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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無法形容當我在山童的竹筏上看到蔔瑾時候的心情,那第一眼所帶來的感覺一定是詫異無疑,但是在第一眼的驚訝過後,我很快地就恢複了平靜,這種心情的轉換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是,也許在我的腦海的潛意識裏,我覺得似乎龍蔔瑾出現在那種地方也是應該的,我恍然想起幾天前在地精血虵的沼澤裏,我曾經隐隐約約地聽見蔔瑾似乎在與那些山童交談,難不成,這個蔔瑾她連山童的語言都能夠聽懂。
就算是如此,袁老頭兒也曾經說過,這些山童,用他的話來稱呼,就是指山魈,别看他們體型很小,但是活的時間可以非常長久,而且力大無窮,可以稱作爲小山神也不誇張。那麽,蔔瑾又爲什麽會跟這些山童呆在一起呢?
難不成她認識這些山童?不不不,這是不可能的,我使勁地搖頭好讓自己不去瞎琢磨。
竹筏越來越近,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些竹筏就已經飄到了我們面前的河岸。河水流動,竹筏忽上忽下飄忽不定,我看見蔔瑾面無表情地呆呆地看向前方,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目标。
等到那些竹筏漸漸地離我們遠去以後,陳兵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問道:“那個女的不是跟你們一起的麽,她怎麽會跟那些山魈在一起?”
我一愣,旋即解釋道:“陳隊長,你聽我說,雖然蔔瑾是跟我們一起的,但是我對她的了解并不比你們多,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麽會跟那些山童呆在一起。”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陳兵竟然一下子用沖鋒槍頂在了我的胸口,沖我喊道:“别瞞着我。”
黑黝黝的槍口頂在我的胸前,我就算是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了,登時有些結巴地說道:“陳、陳隊長,你别緊張,我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你不是也看到了麽,連我自己都差點被那些山童害死。”
“不,”這個時候,劉易那冷冰冰的聲音突然說道:“并不是你差一點被山童害死,而是他。”說完,劉易用手指了指梁贊。梁贊沒有反擊說過多的話,他隻是略表無奈地聳了聳肩。
不過,我細想之下,發現劉易說的的确有些道理,畢竟,事情發展到最後的時候,的确是那些山童用藤蔓救了我和高鵬,但沒有救梁贊,非但如此,他們甚至還想至梁贊于死地。至于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袁老頭兒給出的解釋是,梁贊身上的老陰之氣極重,容易招惹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那些山童雖然平日裏喜歡捉弄人,但是他們若是遇到十惡不赦的壞人,或是有陰邪之氣的人,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将其置于死地。
陳兵看上去也很緊張,他那頂着我胸口的槍口又逼近了一些,沖我喊道:“快說,你們到底跟那些山魈有什麽關系,那個女的,她又是幹什麽的?别瞞着我,否則,在這山林裏面,我殺了你,恐怕幾十甚至上百年,都沒有人能找到你的屍體。”
梁贊一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就上前勸阻,說道:“哎哎哎,陳隊長,你先别激動,這種事兒,你問他沒什麽大用,我跟你說……”
梁贊的話沒說到一半,卻突然戛然而止,我擡眼去看,隻見那個舒景成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了手槍,對準了梁贊的腦袋站在梁贊的側面。與此同時,高鵬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洪毅的槍口也早就對準了他,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的氣氛突然緊張到了極點。
