧。”
說完,我站起身,自顧自地離開。
梁贊在我的身後喊住我,道:“你要去哪裏?”
我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要去找張賀方,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東西,什麽是‘皿’,而你,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我希望你仔細地考慮一下,把所有的真相……”
“我不會說的,”梁贊打斷我說道:“就算張賀方把我殺了,我也不會說出範繼雲在哪裏,也不會說出姜道臨在哪裏。”
我停下腳步,低下頭,無奈地說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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