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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兵是這一夥人的領頭人,他腦子裏有什麽打算,我并不知道,但是,本能告訴我,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的預兆。
我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淩晨三點鍾,我們開始跟着那六條小竹筏順着河岸朝西方,準确地說是西南方向行走。
我們走的很隐蔽,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爲了不讓我們暴露,我們之間也分開了很大的距離。我感到精疲力竭,步履維艱,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下來,因爲我知道,隻要一停下來,再想站起來行走,那便是難如登天的一件事了。
我們跟着大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候,雨終于不再下了,天邊的烏雲也終于揮散開去,雖然太陽還沒有生氣,但是,東方的天際已經顯露出了魚肚白。周圍的冷杉樹葉上挂滿了露珠,地面也是濕漉漉的。
我們水壺裏的飲用水已經不多了,本來,我們在一開始的時候聽說這裏會有河水,還很激動,但是,來到這裏一看那渾濁的河面就知道,這些水絕對不會幹淨。而且,幾乎是出于直覺的原因,我們覺得這條河水一定不簡單。
清晨時分,空氣有些微涼,偶爾甚至可以看到我們的哈氣,潮濕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體上,就像是保鮮膜一樣把你包裹,又濕又冷,别提有多難受了。
我們順着河岸行走,發現這條河異常的筆直,雖然這不算是什麽大河,但是就其水量和水勢而言,它在這深山老林中也絕對少見。筆直的河道本身其實就不符合正常現象,因爲受到地轉偏向力以及地勢和泥沙堆積等等原因,世界上所有的河流幾乎都會或多或少地成s形曲線流淌,即便是那些大河,它們雖然在地圖上來看形态各異,但是微觀來看,它們依舊都是蜿蜒的河道。
随着周圍陽光越來越充足,我們跟随的腳步也不得不放慢下來,讓自己離河岸更遠一些,以防被那些山童發現。
大約上午九點多鍾的時候,那些山童已經停止了一夜的交談,因爲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河流的源頭,水勢很急,但河水已經變得很淺了,唯一不變的是河水的色澤,依舊是那渾濁昏黃的顔色,不過,這條小河卻又沒有黃河那樣磅礴的氣勢,即便是水流很急,但是,這條小河依舊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那流動河水下就好像有什麽不爲人知的事情一樣給人一種詭秘感。
縱使水流這樣湍急,但是,逆水而行的竹筏速度仍然不減,依舊并排緩緩向前遊走,竹筏上面甚至連一點起伏都沒有。
站在最後一條竹筏上的最後一個位置的蔔瑾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察覺到我們在跟蹤她,總而言之,她的眼神一直看向前方。
我們不敢繼續跟進,隻能隐藏在灌木叢中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隻見,這條河水的發源地竟然是一處山洞,而這山洞的洞口遠看之下就跟一條巨大的蟒蛇的血盆大口一般。我們幾個人看那山巒走勢,就發現,原來這座小山巒原來就是我們之前在石雕人像那裏,順着石像的目光看到的那座高山。
“這……難不成就是老人洞?”袁老頭兒猶疑道。他雖然是老江湖,但是,中國地大物博,千奇百怪的事情不勝枚舉,有時候,你聽說過一些事情,但是,你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親身經曆它。
“應該就是了吧。”洪毅說道。
這個時候,我在出發前所查閱的那些資料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它們的用處。我清楚地記得,在我所查閱的資料中,所謂老人洞,應該是崖洞。而崖洞,顧名思義,就是指那些在懸崖峭壁上經過多年風化或流水侵蝕所演變成的洞穴。這才符合有關于懸棺崖葬以及老人洞的傳說。
但是,眼前的這個洞穴,它并不是崖洞,準确地說,這是一處山洞,這是有很大的區别的。
我跟他們說出了我的想法,梁贊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說道:“行啊,佩玺大人,士别三日,真當刮目相看呀。”
我搖頭苦笑,不知道爲什麽,即便是梁贊在誇贊我,我也總覺得他的話裏夾雜着一絲諷刺的意味。
袁老頭兒說道:“别管它是不是什麽老人洞,這麽多的山魈一起進入這樣一個山洞裏面,這本身就已經說明這個山洞絕對不簡單。”
我們都點頭表示贊同,不管怎麽說,這條河以及這條河的發源地的山洞,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我們甚至沒有其他多餘的選項。如果說這山洞就是老人洞的話,那麽這條河就應該是姜道臨口中所說的冥河了。
冥河?爲什麽要稱這條小河爲冥河呢?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洪毅的一句話一下子驚醒了我,我隻聽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兵哥,你看,河底有東西在往出爬。”
我們一聽這話,心裏頓時一驚,紛紛朝河面上張望。這一看,不僅看到了洪毅所說的從河底裏爬出的怪物,也解釋了爲什麽這些竹筏會逆水而行的道理。
隻見那山洞的河流源頭出與地面隻見尚且有一定的高度落差,落差不大,但怎麽說也有差不多半米的高度,這個地段,河水已經很淺了。
就看見,那最前面的竹筏靠近這個緩坡的時候,突然河水的表面激起一層逆向的水花,一個渾身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态,通體灰白,無眼大嘴的怪物從水底鑽了出來。我們細看之下,隻發現那怪物身體臃腫不堪,整個身體有些跟蛞蝓有些相似,但與之不同的是,這個怪物有四肢,而且,那四肢與他們的身體相比有着很大的反差,他們的四肢幹瘦異常,而且四肢的關節詭異地反向生長。這種怪物沒有脖子,他們的頭直接與身體相連,渾身附着有粘稠的薄膜,原本應該是長着耳朵的地方卻有三條縫隙,我懷疑,那是腮。
這些怪物的大小與一個成年人别無二緻,而且,讓我們驚訝的是,這樣的怪物還不止一個,幾乎是同時,另一隻怪物也從河水裏探出頭來。
我們驚訝地發現,這兩個怪物的身上套着一條奇怪的繩索,而這些繩索則跟那些小竹筏相連,怪不得,這些小竹筏能在看似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逆水而行。
我們看見,那兩個怪物行動遲緩地爬上了緩坡,嘴巴裏發出低沉的嘶吼。坐在第一條竹筏上的爲首的山童,伸出兩指爪子,一下子就把那兩個怪物身上的繩索給扯斷了。于是,那兩個怪物就順勢爬進了山洞裏面。
與此同時,原本還很穩定的六條小竹筏立刻在湍急的河水中變得混亂不堪,不過,那些山童非常靈巧,他們左蹦右蹦,幾下就跳進了山洞裏面,山洞裏面的水流雖然也很急,但是畢竟水面很淺,連低矮如侏儒一般的山童都隻被河水沒了一半。
最後一個跳上山洞洞口的自然是蔔瑾,而其他走在前面的山童也沒有等待她的意思,隻有那個站在蔔瑾面前的那個山童在洞口處低聲跟蔔瑾說了一句什麽。說實話,這個鏡頭讓我聯想到了一個有名的童話故事——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
但是,我的這種調侃精神很快就煙消雲散了。隻見蔔瑾聽完了那山童所說的話之後,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直起身子,竟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我們這邊的樹林,怔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說,就又重新轉過去,低頭鑽進了山洞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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