原本,這幾天我們之間朝夕相處,我甚至漸漸地對這幾個人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類似于好感,但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讓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天真。
不是一路人,究竟不會走到最後,我們之間的那種本來就不平等的脆弱的合作關系,在蔔瑾的突然出現之後,一下子就崩裂了。
眼看着氣氛越來越緊張,袁老頭兒這個時候走出來開始打圓場,隻見他舉起雙手,似乎是在示意他并沒有任何惡意。
“大家都冷靜冷靜,”袁老頭兒說道:“你看啊,你們兩夥人各有各的目的,有分歧和懷疑,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我可是完全中立的,你們都先把槍放下,讓老夫說兩句公道話,總可以了吧。”
洪毅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大罵道:“去你大爺的,臭老頭,你他娘的是屬唐僧的吧,成天跟個蒼蠅似的嗡嗡亂叫,别打攪我們。”
袁老頭兒讓洪毅說的有些尴尬,但嘴上還是繼續說道:“哎呀,你們就是都太年輕,老夫行走江湖幾十年了,有些道理我自然比你們懂得多。像是在這中偏遠的地方,雖然你們各自的目的可能有所不同,但是,你們要切記,完事以和爲貴,總不會有錯的。”
“我呸、”洪毅喊道:“萬事以和爲貴,那是指平等的情況下,你難道沒有發現現在的主動權在我們的……”
這個時候,陳兵突然一擺手,示意洪毅不要繼續說下去了,轉而說道:“袁爺,你有什麽見解,說吧。”
我們這幾個人之中,權力最大的人是陳兵,最常被人罵的是袁老頭兒,可是奇怪的事情就是,這個權力最大的陳兵卻是我們當中對袁老頭兒最尊敬的一個人,每一次,隻要是袁老頭兒一開口,陳兵就總是十分耐心地傾聽。
袁老頭兒說道:“陳隊長,還是你信得過老夫,那就先把槍放下吧,萬一走火了也不好不是?”
陳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槍,道:“說吧。”
我不知道袁老頭兒爲什麽要幫我和梁贊還有高鵬,但是,不論怎麽說,當陳兵等人放下槍口的那一瞬間,我們幾個人包括袁老頭兒自己也都松了一口氣。
袁老頭兒緊接着說道:“陳隊長,老夫明白你的顧慮,你不就是害怕這幾個年輕人有其他的事情瞞着你麽。”
陳兵也毫不顧忌地對我說道:“神農架原始森林廣袤異常,這裏面飛禽走獸,妖魔鬼怪什麽東西都有,那個年輕女子是你們的人,她能跟山魈交流,而且還跟山魈一路而行,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要算計我們?”
我沒有多說話,原因是因爲我害怕說錯話。
我心說我們算計你?事到如今,當我看到蔔瑾站在山魈的竹筏上的時候,我自己都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還談什麽算計别人,我隻能說,這個陳兵太高看我了。
這個時候,袁老頭兒又繼續說道:“陳隊長,事情你不能這麽看,你說那年輕的女子是他們一夥人的,但是你難道就沒有看到,這個叫梁贊的年輕人也是他們一夥人的麽?”
陳兵看了一眼梁贊,沒有說話。
袁老頭兒繼續說道:“前幾天,我們在地精血虵的沼澤地裏也都看見了,那個女子并沒有陷入沼澤之中,至于那女子是否受到了地精血虵或山魈的襲擊,這個我們不得而知。”
“她沒有。”我說道。
袁老頭兒讓我閉嘴,然後他繼續說道:“我們在趕到那裏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就是看到這個範佩玺和那個高鵬在與山魈搏鬥,而那個叫梁贊的年輕人也都已經陷入了沼澤之中,如果說那女子是他們當中的人,那麽她也不應該見死不救自己跑掉啊。而且,陳隊長,你看他們幾個,這一路過來,不論是遇見了人面樹還是老村莊裏的巴冉先人,他們的反應都很驚訝,老夫走江湖多年,這人是不是在演戲,我一眼便能看出來,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一夥年輕人也真的對那個女子不是很了解。現在,與其鬧矛盾,還不如直接跟着那些竹筏走,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陳兵聽了袁老頭兒的話,起初并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但是緊接着,他似乎想到了别的什麽事情,竟然露出了一絲略帶惡意的微笑。我看得有些心理發毛,隻聽那陳兵說道:“袁爺,我明白了,這位兄弟,剛才無禮了,你别見怪,咱們還是這就跟着那竹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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